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号实战训练场。
夕阳的余晖将这里染成了一片惨烈的血红，仿佛在预示着某个即将到来的悲惨未来。
赤晓、唐绵绵和白夜三人正呈“品”字形坐在废墟的瓦砾堆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林风……那可是林风啊。”
赤晓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有些神经质地扯着上面的毛。
“全校公认的最强导师，雷电系异能的顶点，据说只要一抬手就能召唤出把人电成烤全羊的落雷。而且他还长得那么帅，粉丝那么多……如果我在演习里被他打得鼻涕泡都出来，我的炎帝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别说了。”
唐绵绵痛苦地抱着脑袋，平板电脑被她扔在一边，“根据我的数据模型推演，我们在他手下撑过三分钟的概率是0.0001%。这还是假设他在战斗前突然吃坏了肚子的情况下。如果他是全盛状态……我们可能会在一瞬间被蒸发。”
白夜默默地擦拭着她的唐刀，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
“雷霆……那是深渊最讨厌的光芒。吾之暗影，在那耀眼的裁决面前，恐怕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会消散……这就是命运的终焉吗？”
三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绝望。
纯粹的绝望。
这种感觉就像是三个刚出新手村、手里只有木棒的勇者，突然被系统传送到了魔王城的王座前，而且魔王还刚喝了两罐红牛，正处于狂暴状态。
“哟，都在这开追悼会呢？”
苏渊的声音突然从她们头顶传来。
三人猛地抬头，只见苏渊正坐在半截断墙上，手里依然拿着那种仿佛永远喝不完的快乐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老师！”赤晓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跳了起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你可是敢跟教导主任叫板的男人！你一定藏着什么必杀技没教给我们对吧！比如什么‘一拳超人模式’或者‘自在极意功’之类的！”
苏渊从墙上跳下来，落地无声。
他走到三人面前，并没有直接回答赤晓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审视货架上过期商品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三个学生。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唐绵绵身上。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停留在她手里那个视若性命的平板电脑上。
“唐绵绵。”苏渊开口道。
“在！”唐绵绵下意识地立正。
“你觉得你现在的战斗方式，像什么？”
“像……像一个运筹帷幄的战术指挥官？”唐绵绵试探性地回答。
“错。”
苏渊无情地打断了她，并且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小学生背着十斤重的书包去参加百米赛跑，手里还拿着一本《如何快速奔跑》的说明书一边跑一边看。”
“哈？！”唐绵绵遭受暴击。
“特别是那个平板电脑。”苏渊指着那个昂贵的设备，“我知道你是个数据控，也知道你崇拜那些靠科技战斗的英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真正的战场上，敌人会给你时间让你在那块玻璃上滑来滑去吗？”
“当你低头看屏幕的那0.5秒，足够林风的雷枪把你穿成羊肉串了。”
“还有你背后的那个背包，里面装着浮游炮的备用电池和服务器吧？你是打算去野营吗？那种累赘的负重，严重影响了你的机动性。”
唐绵绵委屈地咬着嘴唇：“可是……如果没有平板，我就无法进行数据建模，无法预判弹道……我的能力全靠计算啊。”
“谁说计算一定要用手？”
苏渊翻了个白眼，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守着金饭碗要饭的乞丐。
“真正的高手，计算是在脑子里的。就像那个……嗯，某个喜欢舔棒棒糖的小学生侦探，或者是某个背着书包却能操控高达的天才儿童。他们的装备是服务于他们的，而不是让他们变成装备的奴隶。”
说到这里，苏渊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那是两天前的一个深夜。
这座城市地下最肮脏、最混乱的电子黑市深处。
一家挂着“专业维修二手显卡”招牌，实则是全球最大黑客组织据点的破烂店铺里。
