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莉娜和塞拉菲娜走下楼梯时，维罗妮卡的目光依旧像钉子般钉在艾瑞身上。
艾瑞特意选了正对这位大小姐的位置，面前摆着三份冒着热气的早餐，正若无其事地翻阅着委托单。
“早，导师。”塞拉菲娜率先入座，红眸敏锐地扫过角落那道灼热的视线，随即转向艾瑞，“有情况？”
“没事。”艾瑞将一份煎蛋推到她面前，“吃早餐。”
莉娜几乎是飘到椅子上的，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我做了一晚上噩梦……那些黏糊糊的东西一直在追着我跑……”
“想开点。”艾瑞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委托书，“你还没见过真正埋汰的。”
“不要啊——”莉娜抱着脑袋哀嚎，“难道还有比那团‘缝合怪’更恶心的东西吗？！”
塞拉菲娜轻轻切开煎蛋，唇角微扬：“至少下次再进下水道时，师姐应该能保持冷静了。”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莉娜信誓旦旦地挥舞着叉子。
三人的互动自然流畅，仿佛角落那道视线根本不存在。
塞拉菲娜虽然背对着维罗妮卡，但全身肌肉保持着微妙的警觉状态，随时可以应对突发状况。
而此刻的维罗妮卡，怒气正被另一种情绪逐渐取代。
她悄悄戴上护目镜，镜片内侧的精密透镜开始旋转聚焦。
透过增强视野，她清楚地看到了艾瑞大衣内侧的情况——然后整个人愣住了。
黄铜与钢材交织的复杂装置、排列整齐的药剂管、闪着寒光的特制刀具、还有那些她从未见过的机械结构……
每件装备都精良得不像量产货，更像是量身定制的艺术品。
但这重量……
维罗妮卡的大脑飞速计算。
仅目测能辨认出的部分：
那套多功能工具带至少八公斤，腰侧的银铳与弹药五公斤，背部隐约可见的折叠弩机七公斤，还有各种零碎的药剂、陷阱、备用零件……
三十公斤起步。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而且她行动时几乎听不到金属碰撞声，说明所有装备都做了消音处理，固定结构也精密到可怕。
更让她震惊的是，背负着这样的重量，艾瑞刚才走路时脚步声依然轻得像猫。
那需要多么强悍的核心力量，以及对装备分布多么精准的把控？
维罗妮卡不自觉地取下护目镜，碧绿的眸子重新打量起那个看似普通的猎人。
现在她明白了——德莱利拒绝她，却对这个女人另眼相看，或许不是因为贿赂或人情，而是因为……
这个人，可能真的能处理“血牙狼人”那种级别的委托。
吧台边，艾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眼朝这边瞥了一眼。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维罗妮卡莫名感到一阵寒意——那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漠然的审视。
“导师？”塞拉菲娜注意到艾瑞的视线偏移。
“没事。”艾瑞收回目光，将最后一份委托单折好收起，“今天去工业区。那里有居民报告机械傀儡失控。”
莉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工业区？不用钻下水道了？”
“暂时不用。”艾瑞起身，“抓紧时间，早去早回。”
三人离开时，维罗妮卡依旧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护目镜的边缘。
她看着艾瑞的背影——那件看似普通的大衣下，藏着足以让任何机械师眼红的精密装备，以及足以让任何猎人敬畏的实战素养。
“夏刻曼小姐。”德莱利的声音从吧台传来，“您的酒还要续杯吗？”
维罗妮卡回过神来，将一枚银币按在桌上：“不用了。”
她起身朝门口走去，脚步忽然顿了顿，回头问道：“刚才那个女人……她接的是什么委托？”
德莱利擦拭酒杯的动作停了一瞬：“工业区，傀儡失控。”
维罗妮卡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她推门离开，晨光中，腰间的黄铜齿轮反射出明亮的光泽。
酒馆内，德莱利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这下可热闹了……”
街道上，艾瑞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酒馆方向。
塞拉菲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有人在跟踪？”
“不是跟踪。”艾瑞转身继续前行，“只是来了个好奇心过剩的大小姐。”
莉娜好奇地回头张望：“什么大小姐？”
“一个……”艾瑞想了想，“可能会给我们今天的工作增添变数的‘专业人士’。”
工业区的烟囱已经在远处喷吐着黑烟。新一天的委托，似乎比预期中要多一位不请自来的观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