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出列!”
洛野山的声音并不算特别高,但那其中蕴含的怒火几乎能闻到硝烟味。
他肩章上的银色双头鹰徽记在晨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目光像两把精准的标枪,穿透人群,牢牢钉在自己儿子身上。
没有任何询问,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名。
站在队伍里的洛熙身体一僵,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
他感觉父亲那道目光带着刾,让他小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发软。
那声怒喝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之前因卫祯挺身而出而升起的一丝侥幸瞬间灰飞烟灭。
他的小脸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更用力攥紧了脏兮兮的衣角。
他能感觉到周围所有同学的目光再次像针一样刺过来。
“洛熙!聋了吗?!给我出来!”洛野山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沉,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洛熙。
他几乎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小步一小步地、极其不情愿地从队伍里挪了出来。
他不敢看主席台,不敢看父亲,只能死死盯着自己沾满灰的脏球鞋,小小的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当他磨磨蹭蹭地挪到队伍前面,距离卫祯只有几步远时,洛野山大步流星地从主席台上走了下来。
他的军靴踩在硬质操场地面上,发出沉重而规律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是敲在洛熙的心上,让他抖得更厉害了。
洛野山径直走到儿子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小小的洛熙完全笼罩。
他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多看旁边一脸焦急、还想说什么的卫祯一眼,只是伸出那只布满老茧、握惯了操纵杆和武器的大手,像铁钳一样,猛地抓住了洛熙细瘦的胳膊。
“啊!”洛熙被那巨大的力道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要被捏碎了,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飚出了眼泪。
他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满眼泪水地看向父亲。
但洛野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铁青。
他无视儿子的眼泪,像拎小鸡崽一样,毫不费力地拽着他,转身就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动作粗暴极了。
洛熙被他拖拽着,脚步踉跄,几次差点绊倒,只能狼狈地跟上父亲那带着怒火的步伐。
卫祯看着洛熙被强行拖走的背影,小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他想冲上去,但看到旁边自己父亲卫邦投来的严厉眼神,最终还是咬着嘴唇,低下了头,肩膀微微耸动。
操场上,只剩下校长宣布其他“从犯”处理决定的声音,以及孩子们压抑的呼吸声。
对洛熙的惩罚来得迅猛而直接。
当天晚上,洛熙的家里。
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洛野山依旧穿着笔挺的军官制服,解下了腰间那条厚实的、镶嵌着金属搭扣的军用皮带,将其对折握在手里,坐在单人沙发上。
“过来。”他的声音像冰锥。
洛熙站在门口,小小的身体抖得像小鸡子一样哆哆嗦嗦的。
他看着父亲手里那条熟悉的皮带,恐惧缠绕着他的心脏。
洛熙磨蹭着挪动脚步,心里还在祈求着父亲能突然放弃……
“我让你过来!”洛野山声音陡然拔高,皮带猛地扬起。
洛熙吓得扑到沙发前的地板上,低着头,眼泪大颗砸地。
“抬起头!看着我!”洛野山命令。
洛熙颤抖着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知道错了吗?”
“知……知道了……”洛熙抽噎。
“错在哪里?”洛野山眼神如刀。
“不……不该偷东西……不该带人去拔菜……”洛熙断断续续。
“错!”洛野山猛拍扶手,“第一错,身为军人的孩子,带头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丢老子和海军的脸!”
他站起身,压迫感十足。
“第二错,怂恿同伴,拉人下水!”
他向前逼近一步。
“第三错,最不可饶恕!”洛野山声音无比严厉,“卫祯那孩子替你顶罪,你竟缩在后面?!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我老洛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洛野山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担当的东西!”
每一条指控都像重锤砸在洛熙心上。
最后关于卫祯顶罪他未站出的指责,让洛熙羞愧得无地自容。
“裤子脱了!趴沙发扶手上!”洛野山下达最终命令。
洛熙惊恐地护住裤子摇头:“爸……不要……”
“要我帮你脱?!”洛野山怒火滔天,皮带呼啸扬起。
巨大恐惧击垮了洛熙。
他哭嚎着,颤抖着褪下沾满泥污的迷彩短裤和小内裤,无比屈辱地趴在了冰凉坚硬的沙发木制扶手上。
小屁孩的屁股暴露在空气中,怕得直抖。
“啪——!”
皮带撕裂空气,狠狠抽下!
“啊——!!!”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撕裂寂静。
洛熙感觉无法形容的尖锐灼痛猛地炸开,仿佛屁股被滚烫烙铁烫过!
