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血色拍卖会

作者:烬序 更新时间:2025/11/21 1:03:54 字数:4598

19世纪末的维也纳,多瑙河的水波如熔化的银箔,映着金色大厅彻夜不熄的灯火。上流社会的浮华盛宴与珍品拍卖会终年轮转,从未停歇。科恩拍卖行的穹顶之下,克里姆特风格的油画泛着浓郁的金色光泽,笔触间的情欲与奢华几乎要溢出画布。空气中交织着香槟的气泡破裂声、丝绸裙摆摩擦的细碎窸窣、雪茄燃烧的醇厚气息,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杉与苦杏仁香气——那香气清冽中带着诡异的甜,像雪地里藏着的毒果,是艾琳娜·莉娜独有的标记。

她静立在二楼回廊的阴影里,一身黑色丝绒紧身长裙勾勒出纤瘦却挺拔如舞者的身姿,肩背线条利落得如同刀刻,丝毫不见寻常女子的柔媚。咖啡色长发如海藻般垂至腰际,狼尾发型在她转身时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左侧鬓角一道细疤被碎刘海半掩半露,那是早年作案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与危险。深棕眼影顺着眼尾上挑的弧度晕染开,与绿色的瞳孔相得益彰,下眼睑点缀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仿佛坠落的星子。冷调正红的薄唇轻抿着一杯勃艮第红酒,酒液的深红与唇色相互映衬,愈发显得妖冶。右手食指上那枚磨平棱角的黑玛瑙戒指,随着举杯的动作泛着幽沉的光泽,像是蛰伏的野兽。

“艾琳娜小姐,您对这幅《吻》的仿作感兴趣?”拍卖行老板哈里斯谄媚地凑过来,他的目光在艾琳娜玲珑有致的身姿上流连不去,语气里满是讨好。这仿作临摹得也算形似,金色的背景与相拥的男女一应俱全,却终究少了克里姆特原作中那种炽热的生命力。

艾琳娜轻笑一声,眼尾弯成钩子,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却不带半分暖意:“仿作终究是仿作,徒有其形,缺少灵魂。哈里斯先生,我想您更清楚,真正的宝贝,应该藏在后面吧?”她的目光掠过仿作,落在拍卖行后台的方向,黑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她口中的“宝贝”,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品——一幅据说是伦勃朗真迹的肖像画《夜巡》片段。但这画作本身并非她的目标,她真正要猎杀的,是这幅画的预定竞拍者:黑帮大佬赫尔曼。此人盘踞在维也纳城郊,贩卖人口、走私军火,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早已是地下世界人人闻风丧胆的恶魔。而真正让艾琳娜下定决心取他性命的,是上周一场私人派对上发生的事——赫尔曼当众撕碎了一位芭蕾舞者的白色丝绒舞裙,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大笑着说“艺术就该被毁灭”。这不仅践踏了舞者的尊严,更严重违背了艾琳娜心中对“美”的偏执追求——在她眼中,任何破坏美的行为,都该死。

赫尔曼果然如期而至。他穿着一身浮夸的金色西装,料子考究却被他凸起的肚腩撑得变形,活像一只臃肿的金龟子。脸上的肥肉随着每一次呼吸和笑声抖动,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俗气又张扬。他身后跟着四个身材高大的保镖,个个面色冷峻,眼神警惕,双手始终放在腰间的枪套附近,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

赫尔曼一进门就扫视全场,目光如贪婪的野兽,当他的视线落在艾琳娜身上时,瞬间亮了起来,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狞笑:“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喝一杯?”他的声音粗哑,带着浓重的烟酒味,与周围的优雅氛围格格不入。

艾琳娜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黑绿色的瞳孔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快得让人无从捕捉。她依旧笑着点头,语气温柔依旧:“赫尔曼先生客气了,不如等拍卖会结束后,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谈?”她知道,对付这种好色之徒,最有效的诱饵就是他自己的欲望。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随着哈里斯一声激昂的高喊,伦勃朗的肖像画被两名侍者小心翼翼地推上台。画框由深色胡桃木制成,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画布上的人物眼神锐利,光影交错间尽显大师风范。“各位先生女士,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珍品——伦勃朗真迹《夜巡》片段,起拍价五百万金币!”

