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灵犀初显 遇夜袭旧物阁

作者:行烨 更新时间:2025/11/29 8:02:13 字数:4284

找到了外婆的字条,如同在迷宫里拿到了第一张指引图。白钰心中那份因未知而生的惶恐,大半被明确的方向感替代。

她知道自己拥有的是“灵犀”,是家族传承的能力,不是怪力乱神。这让她对自己的特殊多了几分接纳和底气,也让长久以来的茫然有了落点。

外婆的告诫还在耳边,字字清晰,但白钰清楚,面对潜在的危险,逃避无用,更好地理解、掌握这种能力,才是真正的“慎用”,也是最稳妥的自保之道。

她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动等待“感觉”降临,而是主动引导、探索“灵犀”的边界。文秀英奶奶留下的那支裂开竹笛和曲谱本子,来历明确、情感联结深厚,成了她第一个主动练习的对象。

夜晚的旧物阁格外安静,连老座钟的滴答声都比白天更清晰,每一声都落在空荡的店里,格外规整。

白钰没开大灯,只点亮了柜台上一盏老式绿色玻璃罩台灯。柔和的光线笼罩着桌面,刚好能照亮竹笛和曲谱本,既不刺眼,又能让人集中精神。

她将竹笛和曲谱本子并排放在面前,竹笛的竹纹清晰可见,裂缝处还残留着细微的木屑,指尖一碰就能感受到粗糙的质感;曲谱本的纸张边缘发脆,之前翻阅时留下的折痕已经固定,再翻动时能听到纸张纤维摩擦的轻微声响。

白钰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调整呼吸节奏,让胸腔起伏变得平稳,一点点摒弃脑子里的杂念——店里的账目、白天遇到的客人、林哲带来的压力,全都暂时抛开。

她回想着外婆字条里的描述:“触父旧怀表,竟见其少年时于沪上求学之景”。外婆当时是通过“触碰”触发了画面,那主动的“观看”,需要怎样的状态和引导?没有先例可循,只能自己摸索。

白钰将双手轻轻覆盖在竹笛上,掌心贴着冰凉的竹身,指尖顺着竹纹慢慢滑动,感受着木材的厚重与温润。

她不再只是被动感受情绪,而是试着在脑海中构建文远山爷爷的形象——那个在北大荒生活的青年,身形瘦削但脊背挺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劳动布褂子,眼神明亮而坚定。

她回忆着从曲谱本那行“秀英最爱听。盼归日,再奏一曲”里感受到的思念,回忆着文奶奶讲述的兄妹往事,让那份纯粹的亲情在心里慢慢沉淀。

她还在心里默数节奏,模拟《姑苏行》的旋律,想象着北大荒的风拂过麦浪的触感,想象着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的景象,想象着夜晚煤油灯跳动的火苗。

起初,脑海里只有自己刻意构建的模糊画面,还时不时跳脱,刚想到田野,又突然闪过店里的货架。但她没放弃,持续集中精神,一次次把注意力拉回到竹笛和文远山的相关记忆上,把对文家兄妹情深的共情彻底融入其中。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指尖泛起一丝微麻,意识变得比之前敏锐了些。指尖下的竹笛不再只是冰冷的物件,仿佛有了温度,和某个遥远的、早已逝去的存在建立起一丝极淡的联系,若有若无,却真实存在。

一些不是她刻意想象的细节,开始断断续续在脑海中浮现,清晰得如同亲眼所见:

——不是广阔的田野,而是一间简陋的知青宿舍。屋里摆着两张土炕,铺着粗布褥子,墙上贴着几张边角卷起的旧报纸,用来遮挡墙面的裂缝。煤油灯放在炕桌中央,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小半间屋子,灯芯跳动着,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文远山伏在炕桌上,手肘垫着一块旧布,就着灯光,用钢笔一笔一划认真抄录《姑苏行》曲谱,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清晰可闻。他嘴里轻轻哼着调子,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节奏,眼神专注又温柔,时不时抬手擦一下额头渗出的汗珠,指尖沾到墨水,在额头上留下一点淡痕也没察觉。

——画面一闪,场景没变,还是那间宿舍。文远山把抄好的曲谱小心翼翼叠好,放进一个刷着蓝漆的木箱子底层。箱子里还有几封叠得整齐的家信,信封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工整,写着“寄往槐荫市文家”的字样,邮票是红色的,盖着模糊的邮戳。旁边还有一张小小的全家福照片,照片边缘有些磨损,上面幼年的文秀英扎着羊角辫,依偎在父母中间,笑得格外灿烂,文远山站在旁边,嘴角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最后一个片段,是在老家的院门口。当时是春天,院墙上爬着嫩绿的丝瓜藤,空气里有泥土的腥气。文远山把这支笛子塞进妹妹秀英手里,笛子被他的手捂得温热。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秀英的头发,动作带着兄长的亲昵,脸上带着爽朗的笑,眼神里却藏着掩饰不住的不舍和嘱托。“好好保管,等哥回来。”这句话清晰地在她耳中响起,语气坚定,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白钰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桌面上。太阳穴微微发胀,脑袋有些发沉,带着一丝轻微的精神疲惫,但心里满是难以抑制的惊喜和成就感!

