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煌公国的反应,比预想中来得更为迅猛且贪婪。
为了找回那些“丢失的资产”,整整五百名精锐骑兵被撒向了边境荒野。
他们分成了五支小队,像五把尖刀一样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其中一支百人小队,运气好得有些过分——
或者说,糟得有些离谱。
他们顺着那条,被兽人大迁徙时踩踏出来的宽阔大道。
一路追踪。
经过超过一个星期的跋涉,终于摸到了迷雾林的西侧边缘。
当骑兵队长勒住缰绳,站在一处高坡上极目远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都要停滞了。
视线尽头,那片原本荒凉的北部高地平原上。
此刻竟然矗立着,一座规模惊人的定居点。
密密麻麻的木屋鳞次栉比,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大片大片整齐的农田里。
庄稼长势喜人,在风中翻滚着绿浪。
这哪里是什么流浪野兽的窝点?
这分明是一座新兴的城镇!
“哈哈哈哈!兽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
骑兵队长猛地拔出长剑,脸上露出了极度狰狞且贪婪的笑容。
在他的眼中,那些正在田间劳作的、体格强壮的兽人,根本不是什么智慧生命。
也不是什么危险的战士。
那是一堆堆行走的金币,是能够让他下半辈子享尽荣华富贵的“药材”。
“要怪就怪,你们长了一副好躯壳!”
队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的凶光几乎要溢出来:
“你们的鞭和骨头,那可是泡酒壮阳的圣品啊!”
在天煌公国,高层贵族和富商们虽然不屑于吃兽人的肉——
那是留给奴隶和底层民众的口粮。
但他们对兽人,身上最精华的那部分“零件”却趋之若鹜。
尤其是经过这两个月的断供,市面上的库存早已耗尽。
如今在黑市上,一条新鲜的成年兽人“鞭”,价格已经被炒到了整整十枚金币的天价!
十枚金币是什么概念?
一个普通的公国平民家庭。
就算是一家两口日夜不休地劳作,一年下来也不过能攒下几个银币而已。
而现在,只要杀一个兽人,切下那玩意儿,就抵得上普通人几十年的收入!
“全是钱……漫山遍野的全是钱啊!”
因为太过激动。
被金币彻底冲昏了头脑的骑兵队长,下意识地忽略掉了,眼前那些显而易见的致命细节。
他选择性地无视了,兽人部落边缘那一座座高耸的哨塔。
也无视了那些正在外围巡逻的、身穿厚重半身铁甲、手中拎着巨大战斧的兽人卫兵。
在他那被贪欲扭曲的认知里。
兽人依旧是那种拿着骨头棒子、稍微一冲就会溃散的蠢笨野兽。
哪怕它们穿上了铁皮,也不过是稍微硬一点的罐头罢了。
“兄弟们!”
队长高举长剑,声音因为极度的亢奋,而变得尖锐刺耳:
“都给我看清楚了!
那不是兽人,那是金山!
一条鞭十金币!
抢到一个就发财了!
冲啊!!”
“一条鞭十金币!”
这句话仿佛某种狂热的魔咒,瞬间点燃了所有骑兵眼中的贪婪之火。
听到这话,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人类骑兵,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
嗷嗷叫着挥舞兵器,策马狂奔。
在他们看来,前方等待收割的不是敌人,而是一堆堆毫无反抗能力的金币山。
他们争先恐后,生怕跑慢了一步,那值钱的“零件”就被别人抢走了。
然而,这群被贪欲蒙蔽双眼的强盗。
根本不知道,他们正在冲向一座什么样的战争机器。
就在这支骑兵队伍,刚刚靠近部落一公里范围时。
矗立在部落边缘的高耸哨塔之上,那面巨大的牛皮战鼓骤然被敲响。
“咚!咚!咚——!!”
急促而沉闷的鼓声瞬间响彻云霄,如同雷鸣般炸裂在平原上空。
这是最高级别的敌袭警报。
塔克部落的应急反应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几乎是在鼓声响起的瞬间。
原本还在田间劳作,或是在广场训练的兽人战士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农具。
抄起了身边的武器。
仅仅不到三分钟,部落正门的空地上,就已经黑压压一片。
整整五百名身披重型板甲、手持一人高巨盾和开山战斧的兽人步兵,迈着沉重的步伐轰然就位。
他们迅速结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盾墙,死死封住了骑兵冲锋的必经之路。
而这还只是开始。
五分钟后,大地震颤。
从部落侧翼的牧场方向,传来了一阵比战马奔腾更加沉重、更加恐怖的蹄声。
那是阿布精心打造的机动部队——
一百名骑着巨大高角羊的兽人骑兵,正如同从地狱冲出的怪兽军团。
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从侧翼奔袭包抄而来,彻底切断了人类骑兵的退路。
当这一百人的骑兵团,冲到距离部落仅剩一百米的时候。
领头的队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随着距离拉近,他那双被贪婪蒙蔽的眼睛,终于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那根本不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而是一堵由钢铁铸就的绝望之墙。
他惊讶地看到,那些兽人武装到了牙齿。
手中握着的巨盾和战斧,在阳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早已在空地前设好了埋伏等待着他们。
“停下!快停下!!”
