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孤儿院，窗外的风景从熟悉的街景逐渐过渡到繁华的商业区。
顾橙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里七上八下。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江可心，对方正专注地开车，侧脸线条流畅柔顺，仿佛在想着什么开心的事。
“我们去哪吃？”顾橙试探着问，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江可心嘴角似乎勾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她侧过头，看向顾橙：“到了。”
顾橙跟着江可心走进直达电梯，看着按钮板上唯一亮着的顶层标志，心里咯噔一下。
电梯门无声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家能俯瞰半个城市全景的顶级餐厅，环境私密，服务生穿着熨帖的制服，安静地穿梭于大厅之中，服务顾客。
“江小姐，您预订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大厅经理亲自迎上来，目光在顾橙身上礼貌地停留了一瞬，随即引领她们走向靠窗的最佳座位。
顾橙边走边私下扫视，来这里吃饭的人，只看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
低头瞅了眼自己这身打扮，与这里完全的豪华装潢相比，相去甚远。
如此巨大的差异，也让不少人注意到这位与众不同的白毛少女。
微微垂着头的顾橙不安地紧跟江可心。
全景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顾橙却无心欣赏，硬着头皮翻开菜单，上面的价格让她暗暗咋舌。
她掐指一算，自己这点小存款，还抵不上这里的四道菜。
但前面她可是拍着胸脯说了要请客。
“江小姐，您先点。”顾橙把菜单推过去，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江可心接过菜单，指尖随意划过菜单，报出的菜名都是顾橙从未听过的组合。
价格自然不用说，顾橙已经做好在这家餐厅打工还债的准备了。
点完后，她合上菜单，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橙：“到你了。”
顾橙快速扫过相对便宜一点的菜品，只点了一份最简单的意面，经理记录完毕，躬身退下。
“你就吃一份意面就够了吗？”江可心眉宇间流露出好奇。
顾橙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我平时吃东西很少的。”
“难怪你这么瘦。”江可心轻叹一声，随即招了招手，唤来经理。
“刚才我点的牛排再加一份，甜品也给她来一份一样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真的吃不了那么多。”
“不用担心，不用你请客。”
“啊？”
顾橙愣了愣，江可心挥手让经理离去。
江可心怀揣着笑意望向顾橙眼里的惊诧。
“今天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好好吃饭，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不会让你请客的。”
顾橙忸怩垂头，轻声道：“下次，下次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呵呵，好啊，下次我们可以去吃火锅，就在学校附近有家自助火锅。”
“好，就这么定了。”
顾橙连连点头，洋溢着放松的笑容。
菜品很快送上来。
江可心姿态优雅地切割着盘中精致如艺术品的牛排，动作不疾不徐。
顾橙先将朴素的意面放到一边，拿起刀叉生疏地切着牛排，有肉，谁吃面。
“第一次吃西餐？”江可心抬眼看着顾橙别扭地用着刀叉，最后好像恨不得直接上嘴啃。
“当然了，以前我可没吃过。”
顾橙沉声回答，眉头皱起，总算是切下一块牛肉，而眉头已然浮起细密汗珠。
江可心不想看到顾橙那么费劲，上手帮她切好牛排。
顾橙看她动手切着自己的牛排，眼神中满是歉意。
“抱歉，我笨手笨脚的，切个牛排都费劲，和我来这种地方吃饭，一定很丢面吧。”
“顾橙，”江可心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擦手，“从现在起，第一个要求：在我面前，不必伪装，也不必紧张，我买下的是你一个月的时间和服从，不是你的胆战心惊。”
顾橙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江可心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此刻，那里面没有之前的冰冷，倒像是一片平静的湖，映出她有些慌乱的倒影。
“我…”顾橙深吸一口气，声音又压低几分，“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可以用更简单直接的方式达到目的，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用我来交易？”
江可心拿起手边的高脚杯，轻轻晃动里面的饮料。
“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猜不到。”
顾橙老实摇头。
“如果是想报复我，或者之前租借女友的事，好像又不像。”
“你看上去，不像会做没有意义事情的人。”
江可心轻笑一声，这笑声比之前真切了些。
“你倒不算太笨，原因么，只是因为我觉得你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
“对。”
江可心身体微微前倾，隔着餐桌，目光锁住顾橙。
“为了守护孤儿院，敢在我面前拍桌子；明明穷得叮当响，却想要请我吃饭，更何况，你还夺走了我的第一次。”
顾橙的脸颊微微发热。
她分不清这话是褒是贬，是戏弄还是有其他的意味。
“所以，这一个月，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总不会是陪你吃饭聊天吧？”顾橙追问。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江可心卖了个关子，“现在呢，你只需要陪我吃完这顿饭，不用太紧张。”
顾橙哑然，望了望四周，最后看向对面的江可心。
“主要是，我这样的打扮，来这种地方，很不合适呀。”顾橙前倾，离近了江可心小声说着。
江可心打一开始就知道，带顾橙来这里吃饭，有点故意为难的成分在里头。
“我们吃我们的，不要在意别人怎么看，吃完饭，我再带你去逛逛，放轻松。”
顾橙尝试着放松肩膀，靠向椅背，看向窗外的景色。
阳光正好，云朵缓缓飘过。
窗外的景色倒是缓和了一些心中的紧张，顾橙暗自松口气。
现在的她只想快点吃完离开这里。
结账时，账单的数字让顾橙眼前一黑。
江可心却不以为然，干脆利落地递出一张漆黑无比的卡片。
“这怕是把我卖了也不够。”顾橙弱弱地低语。
“把你卖了，我舍不得。”
“何意味？”
江可心接过收银小姐递回的卡，神秘一笑道：“走了，去下一个地方。”
顾橙跟着她离开，心情复杂。
有种被包养的微妙羞耻感。
另一方面，难以抑制地松了口气，终于离开这有些压迫她的地方。
以及对江可心方才的话产生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