哈里斯的话音刚落,全场就响起一阵吸气声。五百万金币,这足以让大多数贵族望而却步。但赫尔曼毫不犹豫地举起了牌,声音粗哑:“六百万!”

加价幅度之大,瞬间让现场安静下来。其他竞拍者面面相觑,显然不想与这位黑帮大佬为敌,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牌子。

“六百万第一次!六百万第二次!六百万第三次!成交!”拍卖锤重重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赫尔曼得意地大笑起来,脸上的肥肉抖得更厉害了,他挥手让保镖去取画,眼神里满是志在必得。

艾琳娜缓缓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很快就淹没在现场的嘈杂中。她不动声色地退后,沿着走廊的阴影走向拍卖行的VIP休息室。她早已调查清楚,赫尔曼向来谨慎,拍下珍品后一定会亲自去休息室验货,而她在下午提前勘察场地时,已经在休息室的薰衣草香薰里,混入了微量的颠茄提取物——剂量不足以致命,却能让人产生轻微幻觉,模糊意识,降低警惕,这正是她需要的时机。

十分钟后,走廊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艾琳娜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双腿交叠,黑色丝绒裙摆下的暗袋里,一把薄刃匕首和一支伪装成香水的氰化物喷雾静静躺着,随时准备致命一击。她听到赫尔曼不耐烦地打发保镖在外等候的声音,随后是房门被独自关上的轻响。

“艾琳娜小姐,你果然在这里。”赫尔曼搓着手走近,眼神里的欲望几乎要溢出来,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除了薰衣草香,还有那股若有似无的冷杉与苦杏仁香气,正是这香气让他心醉神迷,放松了所有戒备。

艾琳娜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冷得像多瑙河冬日的寒冰,黑绿色的瞳孔缩成狭缝,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纯粹的杀意。

赫尔曼一愣,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艾琳娜仿佛变成了两个,周围的家具也开始旋转、扭曲——颠茄提取物起作用了。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了困惑与惊慌的神色。

艾琳娜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像一头捕猎的豹子。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致命:“Don't panic. I'll make your end graceful.”

赫尔曼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呼救,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惊恐地看着艾琳娜,想要后退,却被沙发挡住了去路,陷入了绝境。

艾琳娜的动作快如闪电,右手从裙摆暗袋里掏出薄刃匕首,寒光一闪,精准无误地刺入了赫尔曼的心脏。匕首锋利无比,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落在她的黑色丝绒长裙上,像一朵朵冷艳的红玫瑰,在深色的布料上肆意绽放。

赫尔曼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恐惧与不甘,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下,身体软软地倒在地毯上,彻底没了气息。

艾琳娜没有立刻离开,她蹲下身,动作优雅得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她用指尖轻轻蘸了一点赫尔曼胸口的血迹,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从休息室花瓶里摘下的一朵白玫瑰上。那玫瑰花瓣洁白如雪,被鲜血浸染后,变成了一种妖异的粉红十字,美得令人心惊。接着,她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银质锉刀,仔细地将玫瑰茎上的刺磨掉一半——这是她的仪式,暗示着“温柔的致命”。她将这朵血浸白玫瑰放在赫尔曼的胸口,正好覆盖住伤口的位置。最后,她用右手食指上的黑玛瑙戒指,在赫尔曼的手腕上轻轻压了一个淡淡的痕迹——这是她的签名,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标记。

做完这一切,艾琳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用随身携带的丝质手帕擦掉脸上溅到的一点血迹。她再次恢复了优雅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杀戮从未发生过。她走到休息室的侧门,轻轻推开,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中。

休息室里,只剩下满室的血腥味、薰衣草香,还有一朵静静躺在尸体上的血色玫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致命交易。

第二天清晨,当哈里斯按照约定时间前来请赫尔曼参加后续的交接仪式时,才发现了休息室里的尸体。他的惊叫声打破了维也纳的宁静,维也纳警方立刻介入调查,负责此案的是侦探奥古斯特·莱恩。

莱恩年约四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一切谎言与伪装。他穿着一身合体的灰色西装,手上戴着白色手套,拿着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严谨与冷静,如同他所崇拜的福尔摩斯先生一般,坚信细节之中藏着真相。

