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货车的轰鸣声一路响到了低，原本车辆横行的路面已经被清理干净。
回到安全区后，陆冬暖才感觉神经一松。
虽然这一趟没什么收获，但还是得到了一点信息。
首先就是不吃控制的特殊性感染体，陆冬暖也说不好那是不是人变来的了，按照小蜘蛛的尿性，下面是个大蜘蛛的尿性很大，这仇先记下了，等以后病毒再进化进化吧。
其次就是黑盾公司，陆冬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她打算去问林默这个重生者，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她下车，关门，小货车配合黑色的衣服和她看起来高冷的外表，颇有反差感。
“陆医生，回来了。”
“陆医生辛苦了。”
有正在干活的人和她打招呼，陆冬暖微笑点头回应，脚步却未停。
人们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在有限的空地上忙碌，或整理着少得可怜的物资，或修补着破损的工具，看起来起码是欣欣向荣了。
最近的人积极性都很高，为了换一碗陆冬暖做的红烧肉，几乎是抢着干。
但人数和经验始终是个问题，施工过程也会有很多意外发生，受伤先不提了，就是这个墙，看起来就不坚固。
有时候也不得不感叹，都说土木苦，遇上事了见到土木谁不哭。
她先去了别墅，发现人不在，又绕着安全区走了一圈，才在西边的铁丝网周围发现了林默。
他拿着一个看起来像十字架的小东西，对着外面的丧尸不断晃悠。
丧尸也是真给面子，一点都不搭理他。
陆冬暖没有立刻出声，她停在几步外，抱着手臂看林默对着丧尸“做法”。
夕阳给他侧影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与他手中那个古旧泛黑的金属十字架形成某种古怪的和谐感。
铁丝网外的丧尸蹒跚游荡，对近在咫尺的活人无动于衷。
“新开发的驱尸仪式？”陆冬暖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点小调侃，“看起来效果拔群。”
林默手一僵，十字架垂了下来。
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一个小测试。”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你呢，怎么回来这么快？”
“差点成了蜘蛛的点心。”陆冬暖靠在对面的铁丝网柱上，简单说了经历，重点描述了那东西对精神冲击的无视，以及“黑盾公司”这个名称。
林默沉默了片刻，远处安全区传来敲打和交谈的人声，衬得这片角落格外安静。
他收起十字架，双手插进兜里。
“黑盾公司不是这个阶段的产物，至少在我上次的记忆里，它是在大灾变第二年之后才逐渐浮出水面的。”
林默斟酌着词句。
“公开资料里查不到，没有总部地址，没有法人代表，但很多地方都有它。”
某些据点会有印着黑盾标志的物资箱突然出现，会有一些实力强得离谱、装备精良的小队，自称受雇于盾，还有一些关于生物兵器和病毒源头的研究。”
他看向铁丝网外灰败的世界。
“有人说它是前政府或大资本留下的火种计划执行者，也有人说它本身就是灾难的推手之一，但更可靠的一种说法是，政府的黑手套。”
“干脏话的？”
“保镖公司，你总不能耽误人家挣钱嘛。”
“钱还有用吗？”
“有人的地方钱就有用。”接着他顿了顿，“我们未来也会是某种意义上的黑盾。”
陆冬暖不理解的歪了歪头。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黑盾的业务范围很广，从搜救、物资回收、据点清理，到一些更隐秘的。”
“比如，清除某些过于危险或不符合他们预期的变异体，他们有技术，也有手段。”林默的声音压低了些，“我甚至怀疑，他们掌握着部分病毒演化的地图。”
陆冬暖感到后背有点发凉。
感觉黑盾有点深不可测啊，她还坑了那个叫林穗的女人……
“他们对我们这种……小型安全区，态度如何？”
陆冬暖又问。
“看价值。”林默的回答很现实，“有价值的，可能会接触、交易，甚至有限度的庇护，没价值的，或者可能碍事的……”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清楚。
“那我们算有价值，还是碍事？”
林默看着她，夕阳最后的光晕落在他眼里。
“现在？大概率是蝼蚁，不值一提。”
但以后……”他扯了扯嘴角，“我们得让自己变得有价值，而且是他们无法轻易掌控的那种价值。”
远处传来呼喊声，是负责巡逻的人在换岗。
安全区内的炊烟袅袅升起，饭菜的香味隐约飘来。
两人并肩往回走，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陆冬暖总是想无意的靠近林默，只是人家老是能发现，刻意保持距离。
她有些难受了。
安全区的喧嚣和热气逐渐包裹过来，暂时驱散了关于黑盾的寒意。
只是陆冬暖心里清楚，有些信息一旦知晓，世界看起来就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晚饭时，陆冬暖特意多给了林默一勺肉，林默挑眉看她。
“情报费。”陆冬暖用手支撑着脸颊，微笑说，“其实你看久了，挺帅的。”
林默毫不留情的吃掉了肉。
“我本来就帅。”
“咦——”陆冬暖故意拖长音，装作嫌弃的样子。
黑盾公司，特殊感染体，不受控制的蜘蛛，还有这个藏着太多过往的重生者……