苏渊正坐在满是泡面桶和废旧电路板的柜台上，看着眼前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戴着厚底眼镜、手指快得只能看到残影的邋遢男人。
这是他昔日魔王军的八大魔将之一——【机皇】。
一个能用一台小霸王学习机黑进五角大楼的疯子。
“老大，您要的东西弄好了。”
机皇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把一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战术护目镜递给苏渊。
“按照您的要求，去掉了所有花里胡哨的娱乐功能，只保留了纯粹的动态捕捉和数据分析。内置了我最新写的‘神算子3.0’算法，能把视野内的一切物体数据化，并且直接投影在视网膜上。延迟低于0.01毫秒。”
“还有这个。”机皇又扔过来几个像是纽扣一样的小东西，“微型感应贴片。贴在队友身上，就能实时监控她们的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并且实现无声的脑波频段通讯。”
苏渊接过这些装备，在手里掂了掂。
“干得不错。对了，那三个小丫头的聊天群也是你黑进去的吧？”
“嘿嘿，那是顺手。”机皇猥琐地笑了笑，“老大您的眼光还是那么毒，这三个苗子虽然现在看起来很废，但潜力很大。尤其是那个玩数据的小姑娘，她的算法逻辑很有意思，虽然稚嫩，但有点我的影子。”
苏渊收起装备，随手扔下一张支票。
“少废话。要是这玩意儿在演习里掉链子，我就把你这破店拆了，把你塞进机箱里当风扇。”
“遵命！老大慢走！”
……
回忆结束。
苏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扔给唐绵绵。
“接着。”
唐绵绵手忙脚乱地接住，打开一看。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副极具未来感的单片战术护目镜，以及几个微型贴片。
“这是……”唐绵绵的手开始颤抖，作为一个科技宅，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含金量，“这是军用级的……不，这比军用级的还要精密！这工艺，这材质……老师，您是从哪弄来的？这是黑科技啊！”
“别管哪弄来的，反正不是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苏渊摆了摆手，“戴上它，扔掉你的平板。从今天开始，我要你学会抬头看世界，而不是低头看屏幕。”
唐绵绵迫不及待地戴上护目镜。
瞬间，她的世界变了。
视野中出现了淡蓝色的数据流，赤晓的身高、体重、心跳、肌肉紧绷程度，甚至连空气中的湿度和风速，都以最直观的方式浮现在眼前。不需要动手操作，只需要眼球的微动，就能切换各种模式。
“太……太强了！”唐绵绵激动得快哭了，“有了这个，我就能解放双手了！我可以一边跑一边射击，还能一边指挥！”
“这才像个样子。”
苏渊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赤晓。
“至于你，红毛。”
赤晓指了指自己：“老师！我也有新装备吗？是不是那种能喷火的拳套？还是动力装甲？”
“想得美。”苏渊冷笑一声，“你的问题不在装备，在于你的脑子。”
“你的战斗方式太单一了。直拳、冲刺、吼叫。三板斧抡完了要是没打死人，你就只能等死。”
“你需要的是——节奏。”
苏渊走到赤晓面前，突然出手。
啪。
他在赤晓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当你出拳的时候，你的重心太靠前。就像是一辆没有刹车的卡车。”
啪。
他又在赤晓的腰上拍了一下。
“当你发力的时候，你的腰部僵硬得像块铁板。力量传导到这里就断了。”
“真正的体术，不是靠蛮力，而是靠身体的律动。”
苏渊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打了一套拳。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看起来软绵绵的。但是，赤晓却看得目瞪口呆。
因为她感觉苏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流动”。力量从脚底升起，经过腰部、脊椎、肩膀，最后汇聚到指尖。那一瞬间的爆发力，虽然没有打在实处，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一声爆鸣。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赤晓看傻了。
苏渊收势，耸了耸肩。
“很难吗？不就是这样——把力气从脚底抽上来，然后在腰这里转个圈，最后像甩鞭子一样甩出去。就像迈克尔·乔丹教你打篮球：‘你就这样起跳，在空中停两秒，然后把球扣进去，很简单吧？’”
赤晓：“……”
唐绵绵：“……”
白夜：“……”
简单个鬼啊！
这完全就是“学神对学渣的降维打击”！