队长惊恐地拉扯缰绳,试图让狂奔的战马停下,但一切都太晚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令人心悸的轰鸣声突然从队伍后方炸响。
那一百只高角羊兽人骑兵。
已经从侧翼完成了绕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发起了背冲。
人类引以为傲的战马,虽然也算高大。
但在这些身长五米、肩高四米的巨兽面前,简直就像是刚出生的幼驹般渺小脆弱。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冲在最后方的几位人类魔法师。
甚至连嘴里的咒语都没来得及念完,就感觉头顶一黑。
巨大的高角羊蹄如同攻城锤般落下,瞬间将他们连人带马踩成了肉泥。
仿佛被什么,从天而降的巨物直接抹去了一般。
转瞬之间,后排就已团灭。
而正面的兽人步兵们。
在看到那面,属于天煌公国骑兵团的旗帜时。
眼中燃烧已久的仇恨瞬间爆发。
他们依然记得,这面旗帜曾经代表着无数族人的死亡与屈辱。
每一个兽人都仿佛开启了狂暴模式,咆哮着挥舞巨斧冲入敌阵。
等到阿尔赶到战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或者说,屠杀已经结束了。
地上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连那些身披铁甲的战马,全都被暴怒的兽人剁成了几块,鲜血染红了整片草地。
骑兵队长鲁克立刻迎了上来。
向刚赶到的阿尔汇报道:“阿尔大脑,检查过了,全是人类,没有发现别的种族混在里面。”
紧接着,步兵队长卢克斯也大步走了过来。
指着身后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说道:
“阿尔大脑,装备已经全部收缴完毕。
那些死掉的战马和人类尸体,我们也已经排成排弄整齐了。”
说到这,他舔了舔嘴唇,眼神中带着一种原始的询问:“是都吃了,还是怎么处理?”
听到这个问题,阿尔的胃里一阵翻腾。
虽然他已经转生成为了兽人,甚至适应了茹毛饮血的生活。
但他灵魂深处的人性,让他根本无法接受“吃人”这种行为。
看着周围那些眼中,闪烁着饥饿光芒的族人,阿尔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异常严肃。
他并没有直接表露恶心,而是编造了一个让兽人无法拒绝的高大上理由:
“都给我记住了!
兽人现在是文明种族,我们和那些野蛮人不一样,我们不能吃人!”
阿尔指着那些,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大声呵斥道:
“只有野蛮的人类,才会想着把智慧种族吃进肚子里。
我们有粮有肉,不屑于干这种低级的事。”
“那……这些肉扔了?”卢克斯有些心疼。
“扔什么扔?浪费!”
阿尔挥了挥手,冷酷地下达了判决:
“把这些人类的尸体,全都拖到化粪池那边烧了!
烧出来的灰丢到废料堆里去发酵。
正好给庄稼增加养分,让他们死后也得为我们的粮食做贡献。”
随即他指了指那些死马:“至于这些战马,那可是好东西。
今晚全都烤了,全族分肉!
吃不完的就腌制起来做成肉干,留着当军粮。”
有了明确的命令,骑兵队长和步兵队长立刻忙碌起来。
卢克斯虽然心里,还没完全搞懂为什么“文明种族”就不能吃人肉。
但他还是严格遵守了大脑的指令。
他一边指挥着手下搬运尸体,一边学着阿尔的语气嘟囔道:
“都听见没!咱们现在是文明种族!
我们不吃人,只吃自己种的养的!把这些人类拖去烧灰!”
就在这时候。
地面传来一阵沉重的震动,连刚刚平静下来的战场都仿佛抖了三抖。
正在忙活肥料坑的扎卡里。
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消息,骑着他那头巨大的战象,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他手里挥舞着一把巨大的开山斧,身上还沾着点发酵肥料的草屑,一脸杀气腾腾。
刚一冲进战场边缘、
扎卡里就扯着大嗓门咆哮道:“人类在哪?!那群该死的两条腿在哪?”
“敢来俺们的地盘撒野,我要干他丫的!”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忙碌的打扫战场的景象,以及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
阿尔转过头,看着这位姗姗来迟的部落二把手。
无奈地指了指地上那些已经被剁碎、正准备拖去烧灰的尸体。
扎卡里骑在象背上,看着满地的碎肉和已经架起烤架的死马,整个人僵住了。
他眨巴着大眼睛,斧头尴尬地停在半空,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就……完事了?”
阿尔耸了耸肩:“等你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下来吧,正好缺个剁肉的。”
扎卡里一脸郁闷地滑下象背,闷闷不乐道:“下次我得跑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