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一坨答辩。”
苏渊用两根手指捏着那个刚才被白夜差点砍到的铃铛遥控器，脸上的表情嫌弃得就像是看到了一只正在试图用微积分计算如何去吃屎的苍蝇。
“这就是你们的全力？”
“毫无章法的猪突猛进、毫无卵用的描边枪法、以及……”
苏渊低头看了一眼还在保持石化状态、刀拿反了的白夜，叹了口气：
“以及不仅前摇长得像是在读《出师表》，甚至连武器基本用法都没搞清楚的蹩脚刺客。”
“说实话，如果这是在RPG游戏里，你们三个就是那种会让玩家气得直接把手柄摔烂、然后连夜给游戏公司寄刀片的初始NPC队友。”
“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半小时。”
“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不会趴在地上装死，或者是蹲在墙角画圈圈，而是赶紧想想怎么在这三十分钟里，让自己的智商进化到灵长类动物的水平。”
这番话毒舌程度之高，简直堪比浓硫酸。
赤晓从花坛的泥土里拔出脑袋，吐出了一嘴的草根。她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羞耻。
唐绵绵在三楼的窗台上，看着平板上那个鲜红的“战斗力评估：战五渣”，手指都在颤抖。
白夜默默地收回了刀，重新潜入了阴影里，但那团阴影明显在剧烈抖动，显示出主人内心的崩溃。
打击。
毁灭性的打击。
对于这三个心高气傲（虽然一个是笨蛋、一个是宅女、一个是中二病）的天才少女来说，苏渊的嘲讽比直接打她们一顿还难受。
“可恶……竟然被说成是NPC……”
赤晓握紧了拳头，指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可是要成为主角的女人啊！”
“喂！那个眼镜女！还有那个中二绷带！”
赤晓突然大吼了一声。
唐绵绵和白夜愣了一下。
“虽然我很讨厌你们！虽然我也很想一个人单挑！但是……”赤晓咬着牙，眼角甚至憋出了一点泪花，“但是如果在这里被退学的话……如果连这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白脸老师都打不过的话……我的‘热血’不就变成笑话了吗！”
“所以！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
赤晓伸出手，摆出了一个极其老套的热血漫结盟姿势，“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们要证明……我们不是废物！”
唐绵绵看着楼下的赤晓，推了推歪掉的眼镜。
“根据博弈论，合作是目前唯一的纳什均衡点。”她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既然单体攻击无效，那就必须构建‘连携模型’。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你是唯一的肉盾。”
“哼。”
阴影中传来了白夜别扭的声音，“光与影偶尔也会交织……这只是为了击败大魔王的临时契约罢了。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帮你们。”
虽然嘴上都很傲娇，但三个人的眼神变了。
那种散乱的、各自为战的气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赌徒心理”。
……
五分钟后。
又续上一瓶可乐的苏渊，正准备把空罐子捏扁。
“上了！！！”
一声咆哮再次打破了宁静。
依然是赤晓。
依然是那标志性的红色蒸汽和直线冲锋。
苏渊挑了挑眉：“又是这招？记吃不记打吗？人类之所以区别于草履虫，就是因为人类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然而。
就在苏渊准备像刚才那样侧身躲开的时候。
“【全视之眼·过载模式】！”
三楼的唐绵绵突然大喊一声。她身边的两枚浮游炮并没有攻击苏渊，而是射出了两道蓝色的牵引光束，直接连接在了赤晓的后背上！
“喷射加速！修正风阻！角度偏移3度！”
有了唐绵绵的辅助，赤晓原本直线且笨重的冲锋，突然变得极其灵动！
她在空中画出了一个诡异的“Z”字形轨迹，速度瞬间暴涨了三倍！
“哦？”苏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把辅助挂在坦克身上，提高机动性？稍微有点脑子了嘛。”
但这还不够。
就在赤晓即将冲到苏渊面前时，她并没有挥拳。
而是猛地刹车，张开双臂，像是一堵墙一样，直接抱向苏渊！
“我也许打不中你！但是……我可以锁住你！”
赤晓浑身冒着高热的火焰，那是她把自己当成了“人体炸弹”。她不求伤敌，只求限制苏渊的行动！
“舍身技？”
苏渊站在原地，看着扑过来的赤晓。
这种程度的攻击，他有一万种方法躲开。比如瞬移，比如用念力把她弹飞，或者简单地蹲下。
但是。
就在他准备抬脚的那一瞬间。
“【深渊缚·影之沼泽】！”
地面上，原本属于苏渊自己的影子，突然像是活过来一样，变成了无数只漆黑的手，死死抓住了苏渊的脚踝！
白夜！
她并没有去偷袭铃铛，而是把所有的能量都用来控制！
甚至因为过度透支精神力，她那只没受伤的左眼都流下了一行血泪，平时为了装酷才念的台词此刻变成了嘶哑的低吼：
“抓……抓住你了！哪怕是神明，也别想逃脱深渊的拥抱！”
苏渊的动作停滞了0.1秒。
这就够了。
赤晓带着滚烫的温度，死死地抱住了苏渊的腰（虽然因为身高差，脸只能埋在苏渊的胸口）。
“就是现在！绵绵！开炮！！！”
赤晓大吼道。
“检测到最佳弹道！误伤概率80%……管不了那么多了！”
唐绵绵在窗口架起了重型狙击模式，平板电脑变成了一根巨大的炮管。
“吃我这一发——【超电磁·数据洪流】！”
轰！
一道粗大的蓝色光柱，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笔直地轰向了纠缠在一起的苏渊和赤晓！
这根本不是抢铃铛。
这是同归于尽！
赤晓不仅是肉盾，还是诱饵，更是为了把苏渊固定在原地的“路标”！
“为了胜利，连队友都炸吗？”
看着那扑面而来的蓝色光炮，苏渊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不再是嘲讽，而是带着一丝赞赏的弧度。
“虽然粗糙得像个半成品。”
“虽然配合得像是三个醉汉在跳广场舞。”
“但是……”
“这份想要‘赢’的觉悟，这份敢于对自己人下狠手的疯狂。”
“我认可了。”
