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挥舞着短剑，朝着戈林直冲过去，唾沫星子混着粗重的喘息飞溅：“不知死活的杂碎，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戈林站在原地，缓缓抬起掌心握住的烧瓶，拇指轻轻一拧瓶塞。带着浓烈刺鼻味道的药粉倾泻而出，径直泼向巴顿脸部。
冰凉的触感顺着眼睑、脸部、鼻孔渗入毛孔之中，像无数条细小的毛虫在皮下钻动，让他浑身的力气骤然消散，胳膊软得抬不起来，短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弹了两下落在一旁。
“你...你搞了什么？！”巴顿惊恐地瞪大双眼，发现自己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想后退双脚却被灌了铅般地钉在原地，连挪动半步都做不到。
另一边，那位垫底的倒霉冒险者已经被魔狼撕咬得不成样子了，它甩了甩蓬松的灰毛，慢悠悠地转过身，爪子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声朝着巴顿的位置过来
莎莉菲亚弯腰捡起短剑，用衣袖擦了擦剑柄上的灰尘。她手腕一扬，短剑旋转着飞向戈林。
戈林抬手接住短剑，目光没有分给巴顿，他用剑尖挑起他胸前的衣襟并且卷起，布料被划破发出刺耳的声音。
而后戈林发力，拖着巴顿向林子伸出走去。裤子被粗糙的地面磨破，巴顿的膝盖也被磨出血痕，血珠渗了出来在地面上留下蜿蜒的红痕。
被拖拽的巴顿试图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嚎声却连半分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这个他以为的软柿子拖走。
另外一面，魔狼还在因猎物被抢走而生气，刚靠近那名人类女性便猛地停下脚步。
野兽的直觉似乎让它察觉到了黑发少女的压迫感，眼睛里闪过一丝畏惧，竟然下意识半蹲，后腿紧紧夹起了尾巴。
多娜薇瑟想要出手活动的机会再次飘走，白发少女从阴影中钻出，不满地踹了魔狼一脚，魔狼却顺势四脚朝天躺倒在地，露出了腹部柔软的浅灰色毛发。多娜薇瑟立刻俯身，双手毫不客气地在魔狼的肚皮上狠狠揉捏起来。
魔狼此刻被舒服地抚摸，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轻呼声。它还示好般地伸出舌头，那舌头刚享用完猎物带着湿漉漉的液体和腥味，轻轻舔舐着多娜薇瑟的手背，白发少女拍了拍它的脑袋，似乎不再计较没法出手的事情。
而后魔狼还摇着尾巴，爬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近黑发少女。但被莎莉菲亚一脸嫌弃地躲开，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她可不想被舔一身的血迹。
魔狼这个郁闷，再次回到白发少女怀里被蹂躏。
只要能活命，讨好谁都行...
“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背后是威尔子爵，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全都给你！”巴顿试图用身份和财富换取一线生机。
戈林轻笑一声，根本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巴顿还打算继续废话，就被戈林用剑柄狠狠敲在额头。
咚的一声闷响，他眼前瞬间被涌上的黑暗吞噬，身体软倒了下去说不出废话。
再次恢复意识时，巴顿身处一个昏暗的洞穴之中。
洞穴角落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烧瓶和坩埚，瓶壁上还残留着五颜六色的不明液体痕迹。
洞穴中央则是一个由红色线条刻画的复杂炼金阵。
戈林将他拖拽到石台上，用浸泡过炼金药剂的绳索将他牢牢捆住。洞口还趴着那只委托的目标魔狼，此刻它正乖巧地趴在黑发少女边上，享受着后者的抚摸。
戈林从行囊中去除各种材料与矿石，按照特定顺序摆放在炼金阵周围。
石台上的巴顿看着眼前的一切，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不明白，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招惹到这两位魔鬼的。
“不...不要...”他涕泪横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是个普通冒险者，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的巴顿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这里没有可以任他压榨的队员。
“啧，安静点。”戈林没有理会这无意义的求饶，他有些不耐烦了，拿出一块破布塞进了巴顿喋喋不休的嘴里。
“呜...呜呜！”
材料已经准备就绪。
戈林单手按在他的头顶，莎莉菲亚指尖亮起一抹微光，纯粹的魔力顺着炼成阵的纹路汇入戈林的掌心。
