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的晨雾刚漫过红土岗，林晚星的返程船队已升起风帆。粮种舱里，“红土稻”种用浸过袋鼠草汁的麻布包裹，与玛雅玉米种、波斯稻菊种整齐码放，舱壁上挂着原住民送的鸸鹋羽毛旗——风一吹，羽毛扫过刻着“天下农署”的木牌，沙沙作响像在数算归途。丫丫趴在船舷，把晒干的袋鼠草籽塞进陶罐，罐口系着美洲玉米项链：“娘，沈先生肯定等着看‘红土稻’，我们要不要提前派快信报喜？”
萧彻正检查新制的“稻种恒温箱”，箱壁用椰壳纤维填充，能保持恒温防潮——里面放着刚收获的澳洲稻穗，穗粒饱满泛着红泽。“南洋商队已提前传信，拜占庭农师带了橄榄枝种，法兰克人运来了耐寒麦种，连流求的渔户都赶在农会前送来了‘稻鱼混养’的活样本。”他递给林晚星件新制的青布衫，衣襟绣着金线稻穗纹，“陛下说，农会当日穿这个，比朝服更合‘禾母’身份。”
船队驶入长江口时，远远就望见江面上飘着数十艘彩船，每艘船都挂着稻穗与各国图腾的旗帜。沈括站在领航船上，胡须沾着江雾，手里举着卷《天下稻脉新图》：“你可算回来了！西域农师把‘火山禾’种到了里海，波斯的稻菊混种已传到大食，这图又添了三页新标注。”他指着图上的红点，“长安城外的农棚扩到了二十里，就等你回来定最后的流程。”
踏入长安城门，街景比上次农会更热闹。朱红宫墙下，波斯的地毯铺成甬道，爪哇的稻穗灯挂满树梢，拜占庭的传教士正跟着农师学编稻秆，法兰克骑士举着刚买的“刮盐犁”啧啧称奇。孩童们举着“红土稻”形状的糖人奔跑，嘴里喊着“迎禾母”的童谣，茶摊老板干脆把“双季火山禾”米粥摆到街心，碗边插着迷你稻穗旗：“赵大人尝碗新米，这是江南刚收的头茬！”
农会主棚设在天坛旁，按“亚、非、欧、美”分了四大展区。沙陀首领正对着“红土稻”苗啧啧称奇，手里的狼头佩饰碰响了陶盆：“这稻能在红土里长？比我们的耐旱薯还厉害！”占城农师举着“浮水稻”穗，用生硬的汉话喊林晚星：“赵大人，浮水稻在江南涝地收了，亩产翻两倍！”林晚星刚要回应，沈括突然拽住她的衣袖，脸色凝重地指向波斯展区：“出事了，波斯稻苗在枯。”
只见波斯展区的稻苗全没了精神，叶尖发黑卷曲，泥土里渗着淡褐色的水。扎伊姆的儿子蹲在田边哭，手里攥着半截麦种：“早上还好好的，浇了水就成这样了！”林晚星蹲身用银簪挑了点泥土，又摸了摸稻苗的茎秆——茎秆发烫，不是缺水也不是虫灾。她突然眼睛一亮，让人取来碗清水，把麦种泡进去，水面很快浮起层油膜：“是毒麦种，麦种泡过蓖麻汁，浇水时渗进了土里。”
“是废太子余党！”萧彻的护卫立刻围过来，手里拿着块从棚角捡到的黑帕，帕上绣着熟悉的骷髅铜符。新储君匆匆赶来，脸色铁青：“农会明日就开幕，他们是想让各国农师看我们的笑话，断了粮种交易！”林晚星却镇定地挥手：“别慌，有救。”让人立刻取来“抗盐稻”的根汁，混着草木灰调成糊状，浇在稻苗根部，“抗盐稻根汁能解蓖麻毒，再换层新土，明日就能缓过来。”
当晚，林晚星带着农师守在展区，丫丫抱着暖炉陪在旁边，炉里烤着“红土稻”的稻壳：“娘，我把鸸鹋羽毛挂在棚角了，原住民说它能驱邪。”刚说完，棚外闪过个黑影，萧彻的弯刀立刻出鞘，护卫瞬间围上去——竟是之前在西域抓过的余党，怀里揣着袋毒麦种，正要往占城展区的“浮水稻”里撒。
“你们的主子都被圈禁了，还不死心？”萧彻一脚将人踹倒，搜出封密信，信上写着要在农会开幕式上，趁陛下视察时点燃浸油的稻秆。新储君气得发抖：“农政是天下人的活路，你们连这点希望都要毁！”林晚星却突然笑了：“正好，让他们在农会上现形，让各国看看谁在断百姓的粮。”
第二日农会开幕，陛下带着百官亲临，各国使节穿着朝服站在展区前。林晚星先领着众人去看波斯展区——经过一夜救治，稻苗已重新舒展叶片，淡绿色的新叶从焦尖下冒出来。扎伊姆的儿子举着稻穗哭着跪下：“多谢赵大人，是您救了我们的稻种！”
就在陛下宣布农会开始时，棚外突然传来骚动，几个余党举着浸油的稻秆冲进来，大喊着“外来稻种是灾星”。可没等他们靠近展区，就被埋伏的护卫按倒，萧彻将毒麦种和密信呈到陛下面前。各国农师看完密信，都怒了：“为了私怨断粮种，太可恨！”沙陀首领拔出弯刀：“以后谁再害稻种，就是我们全族的敌人！”
林晚星站在高台上，穿着绣金线稻穗的青布衫，手里举着串稻种——从大雍的“火山禾”到澳洲的“红土稻”，足足十二种，串成的稻穗链在阳光下闪着光。“农不分国界，禾不问水土。”她的声音清亮，传遍整个农棚，“这些稻苗能在火山脚扎根，在盐滩开花，靠的不是某个人的本事，是天下农人的同心。”她举起稻穗链，“今日我提议，成立‘天下农脉同盟’，让稻种顺着丝路、海路，传到每一片需要的土地！”
话音刚落，各国农师纷纷响应，沙陀首领举着狼头佩饰高喊“同盟”，拜占庭农师举起橄榄枝，法兰克骑士将麦种撒在地上。陛下笑着站起身，亲自将刻着“天下农母”的金印递到林晚星手里：“这不是爵位，是天下农人的心意。”
夕阳西下时，农会的“稻种互赠”仪式开始。林晚星将“红土稻”种递给拜占庭农师，接过对方的橄榄种；丫丫则带着各国孩子，用稻秆编出“农脉同盟”的图腾，挂在天坛的栏杆上。萧彻走到林晚星身边，手里举着张新的世界舆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南极的轮廓：“水师探得，那边有大片沃土，等农会结束，我们去看看？”
林晚星握着金印，指尖划过舆图上的稻脉标记——从长安到波斯，从尼罗河到红海，从澳洲红土到美洲玉米地。她望向天际线，仿佛看见“红土稻”的稻苗正在南极的沃土上发芽，金黄的稻穗在风里摇曳，与天下的稻浪连成一片。这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她的农政之路，会像这生生不息的稻苗，永远向着需要丰收的土地延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