苏渊这种“全能力精通”的怪物，对于战斗的理解早就刻进了骨髓里。对他来说，那些复杂的发力技巧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让他去教基础，就像是让爱因斯坦去教幼儿园小朋友加减法，他只会说：“显然，E=mc²，你们为什么听不懂？”
看着三个学生一脸“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懵逼表情，苏渊叹了口气。
“算了，指望你们顿悟是不可能的。”
“赤晓，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去练跳绳。一边跳绳一边出拳。什么时候你能跳着绳把石头打碎，你的节奏感就算入门了。”
“白夜，你的问题是前摇太长。你的刀很快，但你的心理戏太多。”
苏渊走到白夜面前，指了指她的嘴。
“从今天开始，禁言。”
“哈？”白夜大惊失色，“如果不念出咒语，吾之力量如何……”
“闭嘴。”苏渊瞪了她一眼，“战斗中念台词是死得最快的行为。你要学会用眼神杀人，而不是用嘴。什么时候你能做到拔刀无声，杀人无形，你才配叫刺客。在那之前，给我把嘴闭上，哪怕是憋死也别说话。”
苏渊安排完三人的训练方向，重新坐回了断墙上，打开一罐可乐。
“好了，装备给了，方向指了。现在我们来聊聊最现实的问题。”
苏渊喝了一口可乐，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觉得，哪怕有了这些改进，你们下个月能打赢林风吗？”
三个少女对视一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摇了摇头。
“打不赢。”赤晓老实说道，“他是A级，实战经验丰富，异能克制我们。就算我们再练一个月，也不可能弥补这种硬实力的差距。”
“没错。”
苏渊点了点头，竟然没有反驳，反而肯定了她们的说法。
“这世上没有速成的神功。你们只练了这么短的世界，想打败人家练了十几年的A级英雄，那是做梦。”
“那……那我们不是输定了吗？”唐绵绵绝望地问道。
“谁说打不赢就等于输？”
苏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那是魔王特有的、充满了阴谋诡计的笑容。
“你们要搞清楚这次演习的本质。”
“这不是擂台赛，不是那种两个人站定互殴直到一方倒下的死斗。”
“这是——【师生乱斗·下克上】。”
苏渊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演习的规则是：学生要在规定时间内，在特定区域内，对抗导师。”
“胜利条件通常有两个：第一，击败导师（这对你们来说不可能）；第二，达成特定战术目标，比如夺旗、生存、或者给导师造成某种程度的‘有效打击’。”
“王富贵那个老狐狸为了节目效果，肯定会设置各种花里胡哨的规则。”
“听好了，我的学生们。”
苏渊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像是在传授某种邪恶的秘籍。
“在这个世界上，弱者想要战胜强者，靠的从来不是正面的硬碰硬。”
“靠的是规则的漏洞，是环境的利用，是信息的不对称，以及……毫无底线的脏套路。”
“林风很强，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他太骄傲了。”
“他把自己当成神，当成考官。他会下意识地对你们手下留情，会为了风度而正面接招，会因为轻敌而露出破绽。”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利用他的这份傲慢。”
“不需要击败他。只需要让他狼狈，让他丢脸，让他那身昂贵的西装沾满泥土，让他那精心打理的发型变成鸡窝。”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
苏渊打了个响指。
“在全校师生眼里，在那个等着看好戏的姬灵眼里，甚至在那些媒体眼里。”
“赢的，就是你们。”
三个少女听着苏渊的话，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
这番话虽然听起来很卑鄙，很无耻，很不符合英雄的“正大光明”。
但是……听起来好爽啊！
这就是所谓的“不对称战争”吗？
这就是魔王的战术吗？
“明白了！”赤晓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了坏笑，“就是说，我们要当那个恶心人的苍蝇，让他拍不到，还要在他脸上拉屎！”
“粗俗。”苏渊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但话糙理不糙。”
“根据计算，这种战术的成功率提升到了35%！”唐绵绵透过护目镜，看着新的数据模型，兴奋地说道，“如果再加上陷阱和心理战，成功率还能更高！”
白夜默默地握紧了刀柄，虽然苏渊让她禁言，但她心里的中二之魂依然在燃烧：
（哼……让那虚伪的光明，在卑鄙的泥潭中挣扎吧……这正是吾等反派的作风。）
“好了，既然明白了，那就开始吧。”
苏渊跳下断墙，拍了拍手。
“距离演习还有一个多星期。”
“给我好好打起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