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的冰晶还凝在“极夜稻”的穗尖,林晚星的船队已穿过赤道暖流,驶向东南亚雨林。粮种舱里,裹着防蛀蕉叶的“雨林稻”种旁,码着因纽特人赠的海豹油(掺了北极地衣防霉变)和科考队采的荧光地衣样本——海豹油能涂抹农具防雨林腐蚀,荧光地衣则要用来试验与雨林蘑菇的共生。丫丫正用雨林藤条混稻秆编“雨林挂饰”,挂饰上嵌着晒干的发光蘑菇片:“娘,沈先生说雨林的瘴气怕潮湿的烟火,这蘑菇片能在雨里发光,照得稻苗不招虫。”
船队刚驶入湄公河三角洲,就见一艘插着雨林部落图腾的独木舟破浪而来。信使裹着渗着雨水的麻布,脸上涂着草药汁,手里举着半截发黑的稻苗:“赵大人!雨林遭了‘霉雨灾’,连续半月的暴雨泡烂了稻田,刚长叶的‘雨林稻’全发了霉,瘴气又染了部落,老人孩子都在咳血!”他掏出块黏腻的黑泥,“首领说,再治不好稻苗和瘴气,我们就要迁去山外的旱地——可祖辈的神树就在雨林里啊!”
沈括的急信随潮湿的风送来,信笺洇着水渍,里面藏着粒深绿带褐纹的“瘴消稻”种——是用“雨林稻”与当地耐涝旱稻杂交的,外壳能分泌防霉汁液。附的“菇稻共生法”草图上,批注带着雨林水汽的痕迹:“雨林发光蘑菇能分解腐殖质,其菌丝与稻根共生可驱瘴虫,再用当地‘瘴消草’熬汁浇苗,能防霉变”。萧彻已让人改造农具,把铜头冰钻换成了竹制尖锄(轻便防腐蚀),还备了百捆晒干的瘴消草和竹片:“水师探得雨林多空心竹,能做排水管,竹片可搭架空苗床,刚好防涝。”
抵达雨林部落时,正午的太阳被浓云遮住,雨林里闷得像蒸笼,到处是积水的泥坑,腐烂的落叶散发着腥气。穿麻布短衣的族人举着毒藤弓围上来,他们腰间挂着贝壳佩饰,首领傣兰握着嵌孔雀石的木杖,脸色带着病容:“前批来的商人,给的稻种发了霉,还把瘴气带得更重。”她盯着阿木手里的竹锄,“这稻种,真能在烂泥和瘴气里活?”
“能!它还能帮你们驱瘴气!”阿水举着“雨林稻”穗跑过去,稻穗上的防霉汁液在光下泛着薄光。莉娜把缀着发光蘑菇片的稻菊环戴在傣兰的小孙女头上,花环里藏着“瘴消稻”种;丫丫掏出块用“雨林稻”和香茅做的蒸糕,递向傣兰:“这稻加了香茅,吃着能防瘴气,苗床架在半空,雨水泡不着。”傣兰咬了口蒸糕,喉咙的痒意轻了些,用生涩的汉话问:“架在半空?稻苗怎么扎根?”
跟着傣兰走进雨林部落,林晚星才摸清困境。稻田全成了泥塘,稻苗根部发黑霉变;部落的竹楼里,老人孩子蜷缩着咳血,巫祝正用燃烧的毒藤熏屋,烟气呛得人皱眉。“不是不信,”傣兰踢了踢稻田里的烂泥,“雨水排不出去,瘴气又跟着水汽飘,稻苗烂根,人也烂肺。”她指向远处的神树,树洞里积着雨水,树干上长着发光的蘑菇,“巫祝说,是外来的稻种惹恼了树神,才降下瘴气。”
林晚星蹲身用银簪戳了戳稻田泥,簪尖带出成团的腐殖质——肥力足却不透气。她眼睛一亮,指向神树上的发光蘑菇:“神树的蘑菇是宝贝!”立刻让人砍来空心竹和坚韧的藤蔓,教族人搭“架空育苗架”:用粗竹做支架,铺上层细竹片,再垫上混着蘑菇菌丝的腐殖土,“架高两尺防积水,蘑菇菌丝和稻根缠在一起,既能分解腐殖质供肥,又能分泌驱虫液,刚好防瘴虫。”
萧彻则带着水师和部落男子挖“竹管排水网”,把空心竹截成段埋在泥里,竹管上钻小孔引水,沟边种上莉娜带来的瘴消草:“竹管排走多余雨水,瘴消草的气味能驱散瘴气,它的汁液熬成水浇苗,还能防稻苗霉变。”他举起新制的“竹耙”——用竹片削尖编成交叉状,“这东西轻便,能扒松腐殖土,让稻根透气。”
