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门尼科没想到王国真的将重型攻城炮通过农奴推运和马拉接力的方式，摆在了蒂罗大公国北方的库夫施泰因要塞。
蒂罗大公，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阿尔布雷希特·冯·维特尔斯巴赫，立刻寄来求援信。
这次，蒂罗大公并没有请求军队的入驻，因为卡尔雇佣兵团已经驻守在了库夫施泰因要塞。
他祈求共和国立即与王国谈判，在战争开始的最后一秒，都需要尽力地争取和平。
多门尼科身旁，马力诺也深感不安。他和多门尼科已经草拟好了新的雇佣兵合同，准备雇佣来自圣雷米王国边境的山地雇佣兵团。
这份合同耗资不菲，能将黑市里价格飙升的粮食买上好几遍。
但这还不够。
“多门尼科阁下，我们是否需要与圣雷米王国结盟，共同出兵抵御弗罗斯特维夫王国。”
多门尼科断然拒绝。
“不行，圣雷米王国的国王，一直都在对我们西部的土地打着小算盘，邀请他的军队入驻。恐怕会永远入驻在这里了。”
“那精灵呢？我听说他们在大河东岸码了三个军团。我们也许可以说服他们再次出兵威慑。”
多门尼科只稍微点点头。
“是可以，但只威慑不行。精灵最好将西岸的牧场烧一部分，将牧民们抓一部分，瓦迪斯瓦夫才会将怒火转移到精灵那里去。”
马力诺有一些不解。
“再怎么说，莉芙雅特阁下，不可能为了共和国，让精灵出面做这些事情吧？她又不是傻子。”
多门尼科知道。他看向马力诺，默默思考着，心中有了初步的想法。
“总督阁下。精灵当然不愿意做这个恶人。但如果，我们派出一支雇佣兵和城内贫民组成的千人远征军。在河内主力舰的运输下，登陆西岸，精灵则负责策应我们。脏活雇佣兵去做。只要让王国知道精灵军队在那就行。”
“这样的话，事后我们还能推给雇佣兵的恶劣军纪。”
马力诺惊呆了。
“这无异于直接向王国宣战，他们也不是蠢。”
多门尼科摊手。
“现在粮食禁运的他们，和对我们宣战有什么区别？大炮都架到库夫施泰因了。我们还能有什么道德包袱？总督阁下。”
“我们现在最应该思考的问题是，这要花好多钱。你我怎么从议事会那里诓到这些钱来。快想办法吧，你可是预算编制专家。”
马力诺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和后勤要求，大概地估算了一下。
“不行，绝对不行。这次远征最保守估计也要花掉七万杜卡特。”
多门尼科虽然对雇佣兵合同和平时的海军维护费用有大概的了解。但从来没有筹备过一次军事行动。
上次对坎梅洛特王国的挑衅，是埃米利亚全权负责的。多门尼科都没看过账单。
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这么贵，如果共和国能挤出这些预算，还不如干脆把市面上所有粮食都买下来免费发给兰丁塞特贫民算了。
“总督阁下，你的意思是说——王国的草原骑兵是贵族子弟自费参军，还有农奴和征召农民。我能理解。精灵都是公民兵，并不需要承担极高的维护费用。矮人按照氏族自行承担军事义务。到头来，只有我们共和国要花几万杜卡特请一千多个流氓去河边游行一圈？”
“多门尼科阁下。我们可是要用军舰将他们送到遥远的大河上游去。”
多门尼科继续问：
“所以，你的预计里，雇佣兵费用和船只运输费用，各自占了多少？”
马力诺回答：
“阁下，我都是大概估算的。其中雇佣兵费用将会占据大部分。您有所不知，与山地雇佣兵团签订的合同，只不过是请在边境驻扎，我们通过当地的乡镇为他们提供补给。以及最重要的，一旦发生与我们有关的战争，他们必须最优先与我们谈判签订进一步合同。”
“也就是说一旦真的开战，就不是这个数字了！因此，这次行动，雇佣兵费用将占据大大部分，至于运输，按照我们成熟的海军体系，最多只需要2万杜卡特出头。而且这部分本来就在每年预算里面，根本不需要额外花很多钱。”
多门尼科发现自己对军事精算一窍不通。他这方面的履历太浅了。
“那我们与卡尔雇佣兵团怎么能维持那么多年的合作，年初的合同续签谈判是我主导的，他们拿的钱算下来也不算多，居然听从调遣前往了库夫施泰因。”
马力诺继续回答：
“卡尔雇佣兵团，几乎已经成为了咱们的私兵。另一方面，他们还能从蒂罗大公国那里拿钱呢。”
多门尼科发觉，自己想要单独控制马力诺的想法很有些想当然。
十人委员会必须继续运作起来，最起码维托里奥和埃米利亚必须参与进来。
这样，新总督府才能牢牢控制住共和国的军队，而不是完全沦为一个发救济粮的内政机器。
另一方面，多门尼科意识到让雇佣兵远征作战费用确实太过离谱。他突然有了个想法。
“总督阁下。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如果我们只是要求千人远征军烧杀掳掠，恐吓国王。不需要雇佣兵。我想，就目前而言，城内已经有几千人签订了徭役换面包的合同。我们可以把他们武装起来，派到王国沿岸掳掠。”
“我们甚至可以很慷慨地允许他们保留所有战利品——只要船装得下，他们就继续抢。”
“我当然明白他们如果碰到王国的草原骑兵会一触即溃。但如果王国最早能调动的军队是一些征召农民和农奴呢？兰丁塞特的流民们未必打不过。”
“只需要精灵适时向西岸进军，拖延住草原骑兵，这帮流民就能制造出恐怖的战绩来。既然王国都把大炮架在咱们眼睛上，那就别怪我们了。”
多门尼科虽然对军事不甚了解，但有一点，他可太清楚了，这几乎就是他所有冒险行径的最后底牌。
“你别忘了。王国可是有色姆议会的。瓦迪斯瓦夫国王做梦都想让他的弟弟雅盖隆继位，而不是来自坎梅洛特、圣雷米甚至是中部哪个封建小领主的家族。倘若这次吃了大亏又不能平息它，他可就完蛋了。谁先下地狱，可还真不好说呢。”
马力诺神色复杂地看着多门尼科。
他知道，这次出征的贫民们大概率是有去无回了。
不过，这确实能省下几万金灿灿的杜卡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