光芒淹没了长椅。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操场，烟尘滚滚，甚至连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都被气浪掀飞了。
……
咳咳咳……
烟尘散去。
赤晓浑身焦黑，头发变成了爆炸头，正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显然是被刚才那一炮给炸晕了（或者过热死机了）。
唐绵绵在楼上气喘吁吁，手里昂贵的设备冒着黑烟，显然是报废了。
白夜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影子已经缩回了脚下，她感觉身体被掏空。
“成……成功了吗？”
白夜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烟尘中心。
那里。
一个深坑。
而在深坑的中央。
苏渊依然站着。
甚至……连发型都没有乱。
只是，他原本崭新的西装衣角上，多了一块极其细微的、像是被烟头烫过一样的焦痕。
那是刚才赤晓抱着他时留下的。
而他手中的那个铃铛遥控器，依然稳稳地挂在腰间。
完好无损。
“输……输了……”
白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赤晓虽然晕了，但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唐绵绵瘫软在窗台上，面如死灰。
她们拼尽了一切。
赌上了战术、配合、甚至肉体。
结果连对方的防御都没破开，只烫坏了一块布料。
这就是……实力的绝对差距吗？
“完了……要被退学了……”唐绵绵发出了悲鸣。
夕阳的余晖洒在操场上，将苏渊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缓缓走到昏迷的赤晓身边，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人。
“喂，醒醒。”
苏渊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赤晓的屁股。
赤晓没反应。
“再不起来，我就要在广播里播放你刚才那个‘我要成为炎帝的女人’的羞耻录音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赤晓猛地弹了起来，虽然脸还是黑的，但眼神瞬间清醒，“别！别放！我醒了！”
三人重新聚到了苏渊面前。
低着头，像是一群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苏渊看着她们，把玩着手里的铃铛。
“时间到。”
“你们没有抢到铃铛。”
“也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除了毁了我这一万八千块的高定西装。”
听到“一万八千块”，唐绵绵的心都在滴血，她在算要赔多少个月的生活费。
“所以，按照规则……”
苏渊拖长了音调。
三个少女闭上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恭喜你们，全员合格。”
……
……
哎？
哎哎哎哎哎？！
三个人猛地抬头，表情精彩得就像是看到了外星人跳钢管舞。
“合……合格？！”赤晓结结巴巴地问道，“可是……可是我们没抢到……”
“我说过规则是抢到铃铛吗？”苏渊推了推眼镜，开始睁眼说瞎话，“我说的是‘如果不那样做（抱着杀心攻过来），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
他指了指自己西装下摆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焦痕。
“虽然很难看，虽然像是被烟头烫的。”
“但你们确实摸到了。”
“更重要的是……”
苏渊看着这三个虽然狼狈、虽然性格缺陷一大堆、但眼神里依然闪烁着某种光芒的少女。
“笨蛋懂得掩护队友了。”（指赤晓）
“书呆子懂得利用变量了。”（指唐绵绵）
“中二病懂得放下架子干脏活了。”（指白夜）
“虽然是三个问题儿童，但凑在一起，居然产生了那么一点点……让人觉得‘有点意思’的化学反应。”
苏渊笑了。
那是一个真正属于导师的、带着一丝欣慰（虽然更多是看乐子）的笑容。
“作为第一堂课，你们的表现勉强达到了‘及格线’——也就是让我稍微动了一下手指头。”
“所以，不用滚蛋了。”
“以后，你们就是我苏渊的‘特别行动组’的第一批小白鼠……啊不，学生了。”
巨大的惊喜像是一记重锤，砸得三人晕头转向。
“太……太好了！！！”
赤晓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不管不顾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身边的白夜（虽然白夜一脸嫌弃），然后又去拉唐绵绵。
“我们合格了！我们是英雄了！哈哈哈哈！”
“呜哇啊啊啊！吓死我了！我的心跳图刚才都变直线了！”唐绵绵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擦鼻涕，“我不退学了！我不退学了！”
而白夜。
她虽然努力想要保持“孤高”的人设，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刘海。
“哼……这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她转过身，背对着众人，肩膀在剧烈地颤抖。
“这就是……被深渊认可的感觉吗？真是……太令人……愉悦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悄悄用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看着这群欢呼雀跃（群魔乱舞）的学生。
苏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别高兴得太早啊，小鬼们。”
他看着夕阳，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真正的地狱……啊不，真正的课程，明天才刚刚开始呢。”
“毕竟，要把你们这群歪瓜裂枣培养成能干掉我的‘救世主’……”
“那可是一个……相当有趣的养成游戏啊。”
“不过话说回来？救世主是这三人？还是她们的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