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记忆中不存在的事件出现,这让雷恩感到很不安。
很多事情他现在是逼着自己不去想,生怕被天使察觉到命运的不协调。
“咔咔,看一下那群人里谁的分数最高。”
雷恩甩去脑中那些细思极恐的念头,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镇定。
“咦,有个64分,接近人上人了。”
“谁?”
“就那个……”咔咔刚要指给雷恩看时,这个分数突然消失,似乎是通过传送阵到了学院内部。
顺着咔咔指的方向看去,雷恩只看到蓝色的披风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正在研究土壤问题的灰先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直起了身,眉头微皱。
“圆桌骑士团?指名要见我?真是稀客。”
下一秒,灰先生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大约又过了十几秒,灰先生的树屋内传出了一声压抑着痛楚的闷哼……
魔法学院入口,雷恩站在外面一点的位置瞧了几分钟,发现那些骑士没有要阻拦学生报名的意思,他便顺着人群混了进去,找个机会走到旁边的传送阵激活前往灰先生树屋的路线。
他得尽快和灰先生研究出羊羚草大规模种植的办法,然后去内城区找魔药大师调配一些完美恢复药剂。
这些药剂是雷恩完成隐藏剧情的硬性指标,准备得越多,他成功的概率就越高。
刚刚传送结束,雷恩就被撞了个满怀。
“你没事吧?”
撞到雷恩的是一位瘦瘦弱弱的短发学生,穿着宽大的校服,看起来很不合身,像是随手套在身上一样。
“没……没事。”
短发学生低着头,声音有些慌乱,脚步匆匆地走向传送阵,眨眼间就不见了。
雷恩注意到这个学生左脚有些不自然,而且……
“看那里,10分哥。”
咔咔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对。
传送阵外侧一点的草地上,沾了些许红色的东西。
那里正好是短发学生经过的位置。
雷恩快步走了过去。
“是血……”
检查过后的结论让雷恩大吃一惊,这说明刚刚那个短发学生左腿受伤了,因此才会一瘸一拐的。
一个受伤的学生为什么要来找灰先生?
他不应该是去学院的诊疗室吗?
“咔咔,那个学生多少分?”
“比你还低,8分。”
8分?
这就更不对劲了,今年的魔法学徒们还没入学,去年的魔法学徒经过一年的成长,魔力至少要突破一环才对。一个正常的一环魔法师,按照咔咔的分数来算,无论怎样都会超过10分。
只有像雷恩这样常年未使用魔法导致魔力源沉寂的魔法师才会是个位数,而在魔法学院里,是不可能有学生出现魔力源沉寂的。
他瞬间明白了那位短发学生很可能不是学院的学生,而是通过别的什么方式进来的校外人员。
环顾四周,雷恩没有发现灰先生的身影。
“房间有问题,里面多了一组好猛的数字。”
咔咔大人立大功!
她的视野很独特,基本上是靠数字来记东西的,什么地方多了东西又或者少了东西,根本瞒不过她。
“你做得好啊咔咔!”
雷恩的夸赞发自真心,他猜测刚刚那位校外人员应该是把什么东西藏到了灰先生的树屋当中。
这不过去看一眼,晚上睡觉他都不会踏实。
迅速赶往树屋,在咔咔的指引下,雷恩很快在一堆废弃符文当中摸出了一块质朴的石头。
灰先生在学院内地位超然,没有人会在不经他允许的情况下进入他的树屋,哪怕他本人不在,更别说是在里面翻箱倒柜了。
如果要藏东西的话,别人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这里。
但雷恩无所畏惧,我身为书塔管理员,来这里请教一下灰先生工作上的事情很合理吧?
灰先生不在,我在他房间里拿两块书塔内部更换下来的废弃符文研究一下也很合逻辑的吧?
在脑海中过了几遍,雷恩发现这个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嘶——”
刚摸到手,雷恩就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焯!10分哥,你不对劲!这块石头也不对劲,它怎么能有73分的?!”
咔咔更是瞳孔地震,只觉得自家老大也好似一条野狗,怎么连块石头都不如?
真是涨见识了,外面的世界竟如此精彩,没白来嗷。
“73分就对了!踏麻的快跑!此地不宜久留!”
把质朴石头塞进怀里,雷恩又拿了两块废弃符文当障眼法,做贼似的和咔咔一道溜出树屋,手忙脚乱地搭上传送阵,转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雷恩离开后不久,灰先生树屋的地板忽然泛起一层粘稠的黑雾,一道瘦长的墨色阴影从雾中缓缓升起,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木屋中央。
如果雷恩在这里,一定能认出他的身份——天灾高希姆特。
从灵界来到现实的高希姆特气息混乱,属于天灾的位格已经摇摇欲坠。哪怕是全盛时期的他都不敢潜入这里,更何况如今这种状态?
这是灰先生的居所,每一寸木梁都萦绕着属于他的气息。
魔法学院的灰先生,这个名号在天灾级中如雷贯耳。
用一句话就能体现灰先生对天灾级强者的压迫感——在魔法学院内,他杀天灾如屠狗。
高希姆特不敢有丝毫放肆,只能将身形压得更低,那双隐在黑雾里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指尖绷紧,却只能隔空划过桌案、书架,连一丝灰尘都不敢拂动。
他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不定。高希姆特没有急着行动,只是悬浮在半空,用那双隐在黑雾里的眼睛扫视着整个屋子,最终落在了那堆废弃符文之上。
他小心翼翼地用黑雾渗进堆叠起来的废弃符文内部,紧接着他的动作骤然顿住。
那个能帮助自己重回巅峰的东西确实曾被放在了这里。但此刻,无论他如何探查,都无法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
高希姆特又在屋内胆战心惊地找了许久,依然没能找到目标,顿时有些抓狂。
他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憋屈。
我特么,被人截胡了?!
高希姆特张了张嘴,声音被硬生生扼在喉咙里,只能挤出几声沙哑的气音,像是濒死的野兽在喉咙里低吼。
他多想掀翻那张木桌,多想砸碎窗台上的陶罐,多想将这屋子翻个底朝天,可他不能。
灰先生的威慑让他不敢在这个房间内留下任何属于他自己的痕迹。
高希姆特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黑雾般的手掌死死攥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虚无的掌心。
他不敢吼出声,不敢破坏任何东西,甚至不敢在这里多待一秒。
灰先生很快就会察觉到异状,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树屋外的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高希姆特心中的崩溃。寂静的屋子里,一股无奈的悲凉感弥漫得愈发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