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海风，终于卸下了秋日的温柔，换上了冬日的凛冽。它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刮过脸颊，留下刺骨的寒意。然而，对于我们这个奇特的三人小家庭——我，一人鱼母亲，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废弃码头下这个由防水布和破烂木板勉强撑起的角落，却意外地成了抵御整个世界寒冷的坚固堡垒。
汐梨的身体浸在微凉的海水里，怀中抱着她的孩子。那条浅蓝色的鱼尾在水中轻柔地摆动，划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仿佛是流动的月光。
“宝宝最喜欢妈妈的尾巴了呢。”她轻声呢喃，尾鳍也随之摇曳得更加活泼。
孩子在妈妈的臂弯里醒着，安静得不像话，只是时不时用小脸蛋蹭着妈妈的胸口，发出满足的、撒娇般的哼唧。
“……就像海底最深处的月光，温柔地包裹着我的小鱼儿。”汐梨低下头，在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空灵的歌声随之响起，在有限的空间里轻轻回荡。那旋律，比记忆中她在学校合唱团里唱过的任何一首歌，都要动听千百倍，仿佛能直接洗涤灵魂。
她垂着眼，凝视着臂弯里的婴孩，那双深海般的眼眸里，盛满了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足以融化世间最坚硬的寒冰。
“清水君，”她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浅淡却无比真实的微笑，“我的小宝贝，已经两个月大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那个在狂风暴雨之夜被她用生命护在怀里的小小婴孩，如今已经褪去了初生的红皱，变得白嫩圆润。胳膊和腿肉嘟嘟的，像一节节刚出水的嫩藕。他在妈妈怀里不安分地蹬着小腿，发出满足的咿呀声。
“是啊，长得真好。”我由衷地感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湊软乎乎的脸颊。他似乎格外喜欢我的触碰，每次都会立刻咯咯笑起来，用那双酷似母亲的、澄澈如最深海域的眼眸，一瞬不瞬地追逐着我的手指。
每当我因为上学不得不暂时离开时，他甚至会瘪起小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舍。在这个纯洁无瑕的小小世界里，妈妈沧见汐梨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位，而我，清水幸，似乎也稳稳地占据了“第二喜欢的人”这个宝座。
我忍不住用食指轻轻戳了戳他鼓鼓的脸蛋，那手感，好得不可思议。“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可爱的脸蛋了，对吧，小家伙？”
他被我戳得嘟起了嘴，发出“噗噗”的抗议声，但那双眼睛却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儿。
汐梨安静地看着我们互动，脸上洋溢着宁静而幸福的神情。然而，在那幸福的底色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始终如影随形，尤其是在她的目光掠过小湊身上那件已经有些显小的旧蓝色连体衣时。
“清水君，”她犹豫了片刻，从身旁一个散发着淡淡贝类清香的小木匣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样东西。“我想……给小湊买些新衣服……或许，还能买一个摇铃，一张更舒服点的小床。”她摊开手心，一枚浑圆的珍珠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流淌着温润内敛的虹彩光泽，个头几乎有她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这个……在你们的世界里，应该能值点钱吧？”
我瞬间怔住了。
这颗珍珠的美毋庸置疑，但它背后所代表的风险，同样如深海般巨大。拿着这样一件不属于人间的珍宝去变卖，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当我的目光对上汐梨那双充满期盼又带着忐忑的眼眸，再落到小湊那张天真无邪、对我全然信赖的小脸上时，那股名为“责任感”的暖流，瞬间压倒了所有冰冷的疑虑。
“……我明白了。”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向她许下承诺，“交给我吧。”
接过珍珠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这东西……好冷。
重新回到喧闹的校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疏离感。我的思绪，有大半还滞留在那个潮湿的码头边，缠绕在那对相互依偎的母子身上——
