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会，你信吗？”
陆冬暖瞪大双眼，看着几乎完全痊愈的手臂，她的表情夸张，但语气却没什么感情。
“我信。”小方回答斩钉截铁，这让陆冬暖也不得不重新看这个狡猾聪明的学弟。
冬日的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穿透厚厚的墙，激起了陆冬暖一阵哆嗦。
“呵，我差点害死你那么多次，”她的冷笑格外尖锐，“你以为我会信吗？”
小方却只是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信，在我看来，你是个很孤僻，又没有安全感的人，”小方搓了搓手，回头笑了笑，“我看人一向很准的。”他见陆冬暖没有回话，继续自顾自的说。
“而且我相信，人类几千年才搭建起来的文明道德，不会在短短几天内就崩塌，而学姐也一定是个好人。”
“哟，天真的大学生。”陆冬暖简直被他打败了，看着他的后背，有些疲惫的低下头，“我杀人了，你知道吧，杀过人的人，在过去也都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坏人，你说我是好人？”
接着，陆冬暖声音冷冽了下来，带着威胁。
“我杀了静姐，你不怕我也杀了你？”
“怕呀，说实话，我怕的要死，我怕丧尸，也怕怪物，我还怕妹妹出问题。”
接着他停下脚步，陆冬暖没有注意，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
“呃…啧，”陆冬暖不满的捂着额头。
“不过，你居然愿意说这种容易置自己于死地的话，感觉你其实挺感性的。”
“你真觉得我打不过你？”陆冬暖相当不爽。
小方则嚣张的笑了笑，“你要是觉得自己打得过，早就动手干我了。”接着他挥了挥拳头，“别看我这样，和卓磊打架，我可赢了。”
“你既然猜出我的计划了，为什么还要和卓磊打架？”
小方闻言沉思了一下。
“嗯……大概因为，这是学姐想看到的吧。”
“哟，小学弟，你不会真对我动情了吧。”
“学姐，你对自己长相的信心还是不够啊，”他双手对着陆冬暖比划了一下，然后猥琐的摸着下巴。“这谁看了不迷糊。”
“未必。”想起林默嫌弃的脸，她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打击。
“哎，你知道游戏里有个英雄叫乐芙兰吗，你其实和她特像。”
“哪里像？”
小方没有解释，而是转过身来，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和一个叫弗拉基米尔的家伙控制了一个叫诺克萨斯的国家。”
陆冬暖抬眼看着他，久久没有移开。
“你想说什么。”
小方向着陆冬暖伸出手。
“学姐，你说你的道德崩塌了，可依我的经验来看，一个真正崩塌了道德的人，不会在杀人后还反复提起，不会用冷漠掩饰自己，更不会在有能力杀我时，却选择撞上我的后背。”
“而是……”
“而是什么。”
他撇了她一眼，陆冬暖微微一颤。
“而是在愧疚吧。”
他的手指向前方，透过破碎的玻璃窗，能看见广场上成群游荡的丧尸。
“文明没有死，它会寻找一种新的方式重生。”
“你不用替我说什么，”陆冬暖拍开他的手，“我不认为我做的是错的。”
“这学姐你就错了，我没有替你说什么，我是在告诉你，我们可以成为新的诺克萨斯，但不是那个冷酷的帝国，而是在这末世里的，人类绝不低头的净土！”
“圣母男主自以为是的救世主剧本？“陆冬暖毫不留情的讽刺，“你小说一定看多了。”
小方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望着远处废墟的轮廓，声音轻了下来，像是在和自己的兄弟们诉说自己未来毕业后的规划，吹着牛，发着誓。
“学姐，”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怕惊扰了什么，目光投向窗外死寂的废墟，“我总在想……我们能不能，自己建一个基地？”
他没等她嘲讽，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轻柔得像在描述自己最爱的女孩。
“我们把还能找到的人都接进来，然后开荒，种地，让泥土长出能吃的东西，建一堵高墙，这样就不怕追着我们跑的丧尸，我们想办法，把电接起来，至少晚上能有一盏灯，不是黑的就行，再把水弄干净……一点点来，总能做到，对吧？”
他转过头，看向陆冬暖，眼睛里没有之前张扬的光彩，只剩下一种清澈的、近乎脆弱的执拗。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傻话，可如果连这样的傻话都没人说了，连试都不试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我们，就真的输了。”
陆冬暖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随即摆出室外高人的调调。
“迷茫的少年啊。”
“是！”
“我欣赏你的志气，但人可不能永远天真哟。”
“请师父指点！”
“嗯……”她扶着下巴，故作深沉，“等你真建起基地再说吧，到那时，如果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我就加入你。”
“好，那说定了！”小方大喜过望，“哦对了，也别叫我小方了，我叫方辫冕。”
陆冬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实在没有憋住。
“哈哈哈哈哈！方便面，没想到你还姓康啊，康同学。”
“哎呀，别说了，学姐，你叫啥，你肯定不叫林默吧，这是个男人的名字。”
陆冬暖抱起双手，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在下洗耳恭听！”
“我叫……陆……”
“噗——”
巨大的利爪瞬间从陆冬暖腹部穿透，连带着小方一同被刺穿。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两人同时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愕与痛苦。
陆冬暖大脑疯狂运转。
“谁，什么时候，一楼，丧尸，怪物，静姐，”大量信息混入她的脑子。
接着爪子一勾，向着后面，将她狠狠甩飞出去。
这一次她终于确认了。
高瘦的扭曲身体相比之前更加健壮，巨大的爪子，极快的速度。
“是一楼的怪物。”她趴在地上，鲜血从嘴里鼻子里喷出。
“丧尸群呢？应该在和它对峙的。”
怪物回头看了她一眼，嘴里正叼着一只丧尸。原本混白的眼珠里，赫然出现了黑色的瞳孔。
她瞬间明白了，他们之前的动静引走了大部分丧尸，这怪物不仅趁机逃出了藏身之处，还一路追踪到了四楼。
“这么会抓时机，偷偷进化了？”
“艹，盲僧偷偷打野发育升六，R闪抓中路了……”
小方一边吐槽着，一边捂着突突冒血的肚子，挣扎着向后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