另一只手，取出塞住的破布，捏开巴顿的下巴，将一管冒着诡异气泡的深色药剂尽数灌了进去。
轰！
随着阵法光芒亮起，巴顿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皮肤下面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疯狂攒动，肌肉和骨骼发出了明显的错位声。
他的脸，正在融化。
五官扭曲着、拉长着，逐渐变了一张瘦削而惊恐的陌生面孔。莎莉菲亚认得这张脸，那是被巴顿一脚踹向魔狼，用来给自己争取逃跑时间的倒霉蛋队友。
那张重塑的脸上，一双眼睛死死圆睁充满了被背叛的怨毒。
然而，这变化只维持了不到五秒。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啸穿透了阻碍，巴顿原先的身体像是被点燃的沙堆，猛地向内塌陷、蜷缩。
下一刻，他整个人凭空燃起一团苍白的火焰。
火焰一闪而逝。
石台中央，只留下一滩人形的焦黑灰烬，还散发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古怪味道。
“失败了呢。”莎莉菲亚走了过来，踢了踢石台边沿轻声开口。
戈林缓缓抬起手，他的掌心一片焦黑，那是炼成阵失控反噬留下的烙印。皮肤灼烧的痛楚，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的目光，只是死死盯着那摊灰烬，对比那卷羊皮纸分析着失败的数据。
魔女的那卷炼金术，上面很多材料都能找到相似的，但却并没有标注用量，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是魔力属性不兼容？
还是药剂的剂量太猛，巴顿这人渣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如果把矿石材料换成高阶魔兽的晶核，对了，假如是龙的魔核，结果会不会不同？
又或者，主体材料本身就有问题。光有活人还不够，如果能在炼成阵里加入炼成目标的毛发，甚至一小块骨屑...成功率应该会大大提升。
还不够，远远不够。
“快了，就快了，我感觉还差一点点。”戈林嗓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需要更多实验素材。
需要更多像巴顿这样，死不足惜的素材。
哪怕被全世界所通缉所厌恶，哪怕是灵魂堕入永不见底的深渊。
只要能让那个被重病折磨的她健康回来。
只要能让那双曾盛满整个世界的温柔眼眸，再一次为他睁开。
他，愿意为了触碰禁忌真理而堕落下去。
——
奢华的子爵庄园内，书房内壁炉的火光将墙壁上悬挂的狰狞魔兽头颅映照得忽明忽暗。
身着丝绸睡袍的子爵正端着一杯酒液，闭目品味着。
“大人，巴顿小队回来了。”管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子爵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片刻后，几个浑身带伤的人被领了进来，他们身上混杂着泥土、血腥和林地里特有的气息，与这间华丽的书房格格不入。他们一进来就跪伏在地，身体抖得厉害。
为首的女性哆哆嗦嗦地开口：“子爵...大人，巴顿队长他...”
子爵晃了晃酒杯，听完了女性带回来的消息。
“哦？你是说巴顿葬身狼口了？”
“是的，子爵大人。”女人将头埋得更深，生怕看到子爵的表情。
子爵将酒杯重重地扔在桌上，鲜红的酒液溅出几滴。
“没用的废物！我资助他这么久，就是让他去给狼当晚餐的？”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拿着你们的契约书滚蛋吧，小队解散了。”子爵厌恶地挥了挥手，像是驱赶几只苍蝇。
“是...是的...”
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直到走出庄园大门才敢大口喘气。
一人回头望了一眼奢华的子爵庄园，朝地上啐了一口：“活该！巴顿那狗东西，就算不死也残废了！”
“小声点！想死吗？”旁边的人连忙捂住他的嘴，但眼中同样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巴顿死了，他们摆脱了长久以来的压榨，还从子爵那里拿回了契约书。那个疑似能操控魔狼的黑发少女，成为了他们所有人心中的秘密。
书房内，管家已经收拾好了溅出的酒渍，重新站立一旁。
“子爵大人，还需不需要物色新的人选，接替巴顿的位置？”
“暂时不用。”子爵烦躁地按着自己不断抽动的眼皮，“这该死的眼皮跳个没完，准没好事，过几天再说。”
他扶持巴顿，可不单单是为了让他当个冒险者队长。
“巴顿管着的那家地下黑市怎么办？最近正好有一批‘新货’。”管家提醒道。
这才是他真正烦心的地方。巴顿一死黑市那边群龙无首，万一闹出什么乱子，被人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那批货找人处理，另外所有和巴顿有关的账目、人手，都处理干净。”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冷得像冰：“记住是所有。”
“明白，子爵大人。”管家深深地弯下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