身体像被电击般剧烈弹跳,他死死抓住沙发边缘,指关节泛白。
“啪——!”第二下精准重叠在第一条迅速肿起的紫红檩子上。
“哇啊啊啊——爸!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啊——!!!”洛熙哭喊撕心裂肺,身体在每一次皮带落下时痛苦痉挛扭动。
屁股像被撕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剧痛。
“啪——!啪——!啪——!”洛野山铁青着脸,下手毫无留情。
皮带抽打声沉闷响亮,伴随洛熙越来越嘶哑的哭嚎。
皮带威力还挺可怕,每一下子都留下了清晰的凸起肿痕,慢慢由红变紫,很快连成一片,高高肿起。洛熙屁股上的皮肤紧绷发亮,细处在渗出血珠。
汗水泪水浸湿了沙发的扶手。
漫长惩戒终于停止。
洛熙哭得嗓子全哑,只剩他身体疼得抽搐的动静,以及痛苦的呜咽。
他像烂泥瘫在扶手上,臀腿处一片狼藉,布满纵横交错、高高肿起的紫黑伤痕,惨不忍睹。
洛野山喘着粗气,将皮带扔在茶几上,“哐当”一下。
“今天别想着吃饭,滚回房间反省!”他冷冷丢下命令,转身重重关上书房门。
客厅只剩洛熙断断续续的抽泣。
他尝试挪动自己,臀股间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大口凉气。
他一点点从扶手上滑下,双脚刚沾地便腿软跪倒。
他咬着牙,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回自己房间。
每挪一步都牵扯屁股上火辣辣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洛熙没力气爬上床,只能拽过枕头垫在头下,直接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的泪水无声流淌,心里在想,如果自己被爸爸打死了,爸爸会后悔吗?
屁股像被火烤,又像被无数钢针反复扎刺。
在幻想和疼痛中,洛熙慢慢睡着了。
卫祯家书房。
卫邦解下厚实的军官制式武装带。
“趴下。”声音克制但严厉。
卫祯默默趴地,主动褪下裤子。
“啪!啪!啪!”武装带抽打声清脆响亮。
卫邦下手很有分寸,力道不轻但是不至于带着气。
每下都让卫祯的身体猛地紧绷,额头渗出汗珠来。
他死死咬着牙,双手紧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硬是没哭出声。
他只有喉咙溢出来一点点压抑着的闷哼,泪水在眼眶打转。
十几下后,卫邦停手了。卫祯的屁股一片红肿,布满了同一个方向的棱子。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知道。不该偷菜。”
“还有呢?”
“……不该撒谎,不该替洛熙顶包。”
“错!”卫邦加重语气,“替同伴分担有担当没错!我打你,是因为你的担当用错了地方!
“你把这份担当用在包庇同伴的错误上,这是害了你的同伴!真正的担当是如果犯错了就要勇敢承认!明白吗?!”
卫祯一愣,用力点头:“……明白了,爸。”
“起来,回屋趴着,这三天让你妈好好照顾你,先别下床了!”卫邦挥手。
卫祯忍痛提裤,一瘸一拐挪回房间。
比起洛熙那边的地狱,他这里算从轻发落。
洛熙的地狱还在持续。
最初两天,他只能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趴在地板上,头垫着枕头,稍微动一动就疼得直冒冷汗。
父亲洛野山也不肯帮他上床。
屁股上恐怖的肿胀让他没办法躺下,也没办法侧身。
洛熙这时候无比想念妈妈,自己的妈妈为什么每年只回家两个月呢?但是妈妈从来没打过自己……
好想妈妈……
洛野山每次给洛熙上药都疼得他撕心裂肺,泪流满面。
这时候他总是想,要是妈妈给自己上药是不是就不疼了?
每次夜晚都最难熬了,洛熙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让他无法安睡,只能趴着默默流泪,或者昏昏沉沉地趴一晚上。
第三天,洛熙屁股的肿胀终于稍微消退了,洛熙可以自己挪到床上休息了。
疼痛依旧剧烈,每次挪动身体都疼得龇牙咧嘴。
他百无聊赖趴着,看着窗外模拟天幕,或者翻看自己儿童终端里的书,度日如年。
第四天,第五天……疼痛缓慢消退,紫黑色的伤痕也开始消退了。
他尝试极其缓慢地挪腿,每次都牵扯着伤口引发钝痛。
一周的时间太漫长了,没了小伙伴们的陪伴,洛熙感觉自己被世界遗忘了。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小伙伴们试图来看过他,要么没人开门,要么被洛野山挡回去了。
他这次不负责任的行径是真的把洛野山气坏了。
某天深夜里,洛熙还没睡着,听见窗户被轻轻敲响。
他侧头看,发现有个看不清身影的小伙伴在敲窗户,赶紧忍着疼痛爬起来打开窗户。
很快,借着模拟月光,小小的身影笨拙地翻了进来,是卫祯!
他走路同样很别扭。
卫祯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掏出一根用卫生纸包着、蔫了的黄瓜,这是上次行动最后的战利品。
“洛熙……给你……”卫祯声音压得极低。
洛熙看着那根黄瓜,眼泪突然涌了上来。
他接过来,和卫祯就着窗外冰冷的“月光”,把黄瓜掰成两半,小口小口极其珍惜地啃着已经不新鲜却依旧带着清新味道的黄瓜。
没人说话,只有非常细微的啃咬声。
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那是洛野山停在了门口,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