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搓着酸痛的手腕,将最后一瓶驱寒合剂摆上货架。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魔导路灯的橙色光晕在风雪中晕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斑。那股子能钻进骨头缝里的湿冷,让整个码头区都安静了不少。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咔嚓——”
腰椎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种酸爽,简直能让人原地升天。
“啊……舒服……”
莉亚眯起眼睛,整个人像一只慵懒的猫。
她摸出怀里那颗黑漆漆的假魔核,在手里抛了抛。入手冰凉,表面那道暗红色的流光,在昏暗的店铺里看起来还挺好看。
她将魔核小心地塞进斗篷内侧的口袋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到门口。
“婆婆,我锁门了啊。”
躺椅上,老巫婆裹着厚毛毯,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只有那只独眼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算是回应。
莉亚笑了笑,也不在意。
她拿起挂在门后的那把沉甸甸的铜锁,推开门,准备把店门锁上。
一股刺骨的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冻得她打了个激灵。
“嘶——”
她缩了缩脖子,正要关门,余光却瞥见了什么。
街角,那个堆满了破木箱和烂麻袋的阴影里,有个小小的、白色的东西。
雪花在那团白色上积了薄薄一层,看起来像是……
一个人?
莉亚的动作停住了。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
那团白色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是流浪汉?
可这么冷的天,躲在那儿不得冻死?
莉亚犹豫了一下。
说实话,她不太想管。这三个月,码头区什么可怜人她没见过?断腿老兵、孤儿、被债主追杀的倒霉蛋……这世道,谁也救不了所有人。
她只是个自身难保的黑户精灵,连自己是能活一天算一天的状态。
管得了今天,管不了明天。
可是……
她又看了那团白色一眼。
那身形,好像有点小。
不会是个孩子吧?
“……啧。”
莉亚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她把锁放回门后，踩着积雪,朝那个街角走去。
雪地上的脚步声很轻,但在这样安静的夜里,依旧清晰得有些刺耳。
越走近,那团白色的轮廓就越清晰。
那是一个孩子。
很小,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他蜷缩在墙角,身上只穿着件单薄得可怜的、破破烂烂的白色衬衫。头发是很浅的、几乎发白的银色,湿漉漉地贴在脑袋上。
莉亚皱起眉头,抬头看向周围。
街道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孩子的家人呢?
就这么把他丢在这儿?
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家人?
莉亚盯着那张苍白的小脸看了几秒。
雪花落在他身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他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莉亚的心猛地一沉。
不会是……冻死了吧?
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伸手去探那孩子的鼻息。
一股微弱的、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指尖。
还活着。
莉亚松了口气。
她仔细看了看这孩子的脸。
很白,白得像雪一样。五官精致得不像话,睫毛很长,被雪花打湿后,像两把小小的扇子,紧紧地贴在眼睑上。
嘴唇已经冻得发紫,整个人像一块冰雕。
“喂,小家伙,醒醒。”
莉亚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没反应。
她又拍了拍。
还是没反应。
“……这是冻僵了啊。”
莉亚皱起眉头。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街道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孩子的家人呢?
就这么把他丢在这儿?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家人?
莉亚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裹在孩子身上。
“算你运气好,碰上本姑娘了。”
她嘀咕了一句,然后弯下腰,费力地把这孩子从雪地里抱了起来。
真轻。
轻得像一根羽毛。
莉亚抱着他,快步走回药剂店。
“婆婆!”
她推开门,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
老巫婆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怀里那个冻僵的小家伙。
眉头皱了起来。
“他快冻死了。”莉亚抱着孩子走到炉火旁,“婆婆,有没有什么药能暖身子的?”
老巫婆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从躺椅上爬起来,走到货架前,拿了一瓶淡黄色的药剂。
“喂他喝下去。”
莉亚接过药剂,撬开瓶塞,小心地把药液喂进孩子嘴里。
那孩子的喉咙动了动,药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一些,但总算咽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张苍白的小脸似乎缓和了一些,嘴唇也不再那么紫了。
莉亚松了口气,把他放在炉火旁的毯子上,又给他盖了一层厚厚的毛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