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水汽还沾在“瘴消稻”的稻壳上,林晚星的船队已绕过好望角,驶入非洲萨赫勒草原的边缘。粮种舱里,裹着防沙油布的“抗蝗稻”种旁,码着雨林部落赠的瘴消草干(磨成粉防蝗)、北极荧光地衣样本(掺草木灰增强驱虫性),还有科考队的铜片——瘴消草粉混草木灰是天然防蝗剂,铜片能反射阳光驱蝗,而新备的骆驼皮储水袋,正装满掺了沙棘汁的淡水。丫丫正用非洲猴面包树纤维混稻秆编“沙原挂饰”,挂饰上嵌着烤硬的沙棘果核:“娘,沈先生说沙蝗怕强光和辛辣气,这挂饰晃着光,还能串上干沙棘枝驱虫。”
船队刚靠上尼日尔河渡口,就见一支插着非洲部落图腾的驼队尘烟滚滚而来。信使裹着褪色的靛蓝头巾,腰间系着鸵鸟羽毛,手里举着半截被啃得只剩稻秆的“耐旱稻”苗:“赵大人!萨赫勒遭了‘沙蝗灾’,遮天蔽日的蝗虫啃光了高粱和黍子,刚下种的‘耐旱稻’连根都被刨了,草原旱得裂开口子,驼队走三天都找不到活水源!”他掏出捧滚烫的黄沙,沙粒间掺着蝗虫蜕的壳,“首领说,再没抗蝗的活种,我们就要跟着驼队往南迁——可祖辈的水井就在这沙原上啊!”
沈括的急信随热风送来,信笺被吹得卷边,里面藏着粒金黄带尖刺的“沙棘稻”种——是用“抗蝗稻”与非洲高粱、沙棘杂交的新种,外壳的尖刺能扎伤蝗虫口器,还附了“沙棘固沙套种法”草图:“学堂农童说,沙棘根系深能固沙,叶片的辛辣味能驱蝗,和稻种套种刚好扛过沙原旱蝗期”。萧彻已让人改造农具,把竹制尖锄换成了铁齿沙耙,还备了百捆晒干的骆驼粪和沙棘枝:“水师探得萨赫勒多骆驼粪,发酵能肥沙,沙棘枝烧的草木灰混瘴消草粉,是最好的防蝗剂。”
抵达非洲部落时,正午的太阳晒得沙粒发烫,远处的沙棘丛稀稀拉拉,几只骆驼趴在沙窝子里啃着带刺的枝条。穿鞣皮短褂的族人举着长矛围上来,他们头上缠着缀着兽牙的头巾,腰间挂着部落的“生命井”图腾,首领马鲁握着嵌羚羊角的木杖:“去年阿拉伯商人来换粮种,给的是煮过的黍子种,还骗走了我们半队骆驼。”他盯着阿木手里的铁齿沙耙,“你们也是来骗水井的?”
“我们是来送能防沙蝗的稻种!”阿水举着“抗蝗稻”穗跑过去,稻壳上的尖刺在阳光下闪着光。莉娜把缀着沙棘果的稻菊花环戴在马鲁的小儿子头上,花环里藏着粒“沙棘稻”种;丫丫掏出块用“抗蝗稻”和沙棘粉做的烤饼,递向马鲁:“这稻加了沙棘,又顶饿又解渴,稻苗的刺还能扎跑蝗虫,比干高粱耐吃十倍。”马鲁身边的老巫医咬了口烤饼,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稻穗尖刺,用生硬的汉话问:“这稻,能在旱沙里长,还能挡得住蝗虫群?”
跟着马鲁走进部落,林晚星才摸清困境。沙原上的田地全是裸露的黄沙,仅存的高粱秆被啃得只剩茬,几只瘦骨嶙峋的山羊在啃沙棘皮;部落的“生命井”水位已降到井口,妇女们用葫芦瓢一点点舀水,孩子们则舔着干裂的嘴唇,把蝗虫蜕的壳磨成粉混水喝。“不是我们不信,”马鲁踢了踢滚烫的黄沙,沙层下两尺才见湿土,“沙蝗一来像乌云,连树皮都啃光,干旱时连沙棘都掉叶子,什么种都活不过半月。”他指向远处的沙坡,坡上堆着被蝗虫毁了的庄稼秆,像一座座小坟包。
林晚星蹲身用银簪戳了戳沙层,簪尖向下两寸触到湿润的沙土——那是“生命井”渗过去的水汽。她眼睛一亮,指向近处的沙棘丛:“沙棘和水井都是宝贝。”立刻让人卸装备,教族人和农童们用铁齿沙耙翻松沙层,在稻苗四周种上沙棘幼苗,再用骆驼粪和沙棘枝搭起半人高的遮阳棚:“沙棘根系固沙,叶片驱蝗,遮阳棚能挡烈日,‘沙棘稻’的深根能吸到地下水,和沙棘套种刚好互补。”
萧彻则带着水师和部落男子挖“骆驼粪储水窖”,窖底铺着鞣制的骆驼皮防渗水,窖边种上耐旱的沙蒿:“骆驼粪发酵产热,能提高窖温保水,沙蒿的气味能引地下水,储水窖的水既够浇苗,又能供族人饮用。”他举起新制的“草木灰喷壶”——用葫芦壳钻洞做的,里面装着瘴消草粉混沙棘枝草木灰的粉末,“这东西撒在稻苗上,蝗虫一沾就扎嘴,比长矛管用。”
