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红烧肉?”
“我去,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我不理解,有这么多物资不早拿出来分享?”
“人家现在不就正分享呢吗?你不来怪谁,饿着吧。”
……
陆冬暖看着群里已经吵成了一片,羡慕后悔哀嚎遍布。
收起手机,敲了敲门。
“你好,我是陆冬暖,李文文小朋友,你奶奶让我来接你。”
门没有开。
陆冬暖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门内很安静。
她记得名单上的备注:李诗歌,十二岁,父母在外地工作,与奶奶同住。
“感觉是个挺文雅的小女孩。”
她蹲下身,掀开略显陈旧的门垫。一把黄铜色的钥匙静静躺在那里,蒙着一层灰。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陆冬暖没有立刻推门,而是侧身让开门缝的位置,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味飘了出来。
客厅的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家具摆放整齐,甚至有些过于整齐,地上没有散落的玩具,没有零食包装袋,茶几上的水杯摆放得端端正正。
“小朋友?”陆冬暖压低声音又叫了一声,慢慢走进屋内,反手轻轻带上了门,但没有关严。
这是她的职业习惯,永远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她快速扫视客厅,目光最终落在紧闭的卧室门上。那是唯一关着的门,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手按在门把手上。
深吸一口气,她拧动把手,推开了门。
卧室里同样拉着窗帘,比客厅更暗。借着门缝透进的光,她看到床上被子隆起一小团。她的心稍微放下一点点,靠近床边。
“小朋友,别怕,我是……”
话音戛然而止。
被子下面,没有人。
那隆起的形状,是用几个枕头和一团衣服粗略堆出来的。
陆冬暖心生疑惑。
就在她退到卧室门口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客厅通往厨房的拐角阴影里,似乎动了一下。
她被吸引了注意力,
几乎是同时,背后紧贴墙面的衣柜门被猛地从内推开!木质滑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陆冬暖只来得及向侧前方踉跄半步,一股尖锐、冰冷、带着巨大冲力的剧痛,就从她右后腰偏上的位置狠狠扎了进去!
“呃——!”
短促的痛呼被她死死咬在牙关里。那不是成年人的力道,位置也偏得有些滑稽,没有命中肾脏或者脊柱,但足够深,足够痛。
刀身似乎卡在了肌肉和某种坚韧的织物之间。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只握刀的小手在剧烈颤抖,以及随之而来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和喘息。
没有时间思考。陆冬暖左手猛地向后一抓,精准地扣住了一只细瘦的、冰冷的手腕,同时身体就着前倾的姿势向右旋转,右手肘狠狠向后撞去!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小孩吃痛的惊叫,身后的力道松了,那把水果刀还留在她背上,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带来一阵阵撕扯的锐痛。
陆冬暖完全转过身,终于看清了袭击者。
那是个瘦小的女孩,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极致的恐惧、绝望,还有一丝疯狂的狠劲。
她被陆冬暖刚才那一肘撞得坐倒在地,正惊恐地向后蹭着,眼睛死死盯着陆冬暖背上那把明晃晃的刀柄,又看看陆冬暖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脸。
陆冬暖拔下来那把刀,看着上面的血,眼睛变得猩红无比。
“你……”陆冬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失去了所有刻意的温和,只剩下因剧痛而紧绷的嘶哑,“拿刀捅我?”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一家只有个小孩就惨遭偷袭,不行了不行了,后面的她都不敢想。
看见陆冬暖什么事都没有,小女孩猛地一颤,眼中的疯狂彻底退去,只剩下纯粹的惊恐和随之而来的、巨大的不知所措。
她看着陆冬暖冷静到近乎可怕的眼睛,又看向那把刀,嘴唇哆嗦着,眼泪又开始无声地涌出,却连哭都不敢出声。
“行,小东西,有种,这么小就敢捅人。”
陆冬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冰冷的怒意。
掂了掂手里的水果刀,刀尖还滴着血,自愈能力强不代表不疼,也不代表她能心平气和地原谅这一刀。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念头:把这吓破胆的小崽子丢在这儿自生自灭?还是更干脆点,谎称她已经被丧尸拖走或者自己跳楼了,似乎也能交代过去。
陆冬暖正掂量着那把沾血的刀,权衡着是把这麻烦精丢下还是处理掉更省事,李文文突然自己站了起来。
女孩脸上泪痕未干,身子还在微微发抖,但那双刚刚还盛满惊恐的眼睛里,此刻却燃起一种火焰。
她挺直了瘦小的脊背,用一种与年龄和情境都格格不入的、刻意拿捏的古怪腔调,咬牙切齿地说道:
“吾一击不成,已是死地,汝可取吾性命,只是叹吾祖母,归来已……已……”她卡壳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拗口的词句,“已不见吾儿命!”
最后半句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破音的颤抖,又迅速被压抑下去,只剩下通红的眼眶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陆冬暖愣住了。
这……这什么情况?古装剧看多了?还是吓疯了,开始胡言乱语?
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脏兮兮睡衣、头发像鸟窝、却努力模仿着不知哪出戏文里“壮士赴死”腔调的小女孩,陆冬暖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气笑了。
自己跟这种sb计较什么。
“人要有气节,临危不惧……”话没说完,眼泪又涌了上来,“取吾性命吧!”
“好,有种,引颈就戮吧。”
陆冬暖一刀刺了过去。
李诗歌却灵活一躲。
“呔!你真取啊!”
“你都要我取你性命了,不取有点不尊重你。”
“哎!我都这么有骨气了,你不应该欣赏我,有了爱才之心,把我收入麾下,从此吃香喝辣吗!”
李诗歌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嚷道,虽然声音还带着哭腔后的沙哑,但逻辑居然自洽了。
陆冬暖没接话,静静的看着她。背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良久,她下了决定。
“让林默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