“死者赫尔曼,男性,四十二岁,维也纳黑帮头目。胸口被匕首一击致命,手法精准狠辣,没有多余的伤口,可见凶手对人体结构极为熟悉,且身手不凡。”法医蹲在尸体旁,一边检查一边向莱恩汇报,“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地毯上没有拖拽的印记,死者死前似乎没有进行过激烈反抗。我们在死者体内检测出微量颠茄提取物,这种物质能让人产生幻觉、意识模糊,这应该就是凶手能轻易得手的原因。”

莱恩的目光落在赫尔曼胸口那朵血浸白玫瑰上,眉头紧锁。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拿起玫瑰,放在鼻尖轻嗅,然后仔细观察着玫瑰茎上被磨掉一半的刺,眼神愈发凝重:“这朵玫瑰很不寻常。刺被磨掉一半,绝非偶然,一定有其特殊含义。上面的血迹经初步判断,与死者一致。还有,死者手腕上这个淡淡的压痕——”他示意法医过来查看,“边缘光滑,形状规则,应该是由戒指类的饰品造成的,而且戒指的材质坚硬,很可能是玛瑙或黑曜石之类的矿石。”

他再次凑近玫瑰,除了浓郁的血腥味和薰衣草香,还闻到了一丝残留的、极为特别的香气——冷杉的清冽混合着苦杏仁的微甜。“这香气……很特别,不像是普通的香水味。”莱恩若有所思地说道,“它带着一种冷冽的质感,又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甜,普通人很难驾驭这种味道。”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休息室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了那扇虚掩的侧门上。“凶手应该是从这里离开的。”他走到侧门旁,推开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铺着鹅卵石,上面没有留下任何清晰的脚印,“凶手非常谨慎,反侦察能力极强。她不仅杀人手法专业,还擅长伪装和清理痕迹,显然是个老手。”

“莱恩侦探,我们已经询问了拍卖行的所有工作人员和昨晚参加拍卖会的宾客。”一名警员走上前来,递上一份调查报告,“所有参加拍卖会的女性中,没有一个人身上带有这种冷杉与苦杏仁混合的香气,也没有人佩戴黑色玛瑙戒指。那个叫艾琳娜·莉娜的东方艺术品商人,登记的身份信息经查证都是伪造的,拍卖行老板哈里斯只记得她美得惊人,气质独特,却想不起更多具体细节,甚至连她的准确发色都描述不清。”

莱恩接过调查报告,快速翻阅着,眼神愈发凝重。“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个高手。”他将报告合上,语气坚定地说道,“她很清楚如何在人群中吸引目光,却又让人抓不住具体的记忆点,这种伪装技巧,绝非一日之功。这朵血色玫瑰,这个戒指压痕,还有这独特的香气,都是她留下的信号,也是我们追查她的唯一线索。”

他将那朵血浸白玫瑰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眼神锐利如鹰:“凶手对‘美’有极强的执念,从她处理尸体的方式、玫瑰的仪式感就能看出。赫尔曼声名狼藉,树敌众多,但凶手选择用这种充满仪式感的方式杀他,绝非单纯的复仇,更像是在执行某种‘审判’。”

莱恩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维也纳繁华的街道,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断:凶手是女性,年龄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身材纤瘦挺拔,可能有芭蕾舞或格斗基础;她气质优雅,熟悉上流社会的礼仪,擅长伪装;她对‘美’有偏执的追求,行事冷静、果断,且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她佩戴黑色玛瑙戒指,常用带有冷杉与苦杏仁香气的香水。

“立刻扩大调查范围。”莱恩转过身,对身边的警员下令,“排查维也纳所有出售冷杉与苦杏仁香型香水的店铺,调查近期购买过颠茄提取物、薄刃匕首或银质锉刀的人,同时留意所有与艺术品、芭蕾舞相关的人,尤其是东方女性。”

他将证物袋紧紧握在手中,心里暗暗发誓:无论这个神秘杀手多么狡猾,多么擅长伪装,他都一定会找到她。这朵血色玫瑰背后的秘密,他必将揭开;这场优雅的杀戮游戏,也终将画上句号。维也纳的阳光依旧明媚,但一场正义与邪恶、智慧与阴谋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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