她成功了!虽然过程不轻松,画面也有些断续,还消耗了不少精神,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有意识地运用“灵犀”观看过去!这说明她的能力不是不可控的,而是可以通过引导、练习变得更强、更精准。

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硬壳日记本和一支黑色钢笔,拧开笔帽,笔尖沾了沾墨水,把刚才看到的片段详细记录下来。

从知青宿舍的布置、文远山哼调子的细节,到木箱子里的家信和照片,再到院门口的丝瓜藤,每一个琐碎却真实的细节都没落下。她知道,这些具体的场景远比一句笼统的“他想家”更能慰藉文奶奶的心,能让老人真切感受到兄长的思念从未断绝。

接下来几天,白钰一边正常经营旧物阁,接待零星上门的客人,收购旧物、讨价还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边在夜晚继续练习运用“灵犀”,练习对象都是店里来历明确、有清晰原主信息的旧物——比如一本民国时期的小说,扉页有读者的签名,页边还有不少批注,字迹工整,偶尔画着一些简单的符号;一个老木匠用过的墨斗,木柄被磨得光滑,线轴上还缠着半卷黑色墨线,带着淡淡的墨香;一双绣着兰草图案的旧布鞋,针脚细密,鞋头有些磨损,能看出原主经常穿着。

她慢慢摸索出了一些规律:精神越集中,排除杂念越彻底,对物品原主的经历、情感越了解,能共情的程度越深(比如同情他的遭遇、敬佩他的坚持),能感知到的片段就越清晰、越完整;但同时精神消耗也越大,练上半小时就会头晕、犯困,需要休息很久才能缓过来。

她也真切验证了外婆的告诫:如果试图触碰那些明显带有强烈负面情绪的物品,比如之前收来的一个旧木牌,上面刻着怨毒的字迹,边缘还有磕碰的痕迹,她刚把手放上去,就感到胸口发闷、浑身发冷,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指尖发麻,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这让她对“勿惊扰物灵”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理解,之后再遇到这类物品,都会刻意避开,不再轻易触碰。

这天晚上,白钰照例在里间整理白天收来的几本旧书。

书是从一个退休老教师家里收的,一共五本,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文学著作,扉页和页边有不少批注,字迹工整,还标注了阅读日期和简单的心得,能看出原主的认真和严谨。

她坐在桌前,指尖轻轻划过批注,试着感受前任读者的思绪,隐约能察觉到一种专注、平和的态度,还有对文字的敬畏。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天色彻底黑透,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声响,节奏均匀,和屋内的翻书声交织在一起,倒也显得格外安静,让人容易放松警惕。

就在她合上最后一本书,把书放进整理好的纸箱里,准备起身洗漱休息时,一阵极轻微的异响,从前面店铺的方向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声音和雨声完全不同,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像是有人用细铁丝之类的细长物件,小心翼翼地拨动卷帘门底部的锁扣,声音很轻,却很有规律,一下一下,带着刻意的试探。

白钰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后背一阵发凉!她立刻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几乎听不到声音,慢慢挪到里间门边,把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仔细分辨外面的动静。

没错!确实有声音!而且不止一种!除了金属刮擦声,还有压得极低的模糊交谈声,像是两个人在低声商量着什么,语气急促,含糊不清,只能隐约听到几个音节,分辨不出具体内容。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跳得飞快,几乎要冲破胸膛。是小偷?可旧物阁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贵重的就是一些老物件,普通人根本不懂价值。是林哲?他之前一直追问梅花印记和“灵犀”能力,难道是想直接动手?还是他提到的“危险”真的找上门了?

白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先悄悄摸到窗边,手指轻轻搭在窗台上,确认所有窗户都已从内反锁,插销卡得牢固,没有可乘之机。然后她退回里间,轻手轻脚拿起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亮起,她快速按下110的号码,拇指悬在拨通键上,随时准备按下,同时把手机调成静音,避免不小心发出声音。

接着,她从门后抄起平时用来防身的坚实木尺——那是外婆留下的老物件,用硬木制成,长度将近半米,木质坚硬,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她紧紧攥着木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微微绷紧,眼睛死死盯着通往店铺的那扇门,连呼吸都放得极缓,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被外面的人察觉。

外面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拨动卷帘门的声音似乎停了,但低声交谈还在继续,偶尔夹杂着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他们是在尝试别的开锁方式,还是在观察店里的动静,判断里面有没有人?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和不确定。白钰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敲在胸腔里,震得耳膜发响,还能感受到后背在慢慢渗出冷汗,顺着脊椎滑落。

她不知道门外是什么人,有几个人,手里有没有凶器,目的是什么。这种未知的威胁,比明确的危险更让人恐惧,让人无从应对。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按下报警键的时候,外面的低语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被雨声掩盖着,渐渐远去,朝着巷口的方向消失。

他们走了?

白钰不敢大意,依旧保持着警惕姿势,握着木尺的手没有放松,耳朵贴在门板上,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又等了将近十分钟,确认外面再没有任何异响,连雨声都变得平缓,才敢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临街的窗户旁,用手指轻轻撩起窗帘一角,只露出一条细小的缝隙,借着路灯的光线向外看。

雨夜的街道湿漉漉的,反射着路灯昏黄的光晕,空无一人,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溅起水花,远处的店铺都已关门,一片寂静。那两个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冰凉刺骨。刚才那十几分钟,高度的紧张和恐惧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让她浑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绝不是普通的小偷。普通小偷不会如此谨慎,也不会对一间看似普通的旧物阁如此执着。他们动作隐蔽,目标明确,大概率就是冲着旧物阁,或者说,冲着她、冲着梅花印记、冲着“灵犀”能力来的。

林哲之前的提醒还在耳边,那些关于“危险”“传承”的话语,之前还有些半信半疑,而今晚的经历,无疑彻底证实了那份危险的真实性。

平静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她必须尽快行动起来,不能再被动等待。不仅要想办法找到“梅苑姐妹”,寻求指引和帮助,弄清楚传承的完整秘密;更要做好充分的防备,加固店铺的门窗,准备更多防身工具,提高警惕。这场围绕“灵犀”能力和梅花印记的暗中较量,已经悄悄拉开了序幕,她没有退路,只能迎难而上。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