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入厨房，空气中漂浮着蒸熟糯米的甜香。
“那个……日奈酱？”
泉的母亲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个示范用的三角形饭团，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案板前的那位银发少女，“其实……不用把米饭握得那样紧。”
日奈站在流理台前，神情肃穆。她身上的圣三一学院制服还没换下，袖口被小心翼翼地挽到手肘处，露出白皙紧致的小臂。
而在她掌心，一团原本蓬松的米饭此刻已经被捏成了一个实心球体，硬度堪比用来投掷的石块。
“Chi……Chikara（力量）……”
日奈盯着手里的“米饭铁球”，眉心微蹙，嘴唇吐出几个生涩的音节，“Dame……（不行）……”
“噗。”
一声轻笑声从身侧传来。
粉色长发的星野正站在旁边洗菜，她看着日奈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肩膀忍不住轻轻颤抖。
“日奈酱，太用力啦。”
星野放下手里的菜篮，擦了擦手，自然地凑了过来。她并没有嫌弃日奈满手的黏腻，而是伸出温热的指尖，轻轻捏住了日奈的手腕。
“手掌要像这样，稍微拱起来一点，像捧着一只小鸟一样。”
星野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她引导着日奈的手指慢慢张开，然后用食指轻轻刮去日奈虎口处粘着的一粒米饭。
指尖划过皮肤的触感微凉，带着一点点痒意。
在青云会馆，只有师父在纠正剑姿时会有肢体接触。
“咳……”日奈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严肃的表情掩盖语言的匮乏。
“Ho……Hoshino……”她结结巴巴地念着对方的名字，“Arigato……（谢谢）”
虽然心里想说的是“多谢师妹指点，我还需多加磨练”，但话到嘴边，只能变成这几个破碎的单词。
“嗯！我会好好教日奈酱的！”
早餐桌上，话题很快从饭团转移到了那场笼罩小镇的迷雾上。
“说起来，最近镇上的雾是不是越来越浓了？”泉咬了一口厚蛋烧，推了推眼镜，“昨天听广播说，又有三个去邻镇打工的人失去了联系。”
泉的母亲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转身走进里屋。片刻后，她拿着一个生锈的小铁盒走了出来。
“大概是从十几年前开始吧，这雾就再也没散过。”
她打开铁盒，从里面翻出一枚氧化发黑的金属徽章，放在了桌面上，“那时候小镇还能和外界通商。这是我年轻时，在后山的溪流边捡到的。听老人们说，这是从雾的另一边飘进来的东西。”
日奈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枚徽章上。
虽然边缘已经磨损严重，但依稀能辨认出上面刻着的两个汉字——“星耀”。徽章的中央，雕刻着一个少女手持法杖的剪影，边缘还有一圈类似六芒星的纹路。
“Kore……（这个）……”日奈伸手拿起徽章，感受到了一种几乎快要消散的能量波动。
但这股能量，和她手中的秩序之完全然不同，它更温和，更像是一种……光。
“传说在雾的那边，有一所专门培养‘光之少女’的学院。”泉的母亲陷入了回忆，“据说那里的学生都能使用神奇的力量，对抗那些在雾里游荡的怪物。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人真正走出去过，大家也就当成个神话故事听听了。”
“Gakkou……（学校）……Hikari……（光）……”
日奈反复咀嚼这两个词。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那个泉的日记里提到的“短裙使者”，应该就是这所学院的学生。而自己要寻找的破局之法，或许就在那里。
“不管走多远，都像被一层无形的墙挡住。”泉的父亲补充了一句，神色有些阴郁，“镇长说那是为了保护我们不受外界污染，但最近……总觉得那墙不是在保护我们，而是在困住我们。”
日奈默默记下了这些信息。
一座被封锁的孤岛，一所传闻中的魔法学院，还有一个表面温和实则诡异的镇长。
……
同一时刻，镇公所顶层的办公室。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透进几缕昏暗的光线。
镇长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把玩着一根极细的半透明丝线。那丝线的一端连接着他的指尖，另一端则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指向小镇的一角——那是泉家的方向。
“能量波动……虽然微弱，但确实是‘秩序’的味道。”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一个阴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加速收集……那个女孩……是个变数……不能让……接触她……”
那是来自“干部”的指令。
镇长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他恭敬地对着虚空低头：“明白。结界正在加固，新的‘养料’也在收集中。至于那个变数……”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下了内部通话键。
“让‘送奶工’去B区盯着。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有必要……”镇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可以用点特殊手段。”
……
深夜。
泉家的客房里，日奈躺在榻榻米上，听着身边泉平稳的呼吸声，毫无睡意。
她从枕头下摸出那支黑色的钢笔。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笔杆上，泛起冷冽的光泽。
既然确认了“学院”的存在，那提升实力就成了当务之急。
“再试一次。”
日奈闭上眼，尝试着调动脑海中那股属于自己的精神意念。比起第一次的鲁莽，这次她更加小心翼翼，像是在引导一股细流。
嗡。
精神力注入的瞬间，笔身猛地一震。
日奈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那是一把结构复杂的机械造物，巨大的铁管，流动的红色能量槽，还有某种重型兵器的冰冷质感。
那是……什么？
还没等她看清，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钻入太阳穴。
“唔！”
日奈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一层冷汗，手中的钢笔红光一闪即逝，再次恢复了平静。
失败了。
她大口喘着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来仅仅靠精神力硬推是行不通的，这把武器似乎需要某种特定的“契机”或者更强的精神负荷才能解锁那种形态。
“欲速则不达。”
日奈在心中默念，将钢笔收回怀里。
她拉起被子，正打算睡下，就在这时，她的手碰到了枕头边一个毛茸茸，还在散发着温热的东西。
那是……
日奈愣了一下，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个粉色的物体。
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借着走廊的小夜灯，能看到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汉字：
“晚安。暖和。”
星野临走前，似乎在自己的枕头边磨蹭了好一会儿，当时她正在帮泉收拾书桌，并没有在意。
原来是那个时候……
她拿起那个暖手宝，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传遍全身。
那个即便回家了，还担心自己睡不惯榻榻米会冷的星野……
日奈看着那个滑稽的笑脸，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二天清晨。
当星野背着书包，再次跑来找她们一起上学时，日奈默默地递过去一个小布包。
星野疑惑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
日奈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别扭地把头转到一边，红色的眼睛看着路边的电线杆，嘴里生硬地蹦出一个字：
“Rei……（回礼）”
星野看着那块桂花糕，愣了神，随即把那块糕点捧在手心里。
“嘿嘿……”
她傻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甜味在舌尖化开。
走在前面的泉回过头，看着这一幕，露出了然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