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昏都城门投下巨大的阴影，空气里汗臭、铁锈味混着新鲜的血腥气。旁边临时搭的棚子底下，呻吟不断。
几个半大孩子躺在地上，其中一个肚子被划开老大口子，肠子差点流出来，一个老妇正死命用手捂着，血从指缝往外冒。
刺林靠着根柱子，嘴里叼着根草茎，手里玩着那把弯曲的「蛇噬」，眼睛瞟着不远处正蹲在地上处理伤口的雪舞蝶：“喂，门持，听说没？那妞，雪舞蝶，花浔哦。啧啧，命硬，爹娘早喂了狩，还有个姐……好像也是在狩魂？具体不清楚了。”
门持正看着雪舞蝶那边。
她动作飞快，用干净的布条死死压住一个少年大腿上狰狞的伤口，深紫色的束袴沾满了暗红的血。
听到刺林的话，他眉头拧了下。“……行，够多了。”
“怎么了？持门？”士边站在阴影里。
门持喉结动了动，眼神没从雪舞蝶身上移开。“先生，”他声音有点干，“天黑了。找地方歇一晚？不差这一时半刻。”
士边目光扫过混乱血腥的场面，那些孩子惊恐的脸，还有雪舞蝶忙碌的背影。“……行。”
刺林无所谓地耸肩：“行吧，这地方也算个落脚点。”
这时，一个同样穿着简陋束袴、脸色苍白但眼神倔强的少女（千草）一瘸一拐地走到雪舞蝶身边，忍着疼：“师傅……伤口好痛……”
雪舞蝶没停手，正在用细长的银针和坚韧的丝线，飞快地缝合一个小孩手臂上深可见骨的爪痕。
针线刺穿皮肉拉扯的声音清晰可闻，小孩疼得直抽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忍着。”雪舞蝶的声音清冷得像冰，但下针又快又稳，“死不了。”
她抬眼看了下千草，“风穴草捣碎敷伤口，自己弄。”
说完又低下头，专注于手下的缝合，血珠沾在她白皙的手指上。
门持看着这一幕。那双手沾满血污，却异常稳定。
她专注缝合时，侧脸在昏暗棚子挂着的风灯下显得线条分明，那双樱色的瞳孔低垂着，里面看不到惊慌，只有一种冰冷的镇定。
深紫色偏粉的头发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那朵粉色的大花发簪在血腥气里突兀又扎眼。
“真他妈……”
门持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只觉得喉咙更干了。他紧了紧腰间的刀，迈步走过去。
地上的血水差点让他滑了一下。
他走到棚子边，靴子踩在浸透血水的泥地上。雪舞蝶刚好缝完最后一针，利落地打了个结，拿起旁边脏污的布随意擦了擦手和针上的血。
她抬起眼，看向站在血泊边缘的门持，樱色的瞳孔平静无波。
“有事？”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带着刚处理完伤口的疲惫。
门持被她那双眼睛看得有点促狭，准备好的话堵在喉咙里。
棚子里孩子的呻吟、血的味道、还有她身上那股混合了血腥和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个，”他指了指地上那个刚缝合完还在抽泣的孩子，憋出一句，“你……缝得挺好。”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这他妈什么话？
雪舞蝶愣了一下，那双樱花图案的瞳孔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情绪，快得像错觉。
“职责而已。”
她淡淡回道，弯腰去查看另一个伤者裂开的额头，血糊了半张脸。
门持站在原地，看着她又埋首进血腥里，深紫色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单薄又坚韧。
他挠了挠头…
刺林在不远处嗤笑一声，刀子在指间转了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