“她独自带着孩子，真的安全吗？”
走廊上的广播突然响起：“最新消息！三年级绫濑翔太学长已正式获得国立机动兵器开发局录用！” 周围的喧哗瞬间淹没了我：“不愧是翔太前辈！”“听说小野寺葵学姐也获得内部推荐了！”“神崎龙之介才厉害吧？模拟战排行榜从来稳居前三，各大实战部队都在争抢他！”
周围充斥着这样的议论。没错，这就是我们所处的世界——一个巨型人形机动兵装，“机动战士”成为国家武力与荣耀象征的时代。学校里的顶尖学生，有机会提前踏入“机动部队”的门槛，那是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的阶梯。
我忆起课本里记载的战争史，还有童年荧幕上闪烁的机甲影像。而记忆最深处，是父母身为机甲驾驶员，在最后一次任务启程前，留给我的那个紧紧的拥抱。
那些钢铁铸就的躯壳，于我而言，是永恒别离前最后的纪念碑。
“绫濑翔太学长，你真不愧是天才中的天才。”
绫濑翔太，技术领域的天才，冷静甚至有些冷漠，已经确定进入研发部门。小野寺葵，他的女友，同样优秀，两人是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我与他们交集不多，关系仅限于同学。
他和小野寺葵肩并肩走着，从我身边经过，连目光都未曾偏移一寸，便径直朝他们的方向离开了。
二人都是杰出的存在，如同被光环笼罩的模板组合，是所有人口中的佳话。而我与他们，仅是共享一片空间的陌路人罢了。
“早啊，清水同学。”
正当我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微微出神时，清亮的话语从我身后传来。
“早啊，神崎同学。”
在学院中，另一对引人瞩目的则是神崎兄妹。哥哥龙之介，实战操作的奇才，性格豪爽，是入选的热门人选。他曾有一次偶然听到我和别人聊起亲戚家的小孩，便兴致勃勃地加入讨论，言谈之间流露出对孩子的纯粹喜爱，让我印象颇为深刻。也是在那时我才知晓，他与妹妹一同抚养着年纪尚幼的弟弟。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女孩，是妹妹神崎樱，我的同班同学，性格明媚得像初春的阳光，偶尔脱线却从不掩其温柔。我们算得上是课间能闲聊几句的朋友。
至于我，清水幸，成绩不算差，理论课程甚至还算不错。但在不久前结束的机动部队预备员选拔中，我却意外地名落孙山。说完全不失落是假的，那个舞台毕竟也曾是我的憧憬之一。但现在，那份失落感，已经被另一种更沉重、却也无比温暖的牵挂所替代。
卖珍珠
午休时分，我找到了独自在实验室整理资料的绫濑翔太。他是学校里公认的见多识广，尤其对各种稀有材料颇有研究。
“绫濑同学，抱歉打扰一下。我想请教你……”我压低声音，将那颗珍珠递到他面前，“像这样一颗珍珠，大概能值多少钱？”
翔太的目光在接触到珍珠的瞬间，极快地闪过一丝震惊，但立刻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古井无波。他拿起珍珠，对着光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
“嗯……品相还可以的养殖珠。”他语气平淡，随手将珍珠放回我手里，“市场价的话，大概能卖个五、六万円吧。”他报出了一个低得离谱的数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算我再不懂行情，但这珍珠的光泽、圆润度和个头，以及那透人心的冰冷触感，怎么看都不止这点钱。
“怎么，你想出手？”他看似不经意地问，“如果是急用的话，我可以按这个价帮你处理掉，省得你去找店铺麻烦。”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我在帮你”的施舍感。我迟疑了。怀疑同学总归不太好，而且我确实需要尽快弄到钱。也许……他真的只是估价比较保守？
社会经验的匮乏和对金钱的迫切需求，最终压倒了我心头那一闪而过的不安。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看着翔太不动声色地将珍珠收起，一种隐约的不祥预感缠绕上来。后来我才知晓，我亲手将一座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宝藏，拱手让人。那并非普通的养殖珍珠，而是人鱼以自身精气蕴育出的“深海灵珠”，是可遇不可求的瑰宝，其价值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世无忧。
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笔横财很快就会被他用来润滑自己的人脉网络。他将其中一部分，匿名赠送给了负责选拔的某位官员，目的只有一个——给他最大的竞争对手，神崎龙之介，制造一点“小小的麻烦”。
放学后，我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走出校门。不仅仅是因为可能被骗，更有对自己没能妥善完成汐梨嘱托的自责。
这笔钱其实已经够多了，就是怕是不是被坑了。
