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叶晓芸雷厉风行地帮林哲办好了出院手续。
回到熟悉的宿舍，躺在自己的木板床上，林哲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医院里的经历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白露那张在逆光下与恐怖记忆碎片重叠的脸，像一团乱麻，缠在他的脑子里。
但当他冷静下来，理性开始重新占据上风。
他仔细回想，白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顶级配置：无可挑剔的家世，对他似乎真心实意的关怀，还有那张足以让大多数男生心动不已的甜美脸蛋。
仅仅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晕倒和随之而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就放弃这条潜力无限的富婆线，未免太因噎废食了。
“风险与收益并存……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林哲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带着洗衣粉味道的枕头里，默默坚定了信念。
也许医院里的一切，真的只是他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和误会。
就在这时，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白露发来的微信消息。林哲点开一看，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林哲同学这次让你受惊了，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爸爸的公司最近正好有一个实习生名额，工作内容很简单，基本上就是挂个名，但月薪有10000元。你觉得怎么样？[可爱表情]”
月薪一万！挂个名就行！
这串数字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将林哲潜意识里所有残存的恐惧和疑虑冲得七零八落。
金钱的光芒似乎能驱散一切阴影。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发抖。
“也许……也许医院那次真的就是个意外？是我自己低血糖或者什么，是我太敏感了，错怪了白露？”
他一边努力说服自己，一边手指颤抖地在屏幕上敲字：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白露同学！[感动表情] 这么好的机会……我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吗？”
编辑好信息，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点击发送，宿舍门却被“咚咚”敲响了。
“林哲！开门，是我！”门外传来叶晓芸清亮干脆的声音。
林哲只好暂时放下手机，下床开门。门一开，他就愣住了。
叶晓芸手里大包小包，提满了各种包装精美的营养品，最扎眼的是，她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印着醒目Logo的崭新游戏机包装盒——正是林哲念叨了快半年的PS6！
“喏，给你。”叶晓芸把东西一股脑儿塞进林哲怀里，动作干脆利落，“生病了就得好好补补，别整天吃泡面。这个游戏机，给你解闷，省得你在宿舍无聊瞎想。”
林哲抱着沉甸甸的游戏机和营养品，眼睛都直了，尤其是那台梦寐以求的PS5，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和白露那条还需要“实习”才能拿到钱的富婆线相比，眼前这实实在在、立马能玩到的最新游戏机，诱惑力似乎……更直接一点？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迅速删掉了刚刚编辑好的、准备发给白露的那条充满感激和期待的信息，转而回了一个模糊的表情包：“[让我想想.jpg]”。
然后他抬头，看着一脸坦然的叶晓芸，忍不住问道：
“叶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发财了？这些东西……不便宜吧？”特别是这PS5，现在价格依然不菲。
叶晓芸闻言，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语气十分自然：“发财？没有啊。我一直都是这么多零花钱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哲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叶晓芸家境确实很豪，只是她平时穿着打扮比较随意，性格又大大咧咧，让他常常忽略了这一点。
此刻，看着眼前出手阔绰的青梅竹马，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或许……叶晓芸也是个隐藏的富婆选项？而且看起来比白露“安全”多了？
他正打算趁热打铁，对叶晓芸说点好听的话，拉近一下关系，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学生会的号码。
“林哲学长吗？苏会长请你现在来她办公室一趟。”
林哲心里一沉，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苏梓晴……她又想干什么？
硬着头皮来到学生会办公室，苏梓晴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哲，神情是惯有的严肃。
“林哲同学，考虑得怎么样了？”她开门见山。
林哲有点懵：“考虑……什么？”
“关于担任我私人助理的事情。”苏梓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这个职位接触到的资源和信息，对你未来有很大好处。而且……”
她话锋微妙地一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诱惑，“必要的时候，我是可以给你发一些……特殊福利的哦。”
林哲脸上的不解更加明显了。私人助理？特殊福利？这都什么跟什么？
看到林哲还是一脸茫然，苏梓晴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林哲面前。
她比林哲略高一些，强大的气场让她带着一种压迫感。
她抬起手，手指缓缓地、带着某种试探的意味，朝着林哲的脸颊抚摸过去。
这个动作过于亲密和突兀，林哲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下意识地一偏头，躲开了她的触碰。
苏梓晴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滞。然而，苏梓晴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怒气，反而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收回手，就势轻轻拍了拍林哲的脸颊，动作带着点轻佻，又像是在安抚不听话的宠物。
“好好考虑一下吧，林哲同学。”她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
说完，她便不再看林哲，转身坐回办公桌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你可以走了。”
林哲几乎是手脚发麻地离开了办公室。
一天之内，三份大礼接连砸向他，让他有点应接不暇，心思也彻底活络起来。
第一份，来自白露。
那份月薪过万的实习合同，白露随后发来消息，说已经帮他办好，只要他点头，明天就可以去上班，甚至能预支三个月的工资！三万元现金的诱惑，实实在在。
第二份，来自叶晓芸。
虽然不像白露那样直接给钱，但那种青梅竹马的自然亲近感，以及今天这台送到心坎上的PS5，都表明她好感度不低，而且似乎更容易“攻略”。
如果能榜上叶晓芸，或许以后真的可以躺着玩游戏，不需要工作了？
第三份，来自苏梓晴。这个私人助理的职位透着诡异，但那句“特殊福利”和助学金成功的截图，又暗示着一种隐秘的、可能带来巨大利益的关系。
而且，苏梓晴本人……确实很有魅力。
所以，到底该选哪个？林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每个选择似乎都有利有弊，都通往一条看似轻松实则未知的道路。
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手机接连响起提示音，像是最后通牒。
白露：“林同学，如果你同意的话，明天我家的家庭医生会来学校，给你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确保你完全康复了~要乖乖配合医生哦！[爱心]”
叶晓芸：“明天早上7点，宿舍楼下准时集合！别想偷懒赖床不跑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跟我锻炼，保你壮得像头牛！[奋斗]”
苏梓晴：一张助学金申请状态变为“审核通过”的系统截图，没有附带任何文字。
三条信息，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和“关怀”方式，将林哲明天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也将他逼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十字路口。
然而，就在林哲思考着先回复谁、如何措辞才能利益最大化时，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碎了他所有的权衡和幻想：
“乖弟弟，要乖乖等我哦。很快，我们就可以真正团聚了。”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表情。
但就在看到“乖弟弟”这三个字的瞬间，一股远比面对白露时更深沉，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骤然缠紧了林哲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手机从他瞬间冰凉的手中滑落，砸在胸口，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