“禁忌之血？”
这个陌生的、带着某种不祥意味的词汇，像一块巨石砸入本就暗流涌动的湖面，让张小呆瞬间懵了。他看看眼前这个眼镜片厚得像酒瓶底、抱着诡异书籍、眼神狂热的陌生女生，又下意识地看向身旁剑拔弩张的白玲和苏妲己。
就连不远处的蓝晶晶，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忘记了害怕，好奇地踮脚张望。
白玲和苏妲己之间那无形的硝烟，被这意外闯入者暂时打断。两人都皱起了眉头，审视着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语出惊人的女生。
“你是谁？”白玲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警惕。她能感觉到这个女生身上并没有强烈的妖气或者攻击性，但那种源自知识的、近乎偏执的狂热，同样令人不适。
苏妲己则眯起了狐狸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女生怀里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书：“‘禁忌之血’？小妹妹，话可不能乱说哦。你这本书……看起来有点意思。”
那女生似乎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位“不好惹”的非人学姐，瑟缩了一下，但当她目光转回张小呆身上时，那份狂热立刻压倒了怯懦。她紧紧抱住怀里的书，像是抱着什么绝世珍宝，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结巴：
“我、我叫莉莉丝！是、是二年级B班的！我主修《泛位面异常血脉溯源与禁忌谱系考》！”她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反射出诡异的光，“绝对不会错的！根据《死海古卷（非人补遗篇）》和《蠕虫秘典》第三十七章的交叉印证，还有我刚刚用‘灵视’进行的场域波动扫描……张、张小呆同学，你身上流淌的，就是被标记为‘Ω-厄难’级别的‘禁忌之血’！是传说中能引起根源性共鸣的……”
她一口气说出一连串让人头皮发麻的名词，张小呆听得云里雾里，但“厄难”、“禁忌”、“根源性共鸣”这些词，光是听着就让他后背发凉。
“等、等等！”张小呆忍不住打断她，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我？禁忌之血？同学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啊！”
“不可能搞错！”莉莉丝激动地往前凑了一步，差点把脸贴到张小呆身上，吓得他往后一仰，“这种独特的灵韵波动，这种仿佛来自世界背面的低语……虽然很微弱，被一层奇怪的封印包裹着，但本质不会错！请务必让我深入研究一下！抽一管血就好！或者给我几根头发！要不指甲碎屑也可以！”
她说着，竟然真的从她那宽大的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闪着寒光的真空采血管和几枚无菌袋，眼神热切得像是在看一座金山。
张小呆脸都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还动上家伙了！
“离他远点，书呆子。”
白玲上前一步，挡在了张小呆和莉莉丝之间，金色的竖瞳冷冷地俯视着对方。虽然这个莉莉丝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但她口中那些关于张小呆血脉的诡异描述，让她本能地感到警惕和……不悦。张小呆的血是她的契约所需，不容他人觊觎，更别说拿来“研究”了。
苏妲己也轻笑一声，狐尾慵懒地摆动了一下：“小学妹，研究狂也要懂得分寸哦。随便就要抽同学的血，可是会被风纪委员（虽然她这个风纪委员不怎么管事）请去喝茶的哦~”
莉莉丝看着面前气势逼人的蛇娘和狐娘，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倔强地抱着她的书，小声嘟囔：“可、可是‘禁忌之血’的样本极其稀有……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直怯生生旁观的蓝晶晶，似乎也被莉莉丝的话勾起了某种源自血脉传承的模糊记忆。她头上的触角微微颤动，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和……更深的敬畏。
“禁……忌……”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传说中……能唤醒古老之灵……也能带来……终末之寂的……血……”
她的低语虽然轻微，但在场听力都远超常人的非人少女们，却都清晰地捕捉到了。
白玲的眉头皱得更紧。
苏妲己脸上的玩味收敛了些，眼神变得深邃。
莉莉丝则像是找到了知音，猛地点头：“对对对！这位蝶娘同学你也知道吗？根据《亚空间生态猜想》记载，某些极其古老的昆虫纲非人种族，确实可能保留着关于‘禁忌之血’的碎片化遗传记忆！”
张小呆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正在旁听一场关于他自己的、完全听不懂的天书会议。什么古老之灵，什么终末之寂……这他妈听起来像是他随时可能引爆世界末日一样！
“我说……你们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崩溃，“这‘禁忌之血’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身上？还有，它到底有什么用？除了让你们一个个都想扑上来咬我一口或者抽我一管血之外！”
他一股脑地把积压的恐惧、困惑和烦躁都吼了出来。
现场瞬间安静了一下。
几位非人少女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眼神各异。
白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想说什么，但又抿住了唇。
苏妲己则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戏剧。
莉莉丝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开始解释：“根据现有典籍记载，‘禁忌之血’是……”
“够了。”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是白玲。
她看着张小呆，眼神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深处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无论它是什么，现在的事实是，它在你身上。”
她转向莉莉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令：“在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之前，请不要散播未经证实的言论，也不要再来骚扰他。否则……”
她没有说完，但那双淡金色的竖瞳里闪烁的冷光，已经足够有威慑力。
莉莉丝被她看得打了个寒颤，抱着书后退了两步，但还是不死心地看了张小呆一眼，小声说：“我、我会找到证据的……张小呆同学，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二年级B班找我……”说完，她像是怕被白玲的目光冻住，赶紧转身溜走了。
苏妲己看着莉莉丝逃跑的背影，又看了看面色凝重的白玲和一脸茫然的张小呆，轻笑一声：“看来，小学弟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呢~好了，不打扰你们‘契约伙伴’交流感情了，学姐我先走咯~”
她挥了挥手，迈着优雅的步子转身离开，狐尾在空气中划过一个迷人的弧度。
蓝晶晶看着离开的苏妲己，又看了看挡在张小呆身前的白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头，默默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只是时不时偷偷望过来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转眼间，又只剩下张小呆和白玲两人。
张小呆看着白玲依旧冷峻的侧脸，心里乱成一团麻。禁忌之血……这个词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白玲……”他声音干涩地开口，“你之前……知道这个吗？”
白玲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血很特殊，对我的契约至关重要。”她顿了顿，补充道，“‘禁忌之血’的传说，我也只是隐约听说过，但并不了解。那个书娘……说得未必全对。”
她的语气似乎想让他安心，但张小呆却无法平静。连白玲这种活了不知道多久（他猜的）的非人都只是“隐约听说”，这玩意得有多邪门？
他看着白玲，忽然想起昨天她吸血时的痛苦模样，以及吸血后那满足而专注的眼神。如果他的血真的那么“禁忌”，那她吸收之后，会不会……
“你……你吸了我的血，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他忍不住问道，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
白玲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她抬起眼，淡金色的眸子对上他担忧的目光，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不会。”她移开视线，声音依旧平淡，但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对我来说，它只是……维系存在的必需品。”
必需品……
张小呆咀嚼着这个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对于她而言，终究只是一个提供“必需品”的工具吗？
可是，如果他的血真的那么危险，为什么她还要……
无数的问题盘旋在脑海，却没有答案。
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禁忌之血”……
这突如其来的名号，像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又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罩住。
他平凡人生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似乎也被彻底撕碎了。
未来的路，似乎变得更加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