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苔原的极光还映在船帆上,林晚星的返程船队已载满“极光稻”种驶向北冰洋。粮种舱里,裹着驯鹿皮的稻种袋旁堆着苔原部落的地衣粉和海象牙雕——这是巴图首领的赠礼,地衣粉能改良南方酸性土,象牙雕的稻穗纹则要挂在长安的农师学堂里。丫丫趴在船舷,把北极狐尾编进草帽,帽檐垂着稻秆编的极光挂饰:“娘,沈先生说学堂里有三十个国家的农童,我要教他们编极光袋鼠。”
船队驶入长江口时,江面上已飘着数十艘插着稻穗旗的小船。沈括站在领航船上,胡须沾着江南的晨露,手里举着卷《农师学堂规制》:“学堂建在曲江池旁,占地百亩,分了‘农术’‘育种’‘水利’三堂——拜占庭的橄榄苗、法兰克的耐寒麦都种在学堂试验田,就等你回来揭匾。”他递来本学员名册,“漠北的牧童、南洋的渔娃,连欧洲的小贵族都来求学,陛下说这是‘天下禾火传’。”
踏入长安时,农师学堂的朱红大门已挂起烫金匾额,门两侧的立柱上刻着“稻脉连四海,农心照九州”。孩童们举着稻秆编的各国图腾奔跑,波斯农童捧着稻菊种,占城幼童抱着浮水稻穗,见到林晚星立刻围上来,用生硬的汉话喊“禾母”。新储君正带着工匠安装“天下稻脉图”,图上用不同颜色的丝线标注着稻种传播路线,北极苔原的位置刚用银线绣上:“赵大人,这图缺了岭南,就等你补全。”
学堂揭匾那日,陛下亲自到场,将刻着“传禾布泽”的金匾递给林晚星。仪式刚进行到一半,岭南的信使就跌跌撞撞跑进来,身上沾着瘴气熏出的红疹,手里举着半截枯稻:“赵大人!岭南遭了瘴灾,新种的‘火山禾’全枯了,叶尖发黑,根须烂成泥!”他从怀里掏出封急信,“刺史说,百姓都在烧稻草人驱瘴,再无办法就要逃荒了。”
林晚星立刻让人搬来岭南的土壤样本,土块发黑发黏,凑近能闻到淡淡的腐味。沈括用银簪挑了点土,眉头紧锁:“这是瘴气渗进土里,酸性太重,‘火山禾’耐不住。”他掀开个木盒,里面是粒裹着红泥的稻种,“这是用‘极光稻’和岭南野生稻杂交的‘防瘴稻’,能扛酸性,可还没试过瘴气环境。”
萧彻已让人备好南下的水师战船,船底涂着防瘴的桐油,舱内堆着石灰和艾草——这是岭南人防瘴的法子。“水师在岭南有驻港,已备好医官和药材,”他递给林晚星个香囊,里面装着苍术和佩兰,“能防瘴气侵体。”丫丫抱着装满稻秆编物的布包跑过来,“我也要去,娘教我认瘴气草,我能帮着挑无毒的水。”
船队抵达岭南时,暮色正浓,瘴雾像青灰色的纱幔罩在田野上。岭南刺史带着农人们在码头等候,他们脸上涂着草药汁,手里举着燃烧的艾草:“赵大人,田里的稻苗全枯了,连野草都长不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连片的稻田里,稻秆歪歪斜斜倒在地上,根部泡在发黑的水洼里,几只水鸟落在田埂上,啄了口稻秆就立刻飞走。
林晚星不顾众人阻拦,带着农师走进瘴雾弥漫的稻田。她蹲身扒开稻苗根部的泥土,指尖沾到黏腻的黑泥,仔细闻了闻:“不是瘴气直接害苗,是瘴气让土壤反酸,水排不出去烂了根。”她指着田边的榕树,“榕树的气根能吸瘴气,我们用榕树须和石灰混着改良土壤。”她举起“防瘴稻”种,“这稻的根能分泌抗酸汁,再挖深沟排水,肯定能活。”
萧彻则带着水师和农人挖“防瘴排水沟”,沟底铺着晒干的榕树须和石灰,能过滤瘴气水;又让人在田埂上种满艾草和苍术,点燃的艾草烟能驱散低空瘴雾。“已让人从学堂调了二十名熟悉水利的学员,”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三天内就能把所有稻田的沟挖通。”
试种的第三日,“防瘴稻”刚冒尖就遇到麻烦。瘴雾夜里变浓,稻苗的叶片开始发黄。当地农妇急得直哭:“上次的稻苗就是这么枯的!”林晚星却让人把稻草烧成灰,混着榕树汁浇在苗床周围:“稻草灰能中和酸性,榕树汁能防瘴气附着。”丫丫则带着孩子们在田边采“瘴消草”,把草汁滴进灌溉的水里:“这草汁能净化瘴气,我在学堂学过图册。”
第五日清晨,瘴雾散去,朝阳照在稻田上。“防瘴稻”的苗叶重新舒展开,淡绿色的新叶从黄尖下冒出来,根部扎在改良后的土壤里,结实饱满。刺史握着林晚星的手,激动得声音发颤:“稻苗活了!百姓们都在田边拜你,说你是救苦救难的禾母!”他让人扛来几袋岭南的荔枝干,“换你的稻种,我们全郡都种。”
这时,长安的信使驾着快船赶来,手里举着学堂的书信:“赵大人!学堂的农童们培育出‘稻蔗套种’的新法子,甘蔗能挡阳光,稻苗长得更壮,亩产翻了三成!”信里夹着片稻蔗叶,稻叶翠绿,蔗叶肥厚,“沈先生说,这是‘禾火传家’,孩子们都盼你回去教新种法。”
萧彻将新绘的岭南稻脉图铺在船板上,指尖从曲江池划到岭南:“水师已和岭南达成协议,建‘瘴地粮种驿站’,用‘防瘴稻’换当地的橡胶种——沈先生说橡胶能做防水的育苗棚。”他看向林晚星,眼里满是笑意,“学堂的孩子们都在等你,说要把稻种传到更南的吕宋。”
夕阳西下时,林晚星站在稻田边,手里握着“防瘴稻”的稻穗,稻粒饱满泛着光泽。丫丫正和岭南的孩子们用稻秆编榕树,编好的榕树挂在田埂上,与艾草的清香混在一起。远处的曲江池方向,仿佛传来学堂孩童的读书声,与岭南农人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岭南的瘴地不是终点。“防瘴稻”的种子会传到吕宋,农师学堂的禾火会照亮更遥远的土地。身后有萧彻的守护,有丫丫的陪伴,有天下农人的同心,这株跨越山海的稻苗,终将在每一片渴望丰收的土地上扎根——无论是极寒的苔原,还是湿热的瘴地,都挡不住这生生不息的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