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谨慎地向外望去,夜色中的小镇,看似宁静,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异常诡异。
真是的,遇到这家伙倒了血霉了,等完事了绝对把她卖了,卖给哪个大修士也好,卖给那些有钱的炼丹的也好。
“好了!”苏景行走回到房间中间,“今天晚上先休息,不管什么事,都明天再处理。”
云枝眨了眨眼睛,“……睡……觉?”
“对,至少让自己明天像个正常人。”
苏景行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听了这傻树的话留下来,不会这傻树的能力能蛊惑人心吧。
云枝乖乖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挪回床边,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侧身躺在床沿,蜷缩起来,紧紧抱着她那已经空了的小木箱。
苏景行也躺回了床上,继续冥想,回忆一下今天白天的细节,一个镇子上并没有感觉到邪修的灵力,镇上的小孩估计还在某些地方。
慢慢的,进入了后半夜,他身后的那个家伙的呼吸也变得平缓,只是睡的并不老实,一会会就把苏景行的位置抢占了,苏景行没办法,只起身找了个地方继续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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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苏景行就睁开了眼,他动作利落地站起身,把云枝叫醒,少女坐在床沿,一双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呆呆地看着他。
苏景行也没多说,简单洗漱后,便带着云枝下了楼。
在客栈大堂,他只要了清粥小菜,快速吃完,期间一直留意着进出客栈的人,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孩童的身影。
“走了。”他放下筷子,对还在小口小口喝粥的云枝说道。
虽然还没有吃饱,但是云枝还是听话的放下碗,跟上了苏景行。
两人再次踏入小镇的街道,白日的集市依旧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但在苏景行眼里已经与昨日截然不同。
他仔细的观察每一个人,每一家店铺,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云枝在他后面也学着他的样子,用眼睛去瞪路人,虽然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
很快,苏景行就发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街上行人神色看似如常,忙着采买,交谈,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许多人的神色僵硬,眼神闪躲,带着一种惊弓之鸟般的感觉,他们彼此间的交谈也压得很低,时不时还会警惕地四下张望,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而且,苏景行注意到,越是接近午时,这种隐晦的紧张感就越是明显。
到了饭点,不少人,尤其是些妇人,行色匆匆地拿着些食物,并不是在摊位上或者酒馆里食用,而是提着食物,快步走向回家的方向。
他的神识锁定了几批这样的人群,发现他们并非回到热闹的临街店铺,而是拐进了更深的小巷,进入那些门户紧闭的民居。
更让他注意的是,这些民居的窗户,大多被人用木板,厚布从内部封得严严实实,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云枝懵懂地跟在苏景行身后,她虽然迟钝,但也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似乎比昨天更压抑了,她看着那些被封死的窗户,下意识地往苏景行身边靠了靠。
这么盲目的找也没有多少用了,苏景行决定去找一个小镇上的人当突破口。
“走,再去柳家。”苏景行带着云枝改变了方向。
两人很快再次来到柳家那扇贴着白色挽联的门前,丧事似乎已经告一段落,门前冷清了许多,苏景行抬手敲了敲门。
这次来开门的依旧是柳遇安,他脸上带着疲惫,看到去而复返的苏景行和云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二位大人?您们这是……”
苏景行懒得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盯住柳遇安,“柳先生,我们为何回来,你心里应该清楚,镇上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柳遇安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话一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大人您在说什么?小人听不懂,镇上孩子们都好得很,没什么事啊。”
“哦,是吗?其实我也懂一点医学的,要不要我帮你看看那些消失的孩子啊?”苏景行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柳遇安,语气略带威胁的说道。
柳遇安面露难色,他看了看在苏景行后面的那位始终神秘的粉发少女,那个家里最德高望重的舅祖母都信任的人,最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挣扎和恐惧在他脸上交织,最终,对孩子们的担忧,以及或许是一丝绝境中的希望,压倒了保守秘密的恐惧。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二位请进来说话吧。”
他将两人引到一间僻静的厢房,关紧房门,甚至还神经质地检查了一下窗户是否关严。
“二位,不是小人想要去满着你们啊,是这件事情过于离奇古怪,就连庙里的大师都说不知道该怎么怎么办,让我们最好不要声张,以免惹祸上身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是从大概半年前开始的起初,只是有细心的爹娘发现,自家孩子在太阳底下的影子,好像比平时大了一圈,我们都以为是眼花了,没当回事。”
“可后来,不对劲了。”柳遇安的眼神透出恐惧,“一些孩子的影子一天天变大,越来越明显,可那些孩子的身子,却反而在缩小!就像……就像影子把他们的身体大小都给吸走了一样!”
云枝听到这里,害怕地抱紧了自己的箱子,眼睛睁得大大的。
苏景行眉头紧锁,这种症状,他也闻所未闻。
柳遇安继续说着,声音带着惶恐,“镇上的郎中都瞧过了,看不出毛病,请来的游方道士,庙里德高望重的和尚,都没有,不是胡言乱语,就是干脆束手无策,直到三个月前,第一个孩子,他……他的影子在一天正午,突然……突然像吹破的气球一样,‘噗’的一声,就炸开了,消散了,而那个孩子,也就在他爹娘眼前,跟着一起不见了,凭空消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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