林默看着陆冬暖的脸，忽然感觉好像回到了过去，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只是刚结婚，还要更亲密一些，妹妹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臭小子们也在身边。
那真的是末世里最怀念的时光了。
他那时候觉得，世界如何与他无关，能够守护好自己在意的人就够了，只是最后都变了，妹妹死了，臭小子们也死了，死在自己的妻子嘴里，死在自己的面前……
陆冬暖看出来眼前男人的哀伤，可能又是触景生情了。
陆冬暖看着他低下头，沉默扒饭的样子，心里那点笑意渐渐淡了。
她放下筷子，没有再说什么俏皮话，也没有刻意移开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林默似乎才从那段冰冷刺骨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一点，他意识到自己沉默得太久，也意识到对面那道目光的沉静注视。
“看我做什么。”他直视着陆冬暖的目光。
“看你长得帅啊。”陆冬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点玩笑的尾音，林默扯了扯嘴角，没接这个话茬。
陆冬暖却不再像往常那样，在他表现出抗拒后便适时退开。
她拿起旁边装着温热水的壶，将他面前那只空了一半的碗注满。
林默没说话，沉默的喝了一口。
温热的水顺着碗壁滑下，在碗底积起浅浅一层，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林默低垂的眉眼。
他指尖摩挲着碗沿，那粗糙的触感让他混沌的思绪渐渐回笼。
“明天起，加固西边的铁丝网，再在墙根埋上尖刺。”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蜘蛛的嗅觉很灵敏，你今天惊动了它，保不齐它会循着气味找来。”
陆冬暖忙不迭点头。
林默嗯了一声，又扒了两口饭，动作慢了许多，气氛逐渐温暖起来。
陆冬暖看着林默，忽然想起白天他拿着十字架晃悠的样子，忍不住好奇：“你那十字架，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林默抬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道：“里面是你的血，能阻止丧尸袭击。”他顿了顿，补充道，“没什么大用，对付普通丧尸还行，遇上那种特殊感染体，就是块废铁。”
晚饭后，陆冬暖去清点物资，林默则去了西边的铁丝网。
他蹲在地上，指尖划过冰冷的铁丝，目光落在远处灰蒙蒙的天际。
黑盾公司提前出现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黑盾还只是个模糊的传说，直到大灾变第二年，才真正露出獠牙。
可现在他们的名字已经被陆冬暖听到，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些事情，已经悄然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他攥紧了手里的十字架，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前世的覆灭画面又一次涌上心头，妹妹的哭喊，兄弟们的鲜血，还有陆冬暖那双染满猩红的眼睛……
“林默？”
陆冬暖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他迅速敛去眼底的阴霾，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神情。
“物资清点完了？”
“嗯，废铁够加固两圈铁丝网的。”陆冬暖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在想什么？”
“没什么。”林默移开视线，“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有的忙。”
他说着，率先迈步往回走。陆冬暖看着他的背影，脚步顿了顿，忽然快步追上去，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林默的脚步猛地停住，身体僵了一瞬。
“那个……”陆冬暖的声音有点小，“以后要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记得告诉我，我是心理医生，”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们是一伙的，不是吗？”
林默点了点头。
“还有……”
“还有什么？”
“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林默没说话，看着陆冬暖，让她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触了什么逆鳞。
就在她有些想要退却的时候。
“咦——”林默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和陆冬暖如出一辙。
当然，这种温馨小时刻没有多久，就被一声“有外人来了”给弄散。
两人齐齐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