试种的第十日,“沙棘稻”刚抽新叶就遇了险——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黄雾,老巫医嘶喊着:“沙蝗来了!是沙魔的使者!”部落人立刻抄起长矛,孩子们抱着水葫芦往窖里躲。林晚星却镇定地喊:“点火驱蝗!撒药粉!”她让人点燃沙棘枝和骆驼粪,浓烟带着辛辣气飘向沙原,又教众人用“草木灰喷壶”往稻苗和沙棘丛上撒粉,阿木则带着人用铁齿沙耙在田边刨出浅沟,沟里浇上掺了沙棘汁的水——沙棘的辛辣味顺着水汽飘开,形成一道“气味屏障”。
麻烦并没结束。当沙蝗群扑到田边时,部分没撒到药粉的稻苗还是被啃了几片叶,老巫医突然跪倒在地,对着沙原磕头:“是我们不该种外来的稻种,惹怒了沙魔!”他要拔掉田边的沙棘苗,丫丫立刻跑过去拦住,把“沙原挂饰”挂在沙棘枝上:“你看!蝗虫不敢靠近撒了药粉的稻苗!这稻种是帮我们的,不是惹祸的!”众人看去,果然见沾了草木灰的稻苗上,蝗虫一落就被尖刺扎得乱蹦,很快就掉在沙地上挣扎,而没沾药的稻苗,也因沙棘的气味少了许多蝗虫。
沙蝗退去后,老巫医盯着田边的沙棘丛,发现沙棘叶片上沾着不少蝗虫尸体,而“沙棘稻”的新叶正在阳光下舒展,虽然有些叶片缺了口,却依旧透着生机。他又走到储水窖边,萧彻正让人用“沙棘稻”的稻苗嫩叶煮水,掺着沙棘汁给孩子们喝,孩子们干裂的嘴唇渐渐润了起来。沉默半晌,老巫医捡起地上的铁齿沙耙,走到田边帮着翻沙:“再等十五日,若能扛过下一场旱风就留。”
十五日刚到,一场干热的沙风席卷沙原,吹得遮阳棚哗哗作响。马鲁急得守在田边,用骆驼皮把储水窖盖得严严实实。林晚星却让人把遮阳棚的缝隙拉大些,往沙棘丛上浇了些储水:“沙棘耐旱,透点风能让稻苗更壮。”沙风过后,掀开遮阳棚,“沙棘稻”的稻秆虽被吹得有些倾斜,根须却牢牢扎在沙棘丛间的湿土里,稻穗已开始灌浆,金黄的颜色在沙原上格外耀眼。更惊喜的是,“沙棘套种”让沙层的含水量高了不少,周围的沙蒿也长得更旺了,连“生命井”的水位都回升了些。
当“沙棘稻”成熟时,整个部落都围着稻田欢呼。马鲁捧着沉甸甸的稻穗,把枚用羚羊角刻的稻穗佩饰挂在林晚星颈间,佩饰上雕着沙棘和稻苗缠绕的纹路:“这是‘沙原宝佩’,你是沙海的禾母。”他让人赶来看十峰骆驼,驼背上载着满满的沙棘果和优质骆驼粪,“换你的稻种,我们要把沙棘和稻种种满整个萨赫勒。”
这时,一只带着信管的猎鹰落在驼峰上,信管里是沈括的急信:“农脉同盟的粮船到了美洲玛雅部落,带去的‘美洲稻’种遇了雨季洪水和毒虫,当地部落盼你带新种去!”信里夹着粒暗红带花纹的“玛雅稻”种,“这是用‘沙棘稻’与美洲玉米改良的,耐涝却怕毒虫,需你用全球收集的驱虫草药调配新药剂。”
萧彻将新绘的全球稻脉图铺在沙棘木桌上,指尖从萨赫勒草原划到美洲大陆:“水师已和马鲁达成协议,萨赫勒的粮种站由他们守护,我们即刻跨洋西行。”他看向林晚星,眼里映着沙原的夕阳:“学堂的孩子们说,玛雅部落有能储水的金字塔,刚好能帮你解决洪水难题,他们已经跟着粮船先出发了。”
夕阳西下时,萨赫勒的篝火燃得正旺,火光映红了黄沙。丫丫和孩子们用稻秆编骆驼和沙棘的形状,挂在遮阳棚的木架上;马鲁的小儿子跟着莉娜学用沙棘枝编驱虫手环;阿木用铁齿沙耙翻耕新开辟的沙土地,阿水跟在后面撒下新的“沙棘稻”种。林晚星摸着颈间的羚羊角佩饰,手里握着那粒暗红的“玛雅稻”种,沙原的灼热与稻种的生机在掌心交织。
她知道,萨赫勒不是终点。“玛雅稻”的种子会跨过大洋,农脉同盟的旗帜会插在美洲的土地上。身后有萧彻的守护,有丫丫和农童们的传承,有天下农人的同心,这株抗蝗耐旱、沐沙而生的稻苗,终将在每一片渴望丰收的土地上扎根——无论那是极寒的冰原、湿热的雨林,还是滚烫的沙原。
当晚,沙原的星空格外明亮,银河像条银带铺在稻田上空。马鲁举着用稻穗和沙棘酿的酒,站在沙坡上高喊:“稻和沙棘,都是沙神的恩赐!”林晚星望着西方的海洋,仿佛看见“玛雅稻”的稻苗正在玛雅金字塔旁发芽,暗红的稻穗在月光下摇曳,与玉米的绿、金字塔的石色交织在一起,织成跨越沙海与大洋的丰收画卷。这,仍是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