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胡杨刚落尽黄叶,林晚星的商队已踏着初雪出发。驼背上的粮种袋裹着加厚的羊毛毡,“火山禾”与“沙枣稻”的种子分袋装好,袋角缝着沙陀首领送的狼头纹佩饰——说能护着商队避开戈壁的风沙。丫丫坐在领头的骆驼上,怀里抱着个铜制花樽,里面插着刚采的沙枣花,花瓣上还沾着西域的晨霜:“娘,沈先生说波斯的花比沙枣花还艳,我们把红薯花种带去,让它们在那边做朋友。”
萧彻骑着马走在商队侧翼,银甲外换了件波斯风格的织金锦袍,腰间的“护禾”玉佩与西域弯刀并排悬着——这是沙陀首领特意为他改制的装束,说波斯贵族敬重有武力又懂农事的人。“前哨传回消息,波斯的木鹿城有片大绿洲,只是被贵族把持着水源,普通农人连浇地的水都凑不齐。”他勒住马缰,指向远处丝路尽头的驼影,“那是波斯使者的队伍,他们特意来接我们,说国王盼着‘火山禾’能救绿洲的荒年。”
行至阿姆河畔,波斯使者已在渡口等候。领头的青年穿着绣满波斯菊的纱袍,腰间挂着嵌宝石的弯刀,见到粮种袋眼睛一亮:“赵大人,我是国王的使臣马赫迪。木鹿城的椰枣树都快旱死了,去年的麦收不足三成,百姓们只能啃干椰枣度日。”他递来块织金地毯,上面用丝线绣着绿洲与农田的图案,“这是国王亲手题字的‘引禾毯’,说您是带来生机的客人。”
进入木鹿城,林晚星才看清绿洲的困境——本该翠绿的椰枣树叶卷着边,地里的土泛着盐碱的白霜,农户们正用陶罐一点点往田里运水,罐沿磨出的豁口滴着浑浊的水珠。波斯国王带着大臣在城门口迎接,他的锦袍上绣着稻穗与椰枣共生的纹样,手里握着根镶嵌玛瑙的权杖:“赵大人,绿洲的水都在贵族扎伊姆手里,他说新种要浇地,就得用十只羊换一桶水。”
扎伊姆就站在国王身后,穿着银线织就的华贵长袍,手指上戴着七枚宝石戒指,目光扫过粮种袋时满是不屑:“东方的稻种娇贵,我们波斯的土地只认椰枣和小麦。若真能种活,我愿把一半的水窖让出来;若种死了,这些种子就得归我,当给贵族们的玩物。”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仆人抬来个金盘,里面堆着金灿灿的第纳尔,“这是赌金,赵大人敢接吗?”
林晚星没接金盘,反而指着城边的盐碱地:“我要那片荒滩做试验田,不用你的水窖,只用阿姆河的水。”她让人立刻卸粮种,取出带来的胡杨木犁,“这‘火山禾’能在西域戈壁扎根,自然也能在波斯的土地上生长。三日后发芽,十日扎根,若是活不了,我把所有粮种都留给你。”丫丫趁机跑过去,将铜樽里的沙枣花插在扎伊姆的锦袍扣上:“花要浇水才好看,稻要浇水才结果,您别小气呀。”
试验田刚开耕,麻烦就来了。扎伊姆让人在阿姆河的取水口堆起巨石,断了试验田的水源。农户们急得直跺脚,马赫迪气得拔剑要去找扎伊姆理论,却被林晚星拦住。她让人挖来许多土坑,铺上波斯地毯的边角料——这是国王送来的旧地毯,羊毛吸水性强,又教众人将椰枣渣混在土里:“我们用土坑接雨水,椰枣渣能锁住湿气,比直接浇河水更省水。”
萧彻则带着商队的护卫和农户们去疏通取水口,扎伊姆的家丁举着棍棒阻拦,却被萧彻的弯刀逼退。他踩着水里的巨石,将挡路的石块一一搬开:“国王让我们来种稻,就是要让百姓有饭吃,你敢拦,就是抗旨。”马赫迪也带着宫廷卫兵赶来,将扎伊姆的家丁全绑了起来,“国王说了,谁动试验田的水,就抄谁的水窖。”
三日后,试验田的“火山禾”果然冒出了嫩绿的芽尖,沾着晨露在荒滩上格外醒目。国王亲自来查看,蹲在田埂上摸了摸芽叶,转头对扎伊姆道:“把你的水窖打开,给所有农户分水。再敢刁难,就把你的贵族头衔摘了。”扎伊姆脸色铁青,却只能拱手应下——他的水窖本就靠着国王的恩赐,根本不敢违逆。
