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有花火大会,今年买了新浴衣,一起去看吧,好热闹的!”
“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太吵了,你约其他人吧。”
男生戴着耳机自顾自的刷着手机,女生失落的低下头不再说话,很显然她是被拒绝了。
车站上挤满了人,助推员大声用喇叭呼喊着,听不清在说什么,大概就是一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旁边的妇人怀里抱着哭闹的小孩,一个劲的的向周围人道歉,我本身不讨厌这种场面,这是我为数不多和他人接触的机会,拥挤的车站使我不得不靠近他人的身体,我很享受等车的过程,但我并不是变态,只是单纯喜欢。
虽是春天,但今年气温升的很快,穿短袖的也大有人在,相比之下我倒是显得有些异类,脸被帽子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粉色的围巾,在人群中很是亮眼,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几束目光,我并没有选择拿下来,那是她送给我的,已经好些年了,稍微有点褪色但还是很显眼。
“想我送你什么礼物?”若曦坐在长椅上晃动着脚上的乐福鞋,粟色的秀发随风飘动,她望了一眼公园玩耍的孩子,随后目光转向我。
“我还没想好,你想送我什么?”我只是和她对视了一下就慌忙把脸别开,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我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脸,清甜的香味还留在我的鼻息,是洗发水的香味还是少女本身的味道我也分不清。
“我想想看啊,书本没什么意义,巧克力不好吃,对了!送你围巾吧,我看你就很想要。”
“嗯…也没有那么想。”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
“我说那可太好了,我做梦都想要一条新围巾,那若曦你今年想要什么?”
“怎么?求饶了?那好吧,就放过你这一次。说真的每年都送礼物,我也不知道想要什么,要不这次就保存起来吧,留着以后送我。”
“有这种设定吗,我可从没听过。”
“我说可以就可以!”
我和若曦认识挺久了,硬要算的话是在刚出生的时候吧,说来也巧,同一个医院同一个病房,双方父母也是在这里认识的,听说连名字都是一起取的,仔细想想还真是,我是晨,她是曦。
我们两家住的很近,只隔了一条街道,再加上双方父母关系还不错,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青梅竹马,幼儿园到初中我们俩都是一起度过的,但我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我属于更沉默的那一方,每次都是她说我听,像个指挥官一样,我也不反驳,对于她的命令甚至于乐此不疲。
过年要吃荞麦面,我和父母受邀来到她家,对我来说这也算是一个习俗,反正从我记事起每年都是这样,不过轮到我家的时候是吃寿喜烧,可能是她母亲只会做荞麦面吧,那时的我一直这样认为。
“面好了,小晨小曦,快来吃吧。”
祈祷完毕,大家围着餐桌吃了起来
“小曦这孩子是越长越漂亮了,哎呀要不以后嫁给我家小晨,怎么样?”母亲轻抚着若曦的头一脸笑道。
“我才不呢,我以后可是要嫁给王子的。”她将碗里的素面吸入口中,一脸傲气。
听到回答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仿佛逗小孩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我只能默默低头吃着碗里的素面,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才8岁,但我也已经懂了嫁给王子是什么意思,很明显指的不是我。
初中我们上了同一所学校,只不过这次没有在一个班里,也是我们第一次分开。学校没有早恋一说,相比于学习成绩,老师和校长似乎更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总说什么遇到喜欢的人就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不要留下遗憾,起初的我不以为然,以至于我花了整整10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你们不会在交往吧,每天都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普通朋友可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班上的同学一时间开始起哄,此时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时间我也想不到用什么话反击,只能低头冲出教室。
我在班上混的并不好,本来就沉默寡言,加上这件事后就更没人搭理我了。今天轮到我值日,同学都已经回家了,她坐在我的椅子上,两手捧着脑袋呆呆的看着我。
“社团活动怎么样?”
“不怎么样,手套和围巾什么的都好麻烦,直接买不就好了,真搞不懂。”
“也许自己做的更有意义吧。”
“是吗?”她不再说话,而是掏出手机对着外面的夕阳拍照。
今天也是和她一起回家。
“若曦,要不……”
“什么?”
“没什么,就问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笨蛋,哪有人直接问的呀,而且还没到情人节呢,要表白也不是现在。”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以后我不要和你一起上下学’这样的话,也庆幸没有这样说,要不然日后的我肯定更加后悔。
那些学生被老师批评之后就老实的许多,现在想来他们也没有坏到哪里去,换做是我也不想和这样一个阴沉的家伙交朋友,时间过得很快,几乎什么都没学到就初中毕业了。
“抱歉,你的生日礼物迟到了,不过下个冬天肯定能用到。”
“没关系,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得不得了,明天和我一起去学校吧,我还不熟路呢。”若曦抱着一个团子玩偶坐在床上,是我送她的慰问礼物,本人好像挺喜欢。
回到家拆开盒子,是一条围巾,粉色的,这颜色怎么看都不适合男生戴啊,打死我都不会戴出去的,我又缓缓把袋子放进了衣柜里。
年前一个星期若曦住进了医院,说是染上了流感,她怕会传染给我,所以我也只是去探望了两三次而已。开春我转进了新的高中,这次没了他的陪伴我只能一个人上下学了,她整整病了3个月,什么流感这么厉害?
“你知道什么是樱吹雪吗?”
“没听过,那是什么?”
“就是指樱花漫天飘落的时候像雪一样,粉色的雪,我在书上看到的,好想亲眼看看啊!”
我那时确实想象不到那样的景象,所以也没有想出合适的答案。
“可能有点吧,我们这里哪有那么大片的樱花树,还是等以后去其他地方看吧。”
“你!一点都不浪漫,有哪个女生会喜欢你呀!”
“快点吧,第一天上学可别迟到了。”
我催促着她,但脚步并没有加快,若曦双**叉的走在路沿上,时不时张开双臂保持平衡,我在旁边可没那么轻松,要时刻注意她会不会摔下来,我仔细看着像小孩一样的她,才发现她站到路沿上才能和我齐肩,原来男生的发育期真的要比女生晚。
一对少年少女就在树荫下缓缓走着,好像迟到也不是什么大事。
“各位乘客注意,列车即将进站,请保持安全距离。”我随着人群挤入车厢,空气顿时变得浑浊起来,我却很是开心,这是我每年春天都要做的事,换乘好几辆电车去很远的地方,去拍那个少女曾说过的樱吹雪,想起第一次看到后我也是愣神了许久,许久,原来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景色,粉色的樱花真的像雪一样飘落,落在我的身上,最终和我的围巾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