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不要和我分手,不要抛弃我……”
唐星瑶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心肺中挤出。她死死抓住林叶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啊!喜欢一个人,难道也有错吗?!”
初秋的黄昏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校园一角的老榕树下,光线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
“对不起。”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干涩,“只是……你的爱,太沉重了。”
“沉重?”唐星瑶像是被这个词刺痛,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踉跄中差点摔倒,“你说我的爱……沉重?”
她摇着头,黑玉般的长发在夕阳下泛着细碎的光泽,曾经让林叶痴迷的月桂香气,此刻却混杂着泪水的咸涩。
“我不要听道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她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抓住林叶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怎么做才能不分手?只要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你看,就是这样。”林叶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你也是一个高中生而已,根本没办法承担另一个人的人生。”
“可是我爱你啊——”
“正是这样的爱,让我喘不过气来。”
林叶轻轻却坚定地挣脱了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唐星瑶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她呆呆地跪在原地,仿佛一具被抽走灵魂的木偶,连哭泣都忘了。
转身离去的每一步,林叶都感觉脚下像是灌了铅。他知道背后的景象有多残忍——那个曾经被全校仰望的少女,正为他这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卑微地跪在尘埃里。
其实提出分手,对林叶而言同样是种煎熬。他不得不承认,唐星瑶几乎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女友。
他们的初遇发生在三年前的开学典礼。当唐星瑶作为新生代表走上讲台时,整个礼堂都安静了一瞬。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及腰的黑色长发如丝绸般柔顺,每当她微微侧头,发梢便会划出优雅的弧线。而从她身边经过时,那股清雅的月桂香气总会让人心神荡漾。
更难得的是,她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温柔。无论是谁求助,她都会耐心倾听;无论多小的心意,她都会郑重感谢。她脸上那抹半永久的微笑,像是冬日暖阳,能融化所有隔阂。
这个被老师们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的少女,在学习、运动、艺术等各个领域都展现出惊人的天赋。然而她本人却对这些赞誉感到困扰,常常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只为享受片刻的宁静。
而林叶呢?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宅男,沉浸在游戏、动漫和轻小说的二次元世界里。长相勉强算清秀,但站在人群中立刻就会消失不见。家境普通,性格内向,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张灰白的背景板。
所以当唐星瑶在一年前向他告白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寻找隐藏的摄像头。他甚至做好了被戏弄后默默退场的准备,想着这段关系顶多维持一周就会无疾而终。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唐星瑶对待这段感情认真得可怕。
她会记得他随口提过的每一部新番的更新日期,会为他学习制作动漫里的角色便当,会在他熬夜打游戏后悄悄在他课桌里放眼药水。
起初,林叶沉浸在巨大的幸运和感激中。但渐渐地,他察觉到那份无微不至的关怀下,隐藏着令人不安的偏执。
有时,林叶只是课间和同班女生简单交流几句,唐星瑶总能“恰好”出现,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但挽住他手臂的力道却在不自觉收紧。回到家后,她的信息会接连不断,旁敲侧击地追问谈话内容,字里行间强压着某种即将喷薄的情绪。
有时林叶周末独自出门,总会在街角、咖啡馆窗外,或是书店的书架后,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悄然伫立,安静地凝视着他。
他的手机通讯录必须对她完全公开,任何女性的名字都会引发一连串的盘问和“清理”。三年下来,林叶本就狭窄的社交圈几乎萎缩至零。
终于,在这个初秋的黄昏,林叶再也无法承受这份令人窒息的爱,主动提出了分手。
或许,这对两人而言,都是一种无奈的必然。
“不会放你走的……”
林叶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唐星瑶低哑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入空气。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绝对……不会放你走的……”她喃喃低语,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某种黑暗的誓言,“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林叶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唐星瑶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扭曲的爱意,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此凝固,温度骤降。
恐惧攫住了林叶的心脏,他下意识想迈步逃离,却惊恐地发现双脚如同被钉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
他猛地低头,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自己的影子,竟然脱离了本体的控制,伸出扭曲漆黑的“手臂”,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脚踝!影子的动作与他僵直的身体完全悖逆,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充满恶意的姿态。
他拼命挣扎,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手肘和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
“本来想和你一起,就这样平凡地过完一生……”唐星瑶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如同张开的黑色羽翼,“可没想到,最后还是会变成这样……”
“什么?你又在说些什么鬼话!!”林叶试图吼叫,声音却因恐惧而变调。
唐星瑶在他身前蹲下,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动作极尽温柔,眼神却疯狂而偏执。
“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我们就去另外一个世界继续相爱吧。我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我了……”
林叶的影子突然开始向周围扩散,随后像泥潭般逐渐吞噬着他的躯体。
待最后一缕阳光也消失殆尽之后,林叶的意识便像断掉的丝线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