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终于发起了总攻,鲁尔克市下起了鹅毛大雪,陆冬暖之所以叫陆冬暖,是因为冬天想要暖暖和和,而不是站在寒风刺骨的大雪中,一只手要一包一包提着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疗效的药,一只手向后,举着手机,给后面的奴隶主看。
他的身后,林默裹得严严实实,连手都不愿意伸出来。
周遭的好兄弟似乎怕冷,动作僵硬了不少,虽说很多次陆冬暖都想逃跑,可每次念头一起,脖子上的颈圈就像一道冰冷的诅咒,耳边又响起林默轻佻的声音:
“这个啊,可好玩了,人圈分离五百米自动爆炸,咔咔爽。”
她承认,过去真的以为这只是某人的xp,才会老老实实带上。
感受着头顶的雪花,和被冻得通红的双手,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了下来。
林默看着业主群里的一片哀嚎,笑的大牙滋滋乐。“哎,你快看,群里有个人说自己是官方的,要我们把物资统一起来放他那里,说什么,为了让大家都度过难关,一定要配合,笑死我了。”
“看不见。”陆冬暖声音冰冷,心情从来就没这么坏过。
她又后悔了,她觉得自己死盲僧手里多好,长痛不如短痛,你把她当杏炉都行,最多适应一下,身材保养什么都她自己来就可以,何苦要如此折磨。
林默见陆冬暖不想理他,将她的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
“哟,不爽啊,不爽就跑呗,我可没拦你。”
陆冬暖没有理会。
“不跑呀,不跑就举高点,我看不清了。”
陆冬暖还是不理。
林默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前世这货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想给她一脚。
但是他极高的素质和极好的人品使他压了下来,毕竟人家现在又没犯错,等犯错了再好好修理也没有问题。
陆冬暖沉默地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在积雪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药包的塑料提手勒得她手指发紫,几乎失去知觉,举着手机的右臂早已经麻木了很久。
“停下。”
林默突然开口。陆冬暖僵在原地。
他慢悠悠地踱到她面前,伸手给她扫了扫头顶的雪花。
“为了补偿你,想问什么,一次性全问出来吧。”
陆冬暖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
“你的死期。”
“那你等不着了,你肯定死我前面,下一个。”
“你真的是重生回来的?”陆冬暖仍觉得难以置信。
“不像吗?”
“那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林默沉默了片刻,吐出五个字:“纯种的畜生。”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默,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哪怕是一丝恶劣的嘲讽也好。
但没有,他那张被围巾遮住大半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沉甸甸的、近乎实质的厌恶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疲惫。
陆冬暖怒火刚要起,就被她瞬间压了下去。
“畜生……”她无意识地重复着,声音轻得像雪落,“我做了什么?
林默移开了视线,望向远处被雪覆盖的、模糊不清的街景,仿佛那比看她一眼更能让他忍受。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更加平淡,却也更冷。
“你会做的,很多。”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冰碴子,“为了活下去,或者为了活得更好,你会把别人推出去挡刀,会为了一口吃的能眼睁睁看着孩子饿死,会利用所有对你好的人,最后再把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 ,其实,我倒也不在乎这个,在末世这很正常,但我还是会说,我恨你的原因是我们都相信过你,而你辜负了我们。”
陆冬暖浑身冰凉,比裸露在外的皮肤更凉的是她的心。
她无法想象,无法将自己与林默描述的那个形象重叠起来。
那真的是她?未来的她?
那倒是……挺贴切的。
林默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要剥开她现在的皮囊,看到里面那个尚未成型但注定会出现的恶魔。
“世道会变,人也会变,而你,”他轻轻嗤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弄,“你骨子里就有那种劣根性,只需要一点绝望和诱惑,它就会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他抬起手,不是碰她,而是指了指她脖子上那个冰冷的颈圈。“
这个不只是为了防止你跑,也是为了提醒你,为了提醒我。”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那金属,却又在最后一刻收回,“提醒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提醒我,不能再让你变成什么东西。”
“所以,你也是来拯救世界的?你要建立什么城邦,德玛西亚,艾欧尼亚,还是弗雷尔卓德?”她见林默有些疑惑,于是补充了一句,“哦,不好意思,诺克萨斯有人选了,我以后是他的副手。”
林默摇了摇头。
“提问时间结束了,拿完最后这些就回去。”
他指了指一家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