试种的第八日,“瘴消稻”刚抽新叶就遇了险——一场特大暴雨突袭,雨水顺着竹架缝隙渗下来,部分稻苗叶尖发了黄,部落的巫祝举着毒藤鼓赶来,要掀翻育苗架:“树神发怒了!这外来的苗吸走了神树的灵气!”她身后的青年举着石斧,莉娜立刻挡在架前,举起熬好的瘴消草汁:“你看喝了这汁的孩子,都不咳了!稻苗是帮神树护着部落!”丫丫跑过去,把“雨林挂饰”挂在神树的枝桠上,蘑菇片在雨里透出淡光:“挂饰照着神树和稻苗,它们是一家人。”
巫祝低头看向竹楼,喝了瘴消草汁的孩子已能坐起来,正盯着育苗架上的稻苗;她又摸了摸神树上的蘑菇,菌丝竟顺着藤蔓爬到了育苗架的腐殖土里,长得更旺了。这时阿木喊起来:“竹管排水了!稻苗的黄叶转绿了!”众人看去,雨水顺着竹管排进了水沟,稻苗的新叶在雨里舒展,叶片上的防霉汁液像层保护膜。巫祝沉默半晌,把毒藤鼓放在育苗架旁:“再等十日,若能扛过下一场瘴气潮就留。”
十日刚到,雨林的瘴气潮果然袭来,远处的山谷飘来淡青色的雾气。傣兰急得要把族人迁去山洞,林晚星却让人点燃混着香茅和发光蘑菇的火堆,火堆冒出的潮湿烟火顺着竹管引向育苗架:“蘑菇的烟能驱瘴,香茅能净化空气。”她又教众人把蘑菇菌丝捣碎,混着瘴消草汁涂在竹架上——淡青色的瘴气碰到烟火和菌丝,竟散成了水汽。
瘴气退去后,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进雨林。掀开育苗架上的防雨蕉叶,“瘴消稻”的稻穗已饱满,稻根缠着雪白的蘑菇菌丝,神树上的蘑菇也长得更盛。更惊喜的是,“菇稻共生”让腐殖土变得疏松,周围的瘴气淡了许多,部落里咳血的族人也渐渐痊愈。傣兰捧着沉甸甸的稻穗,把枚用孔雀石刻的稻穗佩饰挂在林晚星颈间,佩饰上雕着竹架和蘑菇:“这是‘雨林宝佩’,你是雨林的禾母。”她让人抬来十捆晒干的瘴消草和毒藤:“换你的稻种,我们要把育苗架搭满神树周围的雨林。”
这时,一只彩色的鹦鹉落在竹楼的栏杆上,脚上绑着沈括的急信:“农脉同盟的粮船到了非洲萨赫勒地区,带去的‘耐旱稻’种遇了沙蝗灾,当地部落盼你带新种去!”信里夹着粒金黄的“抗蝗稻”种,外壳带着细小的尖刺,“这是用‘瘴消稻’与非洲高粱改良的,能防沙蝗啃食,需你用雨林的驱虫草药调配防蝗剂。”
萧彻将新绘的全球稻脉图铺在竹桌上,指尖从赤道雨林划到非洲萨赫勒:“水师已和傣兰达成协议,雨林的粮种站由他们守护,我们即刻西进。”他看向林晚星,眼里映着雨林的阳光:“学堂的孩子们说,非洲的沙棘能固沙,刚好和‘抗蝗稻’套种,他们已经带着样本在赶来的路上了。”
夕阳西下时,雨林的篝火燃了起来,火光映着潮湿的树干。丫丫和孩子们用稻秆编神树和蘑菇的形状,挂在育苗架上;傣兰的小孙女跟着莉娜学用瘴消草编驱蚊手环;阿木用竹耙松着新开辟的腐殖土,阿水跟在后面撒下“抗蝗稻”种。林晚星摸着颈间的孔雀石佩饰,手里握着那粒金黄的稻种,雨林的湿润与稻种的生机在掌心交织。
她知道,赤道雨林不是终点。“抗蝗稻”的种子会顺着洋流漂向非洲,农脉同盟的旗帜会插在干旱的萨赫勒草原。身后有萧彻的守护,有丫丫和农童们的传承,有天下农人的同心,这株耐涝驱瘴、沐光而生的稻苗,终将在每一片渴望丰收的土地上扎根——无论那是极寒的冰原、湿热的雨林,还是干旱的沙漠。
当晚,雨林的萤火虫围着育苗架飞,像无数点小灯。傣兰举着用稻穗酿的米酒,站在神树下高喊:“稻和蘑菇,都是神树的恩赐!”林晚星望着西方的海面,仿佛看见“抗蝗稻”的稻苗正在非洲的草原上发芽,金黄的稻穗在夕阳下摇曳,与沙棘的绿、驼队的影交织在一起,织成跨越雨林与沙漠的丰收画卷。这,仍是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