当下要事是给孩子买奶粉和宝宝衣服
“清水同学！”
一个清脆的声音喊住了我。回头看去，是神崎樱。她怀里抱着个看起来刚满周岁的小男孩，那是她的弟弟，太郎。她正笑着逗弄他，脸上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宠溺。
“啊，是你啊，神崎同学。”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但是看着怀里孩子可爱的模样，不由得联想到了小湊，神情也舒展开来。
就在这时，我下意识地理了理手中的购物袋。就是这个微小的动作，连同袋子里隐约露出的奶粉罐和婴儿服边角，精准地被樱捕捉到了。
刹那间，她的眼睛像是被瞬间点亮的星辰，闪烁着名为“极致喜爱”的光芒，紧紧锁定在我身上。
“清、清水同学！难道你……家里有小宝宝？！”她几乎是蹦到了我面前，声音里充满了激动与兴奋，“快告诉我！是不是？！我最喜欢小宝宝了！你看我家太郎，多可爱！天底下简直没有比小宝宝更美好的存在了！”
她连珠炮似的话语让我有些招架不住。我知道她是个“弟控”，却没料到程度如此之深。
“呃……算、算是吧……”我含糊其辞，“一个远房亲戚家的……”
“真的吗？！太好了！”她完全无视了我的窘迫，自顾自地沉浸在了巨大的喜悦之中。“不瞒你说，我这么拼命想进机动部队，除了觉得驾驶MS真的很帅之外，有一大半原因就是想给太郎多挣点奶粉钱和教育基金呢！”她说着，用力抱紧了自己的弟弟，脸上闪耀着责任感和自豪的光芒。
她的坦率与真诚感染了我。联想到她哥哥龙之介也曾表现出对孩子的喜爱，我鬼使神差地，将找翔太鉴定并出售珍珠的事情简要告诉了她，当然，隐去了珍珠的真实来源。
“……我感觉，我可能被他骗了。”我苦涩地说道。
樱的表情瞬间从狂喜切换成了愤怒。 “绫濑翔太那个混蛋！肯定是看你不懂行！”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接着大手一挥，“算了！那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没了就没了吧！（尽管她并不知道珍珠来自汐梨）你需要多少钱？我先帮你垫上！”
我愣住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啦！就当是投资未来侄子了！”她狡黠地笑了笑，随即压低了声音，凑近我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她双眼放光，充满期待地盯着我：“带我去见见那位宝宝的妈妈！我想认识她！拜托了！”
她的请求让我的心猛地一紧。带外人去见汐梨？风险实在太大了。
可看着她那双清澈无比、不含丝毫杂质的眼睛，感受着她对孩童那份发自内心的热爱，再考虑到她们兄妹的家境和可能提供的实质帮助……我动摇了。为了让汐梨和小湊能有一个更安全、更稳定的环境，这个险，似乎值得一冒。
“……好吧。”我终于点了点头，“但你一定，一定要保密。”
“一言为定！”她欢呼雀跃，紧接着便顺路走进旁边一家高档玩具店，眼都不眨地为她弟弟买下了最新款、具备简单对话和识别功能的智能育儿机器人，标签上的价格看得我眼皮直跳。神崎家的财力，看来远比我想象的要雄厚得多。
前往码头的路上，我的内心依旧七上八下。但当抵达那个隐秘的栖身之所，当汐梨警觉地从水中抬起头，将小湊紧紧护在胸前时，神崎樱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没有尖叫，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疑问都没有。她只是呆呆地望了几秒钟，随即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哇……您好美……就像是传说中的海洋精灵一样！”
说完，她立刻从随身携带的精致手提包里，掏出了好几罐进口高端奶粉、一大堆包装精美的辅食泥，还有一套质地柔软、做工极其考究的婴儿小礼服。
“这是见面礼！请您务必收下！”她双手捧着礼物，态度恭敬而真诚。
汐梨显然也没预料到会是这种展开，她看了看樱，又看了看提着奶粉和衣服的我，眼中的戒备之色，正如投入热水的冰块般，一点点地消融。
“谢……谢谢你。”汐梨轻声说着，试探性地接过了礼物。
“我叫神崎樱！这是我的弟弟太郎！您的宝宝真是太可爱了！我能……摸摸他的小手吗？”樱迫不及待地表达着友善。
看着樱毫不作伪的热情，以及她怀中同样睁着大眼睛好奇张望的太郎，汐梨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将小湊那只肉乎乎的小手伸向了樱。
当樱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小湊柔软的掌心时，这小家伙竟然主动张开手指，紧紧握住了她的指尖，嘴里还发出快乐的“啊啊”声。
这一刻，两位年龄相仿的少女，一位是人鱼母亲，一位是人类姐姐，因为对孩子共同的疼爱，距离瞬间被拉近了。她们开始低声交谈起来，话题围绕着婴儿的喂养和各种趣事，气氛变得异常和谐。
“对了！”樱双手合十，眼睛闪闪发亮，像是忽然想到了绝妙的主意，“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带宝宝来我家玩？”