可刚过五日,新的意外就来了。稻苗突然开始发黄,叶尖出现褐色的斑点,拔起一株细看,根须上爬着细小的红虫。农户们吓得纷纷后退,扎伊姆趁机在一旁煽风点火:“我说这稻种不行吧,这是惹了地里的邪虫!”丫丫突然指着田边的波斯菊:“娘,这些花的叶子也有斑点!”林晚星眼睛一亮,立刻让人摘来几片波斯菊的叶子,捣成汁浇在苗根上——她记得沈括的信里提过,菊科植物的汁液能驱虫。
原来这红虫是波斯绿洲特有的稻虫,专吃稻苗的根须,却怕波斯菊的汁液。林晚星让人在试验田周围种满波斯菊,又教众人将椰枣渣与波斯菊的枯枝混合发酵,做成驱虫的肥料:“这样既能防虫子,又能肥土,比单用羊粪还好。”马赫迪佩服得连连点头,让人把这个法子记在羊皮卷上:“要让所有农户都学会,以后种稻再也不怕虫了。”
扎伊姆见刁难不成,竟暗中勾结丝路的盗匪,想在夜里偷袭商队,抢走剩下的粮种。可他没想到,萧彻早就让水师亲兵乔装成商队伙计,在营地周围设下埋伏。盗匪刚靠近就被团团围住,领头的人身上搜出扎伊姆的令牌。“你为了垄断水源,连百姓的活路都要断!”国王气得将权杖往地上一砸,当场下令没收扎伊姆的水窖,分给贫苦农户。
解决了内忧外患,稻苗长得愈发茁壮。林晚星教众人在绿洲边缘挖“月牙形蓄水池”,用波斯地毯的羊毛混合黏土铺底,既能存住阿姆河的水,又能过滤盐碱;丫丫则带着波斯的孩子们给稻苗浇水,用小铜勺小心翼翼地将水浇在苗根上,嘴里唱着西域农谣混着波斯小调的曲子,引得农户们都跟着哼唱。
一个月后,“火山禾”开始抽穗,淡金色的稻穗在风中摇曳,与田边的波斯菊相映成趣。林晚星煮了锅新摘的红薯粥,又用刚成熟的“火山禾”米做了米饭,盛在波斯风格的银碗里分给众人。国王舀起一勺米饭,嚼着软糯的米粒,笑着对萧彻道:“大雍的禾苗比我们的椰枣还养人,以后丝路不仅要运丝绸,还要运稻种。”
这时,西域的信使骑着快马赶来,手里举着封染着风沙的信:“赵大人!沙陀部落的‘火山禾’收了,亩产比西域的麦高两倍!还有京里的急信,说陛下要在长安举办‘天下农会’,让各国的农师都去交流种稻的法子!”信里还夹着沈括画的舆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从长安到波斯的丝路,沿途标注着可以种稻的绿洲。
萧彻将舆图铺在地毯上,指尖划过丝路的路线:“水师已和波斯的商队达成协议,以后‘火山禾’的种子可以通过丝路运到各国,我们的农师也能跟着商队去指导种稻。”他看向林晚星,眼里满是笑意,“陛下说,等‘天下农会’结束,就下旨封你为‘禾母’,让全天下的农人都记着你的功劳。”
夕阳落在阿姆河上,将河水染成金红色。林晚星站在试验田边,手里握着沙陀的狼头佩饰,发间别着波斯菊,腰间的“护禾”玉佩在余晖里泛着光。丫丫举着刚编好的稻穗花环跑过来,套在她的脖子上:“娘,我们去长安参加农会,然后再去非洲种稻好不好?沈先生说那边的土地也很肥沃。”
林晚星笑着点头,望向丝路的尽头。她知道,长安的农会只是新的起点,非洲的草原、美洲的沃土还在等着“火山禾”的足迹。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身后有萧彻的守护,有丫丫的陪伴,有各国农人的信任,更有这株跨越山海的禾苗,正沿着丝路,将丰收的希望带给每一片贫瘠的土地。而她的农政之路,也会像这生生不息的稻脉,在丝路上绵延不绝,通向更广阔的丰收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