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被一位开着豪车的富婆姐姐接送上学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在班级的小圈子里传开了。
课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男生们投来的是混杂着羡慕、嫉妒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仿佛在说“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女生们则多是好奇的打量和窃窃私语。这与他最初设想的“低调吃软饭,闷声发大财”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让他如坐针毡,甚至有些懊恼。
然而,正是在哲学课上,在讲台上教授抑扬顿挫地分析亚里士多德的“幸福论”时,林哲第一次没有走神,而是真正地思考起来。
他看着教授,思绪却飘到了自己身上。
亚里士多德确实不能直接给他找个富婆,但这位先贤关于“幸福是一种合乎德性的现实活动”的论述,似乎隐隐触动了他。
他目前的处境,被三个不同类型的女性“环绕”,看似是桃花运,实则步步惊心,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幸福的困境”?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甜蜜的负担”和“危险的平衡”?
一个念头突然闯入他的脑海:与其被动应付,疲于奔命,不如将当前的复杂局面视为一次绝佳的“社会实践”课题。
研究课题就是——在多方的关注下,如何运用智慧和策略,尽可能地维持平衡,最大化自身利益,并尝试理解这背后的动力机制。
这个想法让他莫名兴奋起来,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超脱其外、进行观察的支点。
中午食堂人声鼎沸。
林哲刚打好饭坐下,白露就仿佛计算好时间一般,端着餐盘“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对面。
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甜美笑容,动作优雅地将自己餐盘里一块红烧肉夹到林哲碗里。
“多吃点呀,林哲同学,”她的声音温柔体贴,“你看你,最近好像都瘦了,学习太辛苦了吧?”
林哲正要道谢,白露却突然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很低,脸上的笑容依旧,但眼神瞬间锐利得像探针:
“说起来……林哲同学,你姐姐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好有气质呀。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紧紧锁定林哲的眼睛,“我仔细看了看,感觉你们姐弟俩……长得好像不是特别像呢?”
林哲心中猛地一凛,心脏漏跳了一拍。
白露果然起了疑心!她在试探林晚的身份!
他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个略带不好意思的笑容,搬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哦,你说这个啊。林晚其实是我表姐,不过她小时候因为一些原因,很长一段时间住在我家,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比亲姐弟还好。”
他语气自然,试图打消对方的疑虑。
同时,他决定反守为攻,微微皱起眉头,露出些许困扰的表情,压低声音反问:
“不过……白露同学,你为什么对我姐姐这么好奇啊?已经问了好几次了。”
白露眨巴着大眼睛,笑容更加无辜和灿烂,轻松地将试探化解于无形:
“哎呀,人家就是好奇嘛!毕竟林哲同学你这么可爱,又这么优秀,能培养出你这么好的弟弟,姐姐一定也超级厉害、超级优秀呀~”
她的话像裹着糖衣,但林哲能感觉到,她那探究的目光并未真正离开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活力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来,“哐当”一声将餐盘放在林哲旁边的空位上,震得桌子都晃了晃。
是叶晓芸。
她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瞪着白露,语气冲得像点了火的炮仗:“喂!白露!你老是缠着林哲干嘛?没看见他吃饭都不安生吗?”
不等白露回应,叶晓芸直接伸出胳膊,一把搂住林哲的脖子,用一种宣布所有权的姿态,对着白露扬了扬下巴:
“听着,这小子是跟我混的,我们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没事别老凑这么近,听见没?”
白露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甜了,但眼底的温度却降了几分,她轻轻放下筷子,语气依旧柔和:
“叶晓芸同学,我和林哲只是正常的同学交往,一起吃饭、讨论学习而已。倒是你……”
她目光转向叶晓芸搂着林哲胳膊的手,意味深长地问,“你是林哲的什么人呢?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
林哲被叶晓芸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夹在两个女生无形的刀光剑影中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试图打圆场,干笑着对叶晓芸说:“晓芸,别这样,白露同学就是正常打招呼……”又转向白露,“白露同学,晓芸她性格直,没恶意……”
然而,他的和稀泥显然两边不讨好。叶晓芸的火爆脾气一点就着,眼看就要拍桌子站起来跟白露理论。
林哲心念电转,眼看食堂里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赶紧趁机挣脱叶晓芸的手臂,用一种略带夸张的语气大声说:
“哎呀!晓芸,我想起来了!我们不是约好下午放学后去篮球场练球吗?再不走占不到场子了!快走快走!”
说着,他几乎是半推半拽地,把一脸不爽、还想说什么的叶晓芸从座位上拉起来,对着白露仓促地说了句
“白露同学你慢慢吃我们先走了”,然后就在叶晓芸“哎你慢点!我饭还没吃完呢!”的抱怨声中,强行将她拖离了食堂这个是非之地,暂时摆脱了白露那令人不安的注视。
就这样,林哲在一种微妙的、略带火药味的氛围中,度过了白天的校园时光。
放学后,林晚准时等在校门口。她没有询问他白天的情况,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去买点东西”,便驱车带他来到一家进口高端超市。
超市里灯光柔和,商品琳琅满目。
林晚推着购物车,习惯性地走向生鲜区,熟练地挑选着有机蔬菜、低脂牛奶、全麦面包等健康食品。
而林哲则跟在她身后,眼神不断瞟向零食区和饮料区。
趁林晚专注地比较两种橄榄油时,林哲迅速将几包膨化薯片和两瓶碳酸饮料偷偷塞进了购物车。
然而,他这些小动作似乎根本逃不过林晚的眼睛。
她头也没回,只是伸手精准地将那些“垃圾食品”一一拣出来,放回货架,语气平静:“这些没营养。”
林哲不服气,又趁她去看肉类时,再次迅速把薯片塞了回去,还多加了一盒巧克力。
林晚发现后,依旧默不作声地给他放了回去。
一场无声的“购物车攻防战”在安静的超市货架间悄然上演,两人像较劲的小孩。
最终,当林哲第三次试图往车里塞一包饼干时,林晚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他,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起那包饼干,看了看,又放回车里,算是默许了:“只准拿这一包小的。”
这种充满日常烟火气的互动,微妙地冲淡了林哲最初对林晚的恐惧。
他隐约感觉到一种别扭的、甚至有些幼稚的“家的温暖”,同时也看到了林晚那强势控制欲外表下,并非铁板一块,也存在着一丝可以试探和争取的让步空间。
晚上,林哲站在公寓宽敞的阳台上透气,望着楼下城市的璀璨灯火,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叶晓芸。
电话一接通,叶晓芸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审视:“林哲,你小子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谈女朋友了?”
林哲心里一紧,连忙用轻松的口吻回答:“哎哟我的晓芸姐,你想哪儿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回头望向客厅,生怕林晚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身后,监听他的通话。
整个通话过程,林哲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既要应付叶晓芸连珠炮似的盘问,又要分神留意屋内的动静,可谓是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林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阳台栏杆上。
夜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他望着脚下这片繁华却陌生的城市,回想起这一天惊心动魄的周旋,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道:
“同时应付三个女人,个个都不简单……这软饭,吃得比上哲学课累多了!简直是高强度社会实践!”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怨和疲惫,但倘若此刻有一面镜子,他会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在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