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亚惊讶于忒丝居然这么快就拿着信直接来到了海军办公室。
忒丝将信往她桌上一拍，直接质问道：
“茱莉亚，你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难道真的要和王国开战了吗？”
茱莉亚稍微压抑了一下心中的不爽，尽量平稳语气：
“忒丝。你不知道么？王国的军队已经在库夫施泰因要塞山脚下扎营。农奴和脚夫将大炮、弹药和其他后勤辎重一点一点地从王国各地运输到他们的大营。”
“同时，他们还在要求当地的领主们就地提供粮食。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管。”
忒丝似乎没听茱莉亚在说什么，继续质问道：
“蒂罗大公国，还有你们的卡尔雇佣兵团，难道没法打仗了吗？”
“库夫施泰因要塞的巨炮，抛射炮弹，对付仰射的王国火炮，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吧！”
茱莉亚继续耐心地解释：
“是这样。但共和国的尊严岂容王国践踏。他们粮食禁运，军事威胁，如果我们龟缩在蒂罗大公国后面，岂不是示弱？我们共和国一向锄强扶弱。”
忒丝噗叽一笑。
“那你们应该主动出击帮助公国对抗驻扎的草原骑兵啊？”
茱莉亚立刻回答：
“那不行，他们太强了。”
办公室内立刻进入了诡异的沉默。
茱莉亚酝酿了一会儿，几次欲言又止。
忒丝反倒先开口说话了：
“茱莉亚。我知道，共和国没有别的办法，那我想知道，你们要求精灵们帮忙的根据又从何而来？女王陛下是做过类似的承诺，但仅限于未来合适的时候签订《军事互助协定》，并不是现在。”
茱莉亚立刻回答，她经过和埃米利亚·斯福尔扎几天来的兵棋推演，已经背的烂熟于心了。
“首先，依据精灵国2200多年前战败求和后与沿岸诸国签订的《大河航行公约》。诸国均于大河内有完全的自由航行权，即使在靠精灵国沿岸航行，只要遵行连续不停和迅速通过的无害通过权要求，也是合法的。”
“这个条约，后来共和国也加入了进来，并与各国签订了补充协定，包括精灵国。”
“不仅如此，根据今年预算提案通过后达成的《霍布里克-埃林德里亚通商友好协定》，共和国享有精灵国沿岸停泊补给的权利，按照市场价格正常支付停泊费用和物资款项即可。”
“精灵国对于共和国的船只，具有合理保护的义务，包括不得透露共和国船只用途和去向。”
“最后，对于精灵派兵呼应的问题。共和国已经去信，得到了你母亲，也就是摄政王阁下的同意。”
忒丝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背着自己和莉芙同意了这一要求。
凭什么？
母亲凭什么越俎代庖？
她把莉芙放在什么位置了？
莉芙才是现在的女王陛下，这么重要的事务，难道和长老议会讨论一遍就能代替莉芙做决定了吗？？？
要是刚来这里不久的忒丝，她会希望母亲替莉芙做所有的决定。莉芙只要好好的、乖乖的，每天都快快乐乐就好。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什么都不去过问。
但现在不同了，莉芙吃力地履行着作为女王对精灵们的职责。
她真的很努力。
忒丝勉强稳住了情绪，低声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茱莉亚。你难道忘了莉芙的身份么？”
茱莉亚摇摇头，她从来都没忘莉芙是谁。
但是……
“忒丝，你觉得，让莉芙知道这件事，甚至下决断同意或拒绝这件事，合适么？”
“你觉得她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想，怎么说。无论她怎么想怎么说，你能接受这一切的后果么？”
“她如果因此感知到自己陷入不义而崩溃，你会不会难过？如果她装作成熟的样子同意了这次计划，你会不会难过？”
“说白了，这次的千人远征军就是去屠杀王国牧民的，杀的越多越好！”
忒丝捕捉到了逻辑中的漏洞：
“那如果她坚定地反对呢？”
“那就轮到你和你父亲难过了是吧？”
茱莉亚没有说话，但落寞的神情出卖了一切。
是啊，如果莉芙坚定反对，然后疏远自己，可能就轮到自己难过了吧。
“所以呢，忒丝？你能给出方案吗？还是说你代表了你母亲，支持王国对库夫施泰因要塞的威胁？”
忒丝听完，拳头将桌子敲得咚咚响，直接俯下身子死死盯着坐着的茱莉亚。
看了很久，发现茱莉亚丝毫没有示弱，她重新站直，像虚脱一般轻声说道。
“你在胡乱猜测些什么？我母亲已经同意了会派出军队响应你们。我只要求一点，当然。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是，不要让莉芙知道。包括你的父亲，包括总督和十人委员会，任何人都不要向莉芙透露半个字。”
“对于这个事情，我全权代表莉芙做决定。你和共和国其他高层如果信得过我最好。如果信不过，我会让母亲开具委托书，委托我全权处理此事。”
茱莉亚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没问题，我信得过你。莉芙那边瞒住就好。”
“哦对了，精灵的商船今天停靠在基奥兰港。估计过两天就会抵达兰丁塞特。可以让莉芙去观摩一下。”
“总督同意了由共和国向精灵发行债券的模式，抵掉市场价和售价的差价。”
“这件事，是莉芙的功劳。带她去开心下吧。”
“哦，还有，她的那个艾琳娜，也可以让一起去。”
忒丝嗤笑起来。
“看起来你很在意艾琳娜，怎么，是吃醋了？”
茱莉亚反唇相讥，神情却柔和了一些：
“呵。不知道是谁吃了好大的醋，给莉芙手腕上套了一个能确认位置的手镯呢。”
“莉芙和我提出来可以通过私人友谊向安东罗尼及其拥趸们靠拢。我之前总觉得这并不重要。但自从上次暴民冲击领事馆的事情发生后，我就发现，他们并不是不可交。相反，太值得结交了。”
“艾琳娜已经被调往了民政厅的一处当处长。就是莉芙以前的位置啦。如果我们培养得力，她将逐步控制民政厅，这样的话，通过粮食分配，城市里值得被拉拢的平民行会，也可以为我们所用。这是好事。”
“而且我按照莉芙的要求，没有把这些事情和父亲说。”
说完这句话，茱莉亚神情复杂，仿佛想起了埃米利亚问过自己的那句话。
难道，父亲处心积虑打造的马力诺总督府，如此脆弱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