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口的余波还荡在船舷，林晚星的船队已穿过台湾海峡，驶入琉球群岛的海域。咸湿的海风裹着珊瑚的清冽扑面而来，远处的琉球主岛像一块碧玉嵌在蔚蓝海面，岸边的珊瑚礁在阳光下泛着粉白光泽。丫丫趴在船边，指着水里成群的游鱼，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琉球挂饰：“娘，松浦说岛上的鱼能晒成干，混在稻糠里能喂鸡鸭呢！”
船队刚靠近琉球的泊船湾，就见数十艘独木舟划了过来，舟上的琉球人穿着海蓝短褂，腰间系着贝壳佩饰，首领恩纳握着嵌珍珠的木杖，站在最前艘舟上挥手。松浦跳上独木舟，高声向族人介绍，恩纳领着众人蹚水上船，手里捧着个椰壳碗，碗里装着岛上的土块：“赵大人，劳烦你们远渡重洋送稻种。只是我们这岛土咸，风又大，连番薯都长不旺，真能种出稻子？”
林晚星接过椰壳碗，指尖捻起土块细看，土中掺着细碎的贝壳砂，凑近闻有明显的海水咸腥味。她看向岸边的向阳坡地，坡下就是淡水溪流，眼睛一亮：“能种！这坡地向阳通风，有淡水滋养，只要用对法子改良土壤，‘海岛稻’就能扎根。”她立刻让人开箱，取出“海岛稻”种和装着海带灰的陶罐，“这是北欧的海带灰，能中和土壤咸味；再把中原的粪肥和岛上的贝壳砂混合，既能肥田又能透气。”
跟着恩纳走进琉球部落，林晚星更摸清了症结：岛上的田地多靠近海岸，涨潮时海水倒灌，土壤盐碱化严重；海风强劲，普通庄稼刚长叶就被吹得倒伏；部落人靠渔猎为生，仅有的几亩旱地种着番薯，收成微薄。“不是我们不信，”恩纳指着一片被海风刮得枯黄的番薯地，“去年试过种外来的麦种，刚发芽就被咸水浸死了。”他身后的老巫祝捧着海神图腾，神情凝重：“海神护着海岛，外来的庄稼会惹海神发怒。”
“海神也盼着我们有粮吃！”丫丫跑过去，把手里的琉球挂饰挂在图腾旁，挂饰上的贝壳在光下闪着光，“这挂饰有中原、岭南的稻气，还有琉球的珊瑚和贝壳，是海神能认的样子。”林晚星则带着农童和族人动手改良田地：先在田边挖起半人高的石堤，挡住涨潮的海水；再把海带灰、中原粪肥和贝壳砂混合，均匀撒在田地里，用改良的竹耙翻松；最后在田地四周插起竹桩，拉上浸过桐油的渔网，做成简易防风棚。
萧彻带着水师帮忙搭建储水设施，用掏空的椰壳串联成输水管，把山坡上的淡水引到田边的石槽里：“这是结合玛雅金字塔的储水法，石槽铺一层贝壳砂，既能储水又能过滤杂质。”他举起新制的“海浪耙”，耙齿呈弧形，裹着一层铜片：“这耙能顺着海风的方向翻土，不会被风吹倒，铜片还能防海水腐蚀。”
播种后的第七日，稻苗刚冒出嫩芽，就遇上了小股涨潮。海水漫过石堤边缘，打湿了田地边缘的土壤。老巫祝急得要去祭海，林晚星却让人往田边撒了一层厚厚的海带灰，又加固了石堤：“海带灰能快速中和海水的咸味，石堤挡不住，我们就再筑一层竹篱。”众人连夜动手，用粗壮的竹子编成长篱，挡在石堤外侧，竹篱间填着晒干的海草，既能挡水又能缓冲海浪。
潮退之后，田地里的稻苗依旧翠绿，丝毫没受咸水影响。恩纳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稻芽，眼里满是惊喜：“真的活了！这稻苗比番薯苗结实多了！”老巫祝看着稻苗，又看了看图腾旁的琉球挂饰，默默捡起竹耙，帮着翻松田边的土壤。
农忙间隙，林晚星在部落的茅草屋完善《农脉图志》琉球篇，桌上摊着刚画好的防风棚、储水石槽图样，丫丫正跟着松浦学用贝壳砂混合稻秆编草席，铺在田埂上防盐碱：“娘，我把琉岛种稻的法子编了口诀——‘海带灰中和咸，石堤竹篱挡浪尖，椰壳输水储淡水，稻苗稳扎根脚坚’。”
半个月后，“海岛稻”的稻苗长到半尺高，翠绿的叶片在海风里舒展，丝毫没有倒伏的迹象。恩纳领着族人杀了肥猪，举办了简单的祭田仪式，把“海岛稻”的稻穗和渔获一起摆在供桌上：“这不是外来的庄稼，是护着我们琉球人的稻禾！”他把一枚用珍珠和珊瑚雕成的稻穗佩饰挂在林晚星颈间，“以后，你就是我们琉岛的禾母。”
离开琉球的前一日，部落的晒谷场格外热闹。中原农童教琉球人制作粪肥，萨赫勒农童演示防风棚的加固技巧，玛雅少年则教大家用玉石片打磨农具防腐蚀。丫丫把新编的“海疆挂饰”分给琉球的孩子们，稻秆缠着珊瑚、贝壳和海带结：“这挂饰带着各洲的稻气，能护着稻苗长大。”
次日清晨，船队驶离泊船湾。琉球的族人举着稻苗和渔获挥手，岸边的防风棚在阳光下整齐排列，刚种满“海岛稻”的田地像一片翠绿的海洋。林晚星站在船头，摸着颈间新增的珍珠珊瑚佩饰，手里握着《农脉图志》，册页里夹着琉球的稻苗标本和贝壳砂。
萧彻走到她身边，展开新绘的海疆稻脉图，指尖划过琉球群岛，指向更远处的东瀛列岛：“水师探得东瀛也有盐碱地，当地部落听闻琉球种稻成功，已派信使在等候。”他看向林晚星，眼里映着海面的波光，“学堂的孩子们说，要把《农脉图志》译成各族文字，让天下农人都能学会种稻的法子。”
林晚星望向远方的海平面，朝阳正从海面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船队和海面上。她知道，琉球不是终点，这株跨越山海的稻苗，会顺着海浪驶向更遥远的土地；这团燃在农人间的火，会伴着海风，传到每一个渴望丰收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