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尔克市岚海区，海上花园小区东门，这里此刻聚集了不少的人。
徘徊在这里的丧尸全部被陆冬暖驱散，虽可能有些特殊性感染体依旧隐藏着，但林默却说，对他们两个是好事。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的焦点始终围绕着陆冬暖。
“你真没看错？”
“千真万确，那医生从丧尸堆里走过去，它们根本不理她！”
“小区的丧尸……真没了！”
“天啊……”
“这简直是神迹。”
林默默默扫视人群，数了数四十二个。大多是老人，只有零星几个中年男人混在其中。
陆冬暖皱紧眉头，压低声音：“通知发出去一百多份，只来了这么点。”
林默用指节抵着下颌，目光沉静：“比预想中多。”
说完，他向前踏出一步。
鞋底碾过半枯的草叶，发出细碎的脆响。
就是这么一声，却像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他没立刻开口，视线缓慢地掠过每一张脸——攥着布包、指节发白的老人，缩在人群后排、假装眺望远处的中年男人，还有几个妇女紧紧搂着怀里无声瑟缩的孩子。
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抓牢，林默才抬起手，指向小区深处。
那里不再有丧尸的低吼，只有风声穿过楼隙，卷起几片落叶。
“你们现在能站在这里，脚下没有丧尸堵门，手里还能攥着我们昨天送出去的面包，”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冷硬的石子投入沉寂的水面，“是因为你们遇见希望了。”
他顿了顿，让那句话在空气里沉了沉。
“没有她，你们连站在这儿犹豫的机会都没有。”
陆冬暖静静站在一旁，她没有打断。
“通知发了一百二十七份。”林默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语气稍稍放缓，却依旧结实，“只来了四十二个。没来的人，也许还在等下一次，等绝对安全。”
“或者说，是派来了家里的代表。”
他轻轻摇头，声音里多了一丝近乎叹息的温度：
“但末日里没有下一次，更没有谁会把安全打包好送到你手上，你们今天来了，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你们心里还揣着想活下去的念头，也许还想到了某个人，正等着你们回去。”
一个原本别开视线的中年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将目光挪了回来。
“我不说虚的，跟着我们，第一，你们不会再被丧尸袭击，第二，找到的物资按人头分配，老人和孩子优先，不必天天担心明天断粮，第三……”
他侧过身，将陆冬暖完全让到身前。
“她能带你们走出第一步，我们就能带你们走接下来的路，但前提是，你们得信，活下去不是靠等来的，是跟着能给你底气的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风掠过小区空旷的中庭，扬起他额前几缕黑发。
“末世里每个人都想要希望。”林默最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敲在每个人心口上。
“现在，希望就站在这里，你们是想跟着希望往前走，还是想转身回去，等丧尸再次敲响你家的门？”
一片寂静。
只有风穿过破损窗框的呜咽。
几秒钟后，一个始终攥着塑料袋的老太太颤巍巍地向前挪了两步。
她伸出手，枯瘦的手指轻轻抓住陆冬暖的袖口，声音发抖，却异常清晰。
“姑娘……我跟，我家里……小孙子还等着喝奶粉。”
像第一颗终于坠落的雨滴。
紧接着，细密的涟漪扩散开来。那几个中年男人彼此对视一眼，终于从后排迈步上前。
其中一个嗓音粗哑地开口：
“算我们一个，躲在家里也是等死，不如拼一把。”
人群开始松动，低语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里少了怀疑。
林默望着逐渐聚拢过来的人们，眼底那层冷峻的冰渐渐化开。
他转向陆冬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些人只是初步信任了，信的或许不是所谓不怕丧尸的奇迹，毕竟饭是真的被吃进他们肚子了，他们大多数都是家里人的代表，有担当的或者家里没有老人的，就是那些中年人，没担当的索性让家里老人来。
这无可厚非，在末世里老人和小孩就是最没用的，这在末世，是最现实不过的选择，老人、孩子、病弱者，常被摆在可以被舍弃的那一端。
林默接着开口。
“我们会划定一片安全区，这片区域里说不上绝对安全，但是涵盖了食物、水源、衣物，只要听我们的，就不会有丧尸袭击你。”
林默现在不能让这些人回去，而是要让继续躲着的人出来。
人群聚拢的细碎声响还未平息。
这些人来了，但不代表他们背后那个“家”就全盘托付了信任。
他们是探路的石子，是家中的“牺牲品”，或是唯一还有力气走出来的“代表”。
“你们站出来，是因为看到了我们给的面包，听到了丧尸被驱散的消息。但你们家里那些没来的人，他们没看见，没听见，他们只看到你们出来了，然后……或许再也回不去。”
这话很刺耳，几个老人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忧虑和痛苦。
“所以，我们不能止步于此。”林默话锋一转，指向小区内部，“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让你们立刻拖家带口全部搬出来，那很难。”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砖，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粗略地画起来。
“以东门物业楼为核心，清理并控制这栋楼及周边五十米范围，这里是一号安全点，我们有能力确保这个范围内，丧尸无法进入。”他看了一眼陆冬暖，陆冬暖微微颔首确认。
“接下来，”林默的砖块在地上延伸出几条线，“以一号安全点为起点，我们将逐步清理并打通通往各栋楼的安全路径，不需要立刻清理整栋楼，只需要保证从楼门到我们安全点这条路上，是干净的，没有威胁的。”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中年男人，也扫过几位眼神里重新燃起些微光亮的老人。
“你们不需要回去了，吃穿住行，不能离开这个界。”
这些人闻言，面面相觑。
“我们不强求所有人立刻集中，而且我们提供接送和转移的保障，家里有实在走不动的老人、小孩，或者病人，告诉我们，我们可以组织人手，沿清理好的安全路径，把他们接到安全点来，还有力气的，可以暂时留下。
那个最先抓住陆冬暖袖口的老太太，眼眶又红了，但这次不仅仅是绝望。
“我……我出来时，把小孙子锁在衣柜里了，跟他说奶奶去找吃的……我能把他接来吗？他才三岁……”
“能。”林默回答得斩钉截铁，“告诉我们楼号门牌，清理路径和接人，会列入最优先序列。”
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问：“那……清理路径，接人，都需要人手吧？我们……我们这些出来的，要做什么？”
“问得好。”林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留下的人，先吃饭。”
“先……先吃饭？”
“对，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干活呢。”
他回头看了看厨师陆冬暖，眨了下眼睛。
陆冬暖开口。
“愿意的，我会去把人接来，列一份清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