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别慌，官方肯定会采取措施的，不就是一群丧尸吗？电影都没看过？”
“眼下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把物资集中管理、平均分配，不能只顾自己。”
陆冬暖翻看着小区业主群里的消息，意识到大家的存粮大概都快见底了，已经开始有人附和那种“集体分配”的主张。
接着，那人提出要成立临时管理组织。
“我们打算组建一个临时管理小组，请大家服从安排，听从指挥，一起为活下去努力。”
陆冬暖继续往下滑。
那人开始列出现有的成员：12栋的李总，陆冬暖记得那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居委会的林大妈，还有其他几个住户。
再往下翻，她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转头想跟林默说，却发现他正专心忙着自己的事，根本没注意她，她撇撇嘴，只好自己继续看。
群里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
“大哥，你看过电影就知道，这世道已经没救了。”
“啊？凭什么交？”
“666，自己囤的粮吃完了就开始惦记别人的了？良子滚啊。”
“想得美。”
发话的人立刻加重了语气：
“你们想干什么？”
“告诉你们，我们这边有仓库管理员，食物来源不用你们操心。”
“还有陆医生，也是我们的一员。”
说完，他@了陆冬暖。
“谁家还没个生病的时候？到时候可别求人。”
陆冬暖嘴角一抽。
“这人当我死了吗？”
她又看向林默，发现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索性把手机直接举到他眼前。
林默停下手上的动作，扫了一眼屏幕，抬眼看了看陆冬暖。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
“我没加！”
“哦，那就是当你已经死了，拿你当幌子钓别人呢。”
“我知道！”
“那你还让我看？”
“分享不行啊！”
“哈、哈、哈、哈。”
林默极其敷衍地干笑两声，把她的手机推开。
饶是陆冬暖情绪稳定的堪比卡皮巴拉，现在居然有一种想要发火的感觉。
林默那几声干笑还悬在空气里，手机屏幕又急促地亮了起来。
这回是私聊，头像正是那个12栋的李总，发来了一段语音。
陆冬暖点开，油腻而带着伪善笑意的声音立刻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小陆医生啊，看到群里消息了吧？大家都是邻居，这种时候更要互帮互助。”
“你看，你是专业人士，我们管理小组也特别需要你。”
“你也知道，现在外面不太平，一个人，哦，你们是两个人吧？两个人守着点东西，也不安全嘛。”
语音的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其他人嘈杂的议论，还有个尖细的女声在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默听见语音，不屑的笑了一下。
“这群家伙，威胁来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
那个发起人单独@了陆冬暖好几次，语气从“邀请”变成了质问：
“@陆医生，大家都在为集体努力，你作为医护人员，更应该站出来吧？看到请回复。”
“陆医生，你家里应该还有不少储备吧？李总上次看到你搬了好几箱东西上楼。”
“这个时候，个人的东西就是集体的东西，希望你有觉悟。”
陆冬暖现在已经有些不爽了。
窗外天色阴沉，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不似人声的嘶吼。
“不用生气。”林默忽然开口，“赞同的人未必真信，只是饿慌了，反对的也不是多勇敢，只是舍不得手里的东西。”
陆冬暖把手机扣在桌上：“那我们怎么办？他们@我了，装没看见？”
“装没看见，就是默认被代表，跳出去反驳，又很容易让他们报复你。”林默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小区中庭空空荡荡，几滩暗红污渍粘在石板路上。“他们那个仓库管理员，指的是物业那个小储藏室吧？里面最多有点工具和旧横幅，在画饼呢。”
他转过身，露出坏笑。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演电影……我们就帮他们把剧情推进一下。”
陆冬暖嘴角上扬，明白他要做坏事了。
“你要做什么？”
林默没直接回答，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手指快速滑动。
“这个李总，做建材生意，囤货习惯强，家里应该有不少硬货，林大妈是居委会的，掌握大部分住户的基本信息，刚才群里附和的，1702的赵哥，是个健身教练，力气大，但脑子直。”他如数家珍，随即嘴角一勾。
“他们不是要管理吗？管理就得解决问题。”林默坐下来，开始在手机上打字。
陆冬暖凑过去看，看到他正在往群里发消息，用的是个陌生的账号。
“你什么加的群？”
林默没有理会陆冬暖。
【12栋-小吴】：“支持管理小组！但我有个问题，2栋那边单元门好像坏了，昨晚有动静，大家都不太敢去检查，管理组能派人处理一下吗？不然大家心里都没底。”
消息发出，群里安静了几分钟。
那个发起人，群昵称叫“活下去，回复了一句：“情况已知悉，会安排人员查看，大家不要恐慌。”
【12栋-小吴】：“太好了！另外，我家老人有慢性病，之前都说陆医生人好，现在陆医生是管理组的，能不能麻烦陆医生给点建议，备什么药？@陆冬暖 谢谢陆医生！”
压力瞬间转到了陆冬暖这边。
她瞪向林默，林默却对她轻轻摇头，示意稍等。
果然，“活下去”立刻接话：“陆医生工作繁忙，这类常见问题我们会整理统一答复，当前首要任务是保障基本生存物资的集中与分配，请各位业主以大局为重，尽快将家中富余物资清单私发给我，拒不配合者，将来获取物资的优先级将调后。”
更直白的威胁出来了。
林默冷笑，切换了另一个账号，这次语气显得慌乱。
【5栋-307】：“不不不！别来！2栋那边我刚偷偷看了，单元门里面有东西在撞门！好像不止一个，管理组的，你们什么时候派人去？要不要给你们找工具？”
混乱开始滋生。
【17栋-赵哥】：“真的假的？@5栋-307 你看清楚了？”
【2栋-902】：“我好像也听到声音了……”
【活下去】：“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传播未经证实的消息！我们会处理！”
陆冬暖看着群里越来越快的刷屏，各种猜测、恐惧、质疑层出不穷，方才那种团结一致的脆弱假象迅速瓦解。
“造谣这一块……”
“这叫转移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