她稍稍向前探身，声音里带着几分俏皮的炫耀：“我家有个超——大的室内恒温泳池哦！而且这两天正好，我哥哥在执行任务不在家，整个侧院都不会有人打扰。”
她转向汐梨，眼神温暖又诚恳：“我们可以安安心安心心地给小宝贝办一个私密的两个月生日派对！既安全，又能让他玩得开心，怎么样？”
汐梨征询般地望向我，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信任。
于是，我们悄悄完成了转移。随着樱的一通电话，一辆外观低调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码头附近。在确认四周无人后，我将汐梨和她怀中的小湊小心翼翼地一起抱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特制水箱。整个过程我们都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这片区域的宁静。
车门闭合，将我们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车厢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转声在耳边嗡鸣，还有水箱里海水随车身微微晃动的细碎声响。在这片静谧中，宝宝偶尔发出几声软糯的哼唧，而汐梨正用轻柔的呢喃安抚着他——那声音像羽毛般轻盈，恰好融进了这片宁静里。
我靠着车窗坐下，透过深色的玻璃望着窗外飞速流转的城市灯火。光影在我的脸上明明灭灭，心中的忐忑仍未平息。刚才抱起汐梨时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手臂上——她身体的微凉，鱼尾鳞片光滑湿润的触感，还有她为了保护孩子而下意识收紧的手臂力道……这些细节都在脑海中反复浮现。
神崎家的宅邸坐落于半山腰，占地颇广，低调中透着奢华。那个室内泳池果然如樱所说，宽敞明亮，水温恰到好处，最关键的是，四周窗帘紧闭，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
泳池边上已经被樱简单地布置了一番，铺上了柔软的地毯，摆放了几个舒适的靠垫。
“那么，我们开始吧！”樱兴奋地宣布。
她准备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生日蛋糕，上面插着一个数字“2”造型的蜡烛。烛光在水波的不断折射下摇曳生辉。
汐梨抱着小湊，在水中优雅地浮沉着，那条淡蓝色的鱼尾划开一道道迷人的涟漪。她低下头，对着怀中的宝贝轻轻哼唱着。
我坐在池边，双脚浸泡在温暖的水中，看着眼前这幅安宁的景象，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感动。从那个风雨交加的午后，到今天这场水下的生日小宴，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樱则一直抱着自家的太郎，在旁边快乐地忙碌着，一会儿帮着点蜡烛，一会儿又拿出手机寻找最佳拍摄角度，脸上的笑容，比她自己过生日还要灿烂几分。
“两个月快乐，小湊！”我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烛光跳跃着，映亮了汐梨的脸庞。我看见她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哽咽： “谢谢你们……为湊庆祝生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如此放松而又满怀感激的神情。她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蜷缩在礁石阴影下瑟瑟发抖的少女，而成了一位被温暖与祝福团团簇拥着的母亲。
樱正式地向汐梨发出了邀请：“以后，请把这里也当成一个家吧！随时都可以过来的！”
我看着汐梨不再孤单无助，小湊获得了更多人的关爱，而我自己，也拥有了值得信赖的强大盟友。那份想要守护这个特殊家庭的决心，在我的胸腔里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生日歌的余韵在空气中袅袅散去，与水汽、淡淡的消毒剂气味以及奶油的香甜交织在一起。水波荡漾，光影迷离。
就在这片温馨的宁静之中，被妈妈安稳抱在怀里的小湊，似乎清晰地感受到了所有人向他传递的爱意。他转动着小脑袋，看看妈妈，又看看池边的我，再瞧瞧旁边兴高采烈的樱姐姐和她怀里的太郎弟弟。
然后，他咧开了还没长出牙齿的小嘴巴，朝着我们的方向，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冰雪的纯净笑容。
那一刻，所有的阴谋、谎言与潜藏的威胁，都被这个纯净无暇的笑容驱散了。前方等待着我的，或许是无数严峻的挑战，但此时此刻，这份确凿无疑的温暖，足以赋予我继续前进的无畏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