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皇家学院的迎新晚会，终于在一片喧闹中散场了。
亚当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抬头望了眼万国皇家学院那座高悬的魔晶灯，顿了顿，决定回宿舍补个觉。
结果，就在他刚走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轻。
意识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箍住，整个人从现实里硬生生往外拽。
我靠……
亚当眼前一黑，话刚吐出一半，就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脚下空荡荡的，四周啥也没有。他往下瞥了眼，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不会直接掉下去吧？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虚拟电子屏。
屏幕上，一个游戏封面慢慢点闪亮：
【凛冬的誓约】
这就是第二个游戏吗？
亚当眯了眯眼，盯着那本书，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还没等他多想，游戏自己点开了。
紧接着，一段画面从页面里投射出来，直接在他面前铺展开。
那是一座北国风格的王宫。
大雪纷飞。
画面里，一个瘦小的女孩穿着一身华丽却不合身的长裙，站在花园的石阶下，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裙摆。
她的脸很小，瘦得可怜，眼睛却大得惊人，眼眶里还泛着水光。
但那双眼睛里，没有光。
只有倔强，和绝望。
武神家的野丫头！
一个尖锐的嘲笑声响起。
三个穿着贵族服装的男孩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身材最壮的，直接伸手推了她一把。
女孩踉跄了几步，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华丽的裙摆被泥水沾湿，肩膀轻轻发抖。
她没哭。
只是咬着嘴唇，死死盯着地面，双手死死握着，嘴唇死咬。
“你以为你真是贵族了？你就是个野种！”
“对！要不是武神家的原因，你根本没资格进宫！”
“走吧走吧，跟她说话都觉得晦气。”
笑声，推搡声，嘲讽声，伴随着漫天的大雪，一点点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淹没。
最后，画面定格在女孩独自蜷缩在花园角落里的那一幕。
她的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得厉害，喉咙里发出细微的抽气声。
亚当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莉诺尔吗……
他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画面缓缓散去。
紧接着，一股温暖的光芒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收缩，骨骼在变短，力量在飞快流失。
又来！
亚当咬了咬牙，强压下心里的抵触。
光芒越来越刺眼，直到彻底吞没他的视野。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
两侧是雕梁画栋的王宫墙壁，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空气里带着一股木头和冰雪的清冷气息。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肉乎乎，小小的，指头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五岁。
亚当盯着那双肉乎乎的小手，嘴角抽了抽：五岁，真他妈够呛。
脑子里突然塞进一堆陌生记忆，像被硬灌了什么东西。
他是亚当，沃斯王国国王的幼弟。
母亲是平民出身，嫁入王室后受尽冷眼，前年病逝。
他因母亲身份低微，在宫里备受冷落，几乎是个透明人。
亚当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头，让脑子清醒了一点。
又是个不受待见的。
他心里吐槽了一句，却没再多想，抬脚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王宫花园。
根据CG里那个画面，莉诺尔应该在那里。
走廊很长，他走得有些费劲，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却还是没什么速度。
等他终于推开花园大门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孩童的嘲笑声。
“哈哈！你还敢抬头看我？”
“野丫头！叫你爹来救你啊！”
“对啊！你不是武神家的人吗？怎么连还手都不敢？”
亚当眯了眯眼，绕过一丛冬青，很快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三个男孩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推搡着，嘲讽着。
女孩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肩膀微微发抖，却始终没有抬头。
和刚才CG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亚当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停下脚步，指尖在衣摆上捻了捻。
他没再犹豫，抬脚直接走了过去。
住手。
声音很轻。
三个男孩愣了一下，齐齐回头。
看清是亚当后，为首那个扯了扯嘴角，眼里那点慌张立马没了。
“哟，这不是那个不受宠的小王子吗？”
“连母亲都是平民的，也敢管我们？”
为首的男孩冷笑一声，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对上了亚当的眼睛。
男孩对上了亚当的眼睛。
浑身一僵，背后的冷汗刷地冒了出来。
他嘴里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滚。”
亚当只说了一个字。
那三个男孩对视了一眼，脸色煞白，嘴里骂骂咧咧地嘀咕了几句，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跑了。
花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亚当收回视线，走到墙角边，低头看向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女孩。
她抬起头。
一张沾着泪痕却倔强无比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满是戒备和警惕，却又倔强得不肯低头。
“你……你也要欺负我吗？”
她的声音很小，却透着一股拼命的倔强。
亚当盯着她看了会儿，想起CG里那个独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又想起圣城那个同样孤立无援的塞拉菲娜。
他顿了顿。
“不会。”
他伸出手，手心向上。
“起来。”
女孩愣住了。
她盯着那只肉乎乎的小手，眼里全是怀疑，却又闪过一丝渴望。
她没动。
亚当也不催，手就这么伸着，耐心等待。
过了许久。
女孩的手指轻轻颤了颤，最终，小心翼翼地搭在了他的手心上。
那只手，冰凉，瘦小，却攥得很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