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方式陆冬暖已经轻车熟路，每一次去控制丧尸，她都发现自己总是有余力去控制更多的一些。
林默告诉她，这是病毒在进化，病毒每时每刻都在进化，只要能忍住不吃人，她就还有活路。
开玩笑，吃人是不可能吃人的，她对食品之类的要求很高，玩打野都是宁吃兵线不吃塔皮，吃完就走，三路被抓边笑边刷，野区被反边哭边喊，只做高质量峡谷好青年。
她大手一挥，所有丧尸齐齐走出建筑物，有的位置好，走出来比较优雅，位置不好的就可能有点拖拉和脱臼了。
在高层的丧尸更是苦不堪言，七零八落，和下饺子一样，当然它们也不会说话。
陆冬暖的手再一举，丧尸就开始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开始向前奔跑，只是丧尸也有快有慢，跑的快的就会撞在跑的慢的屁股上，稀稀拉拉，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她觉得这景象莫名浪漫，活着时不敢肆意奔跑，死了反倒能这般不顾一切地狂奔，多像在夕阳下追逐一段死去的爱情啊。
“左边第三排那个！对，就是你，穿红裤衩的！”见四下无人，陆冬暖干脆喊出了声，“你顺拐了！换条腿……哎算了，你继续吧。”
她兴致勃勃地尝试让它们列队，结果丧尸们挤成一团，你踩我的脚，我撞你的腰，有几个连脑壳都不太完整的，甚至开始原地转圈。
“立——正！”陆冬暖立即拿出威严。
尸群一阵骚动。有的勉强站直，有的直接挺倒，还有的颤巍巍试图抬起手臂敬礼。
“稍息！”
一阵混乱的挪动声后，大部分丧尸变成了金鸡独立状，因为另一条腿不知道该怎么放。
“很好，比上次进步了。”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放任丧尸们渐行渐远。
唐可之放下望远镜，手有点抖，她默默掏出那根珍藏的烟，狠狠吸了一口，试图用尼古丁压压惊。
望远镜里的画面，是陆冬暖背着手，像个视察军训的退休老干部一样，对着那群东倒西歪、姿势各异的丧尸们“满意点头”，然后丧尸们如同得到特赦的差生，歪歪扭扭推推搡搡地渐行渐远。
“这他娘的……”唐可之低声骂了一句，“暴殄天物……”
这种能力，放在任何一个有点野心、有点狠劲的人手里，都能迅速拉起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亡灵军团”，攻城略地，称王称霸。
可落在陆冬暖手里呢？她在干什么？
她在教丧尸稍息立正，在纠正谁顺拐，她还很享受，这让唐可之想起来拿到小兵玩具的小孩。
不过，吐槽归吐槽，她的脑子转得飞快。
林默说这能力还在进化，也就是说，陆冬暖现在展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如果她能控制更多，控制得更精细，甚至给丧尸下达更复杂的指令……
“怪不得他没有选择杀掉二号，”唐可之揉了揉眉心，林默是个够聪明但很疯狂的人，“不只是为了针对那东西，在现在这个世界也可以当土皇帝般的存在。”
她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表情，朝陆冬暖那边走去。
“这样的人只能结交，不能为敌。”
走近了才看清，陆冬暖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个从废墟捡来的破烂玩偶和几块石头。
而那“战术”明显是针对丧尸特性设计的，充满了对丧尸肢体不协调、智力低下的深刻“包容”。
“陆医生，”唐可之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忙呢？”
蹲在地上的女孩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眸色平静，甚至透出几分疏离的冷感，晨光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漂亮的轮廓，活脱脱一个冰山美人。
“哦，是小唐啊。”
语气之理所当然，态度之平和淡定，仿佛唐可之不是来商量玩命任务的，而是来跟她汇报小区垃圾分类情况的。
那一瞬间，唐可之感觉一股混合着陈年茶水、报纸油墨和老干部谈心既视感的强大气场扑面而来，让她差点没站稳。
许多年以后，当唐可之在无数个生死关头摸爬滚打，见识过各种妖魔鬼怪、枭雄奇葩之后，她依然会清晰地记起这个阳光灿烂、丧尸乱跑的下午。
记起陆冬暖用那张冰山美人的脸，说着最接老气的领导发言。
“她已经入戏了……”
没办法，只能顺着她说
看着陆冬暖那张写满“老干部视察基层”的脸，心里名生出一种“得配合演出”的诡异使命感。
她清了清嗓子，立即立正然后敬了个礼，摆出汇报工作的诚恳态度：“报告陆医生，我正想找您商量行动的战术。”声音响亮，情绪饱满。
“初步计划是，我们分两队，一队正面佯攻吸引火力，另一队从侧面废弃索道迂回上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您看……”
唐可之那声情并茂、姿势标准的敬礼，和那句铿锵有力的“报告陆医生”，还带着回音似的悬在半空。
她维持着敬礼的姿势，脸上写着“看我这下属多懂事多配合领导工作”，等着陆冬暖的点评，或者至少是老干部式的颔首认可。
陆冬暖看着她，漂亮的眉毛蹙得更紧了一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唐可之“立正敬礼”的滑稽身影。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目光里混杂着疑惑、审视，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时间仿佛凝固了两秒。
然后，陆冬暖慢慢地、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被丧尸踢了”的语气，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你有病啊？”
唐可之：“……”
她敬礼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忠诚下属”表情瞬间裂开。
陆冬暖似乎觉得还不够，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还保持着立正姿势的唐可之，尤其多看了一眼她那只敬礼的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更嫌弃了：
“装什么士兵？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唐可之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她……她这不是在配合这位祖宗“老干部”的角色扮演吗？！怎么还带嫌弃队友入戏太深的？！
她讪讪地放下手，试图挽回一点形象，干咳一声：“咳，陆医生，我这是……表示尊重。”
“尊重？”陆冬暖歪了歪头，晨光在她脸上跳跃，却丝毫暖化不了她此刻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你刚才那样，让我想起小时候过家家，非逼着邻居家狗当马骑还非要喊驾的表弟。”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精准的暴击：
“幼稚，戏真多，好好一个大人，学什么不好，学小孩子过戏瘾……好土啊。”
好土啊……
土啊……
啊……
这三个字像魔音灌耳，在唐可之脑子里嗡嗡回响。她，唐可之，末世里刀口舔血、带着一群兄弟们存活的头儿，被人嫌弃幼稚，还戏多。
不是你先开始“小唐”、“小唐”地叫，摆出一副老领导架势的吗？！怎么我配合一下，反而成我有病有戏瘾还恶心了？！
嫌弃同类是吧！？
“特喵的，林默这个货果然是狠人，天天和她待在一起，这能忍住没剁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