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路灯,奥丁看清了那名少女的模样。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那一头柔顺的、凌乱散落在肩头的亚麻色中长发,然后是那双如同翡翠般清澈的眼瞳,即便是在狼狈的挣扎中,依然透着一股凛冽的、不容侵犯的寒意。再然后……来不及细看了!
美少女,绝对是美少女。
虽然奥丁很不喜欢管闲事,但是美少女有难不得不帮啊!
“喂,那边的几位……”
奥丁插着兜,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眼眶里的紫红色魂火在黑暗中幽幽跳动。
那几个黑衣壮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骷髅。
“滚。”为首的一名壮汉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同时伸手摸向了怀里。
“喂喂喂,现在的反派都这么没礼貌吗?”
奥丁叹了口气,同时赶紧在脑海里呼唤道:“芙蕾宝贝?要干活了!”
“收到喔,主人大人~”芙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不过呢,我们身上的铸珀币最多够三秒哦~”
“三秒?三秒真的够吗……”
“哈姆~绝对够的哦主人大人~”芙蕾打了个哈欠。
“行行行,那就上吧!”
“嚯?你耳朵聋啊?”壮汉见奥丁没动,不耐烦地掏出一根甩棍。然而,甚至没等他挥棍,奥丁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三。”
奥丁在心里默念倒计时。右臂上的黑色装甲缝隙中猛然亮起紫红色的微光。他闪至壮汉身侧,右拳简单挥出,在接触到壮汉腹部的瞬间爆发出沉闷的爆鸣。
“砰!”
那个两百斤的壮汉像是撞大运了,整个人双脚离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了轿车的引擎盖上,直接砸出了一个大坑。
“二。”
剩下的三个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奥丁的身影已经切入了他们中间。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纯粹的速度和力量。一记手刀切在左边人的脖颈,一记扫堂腿绊倒右边的人。
“一。”
就在最后一秒,奥丁抓住了最后一名想要掏枪的黑衣人的手腕,稍微一用力。
“咔嚓。”
“啊——!”
惨叫声划破夜空。奥丁松开手,看着四个倒地不起的壮汉,心疼地摸了摸已经熄火的右臂。
菲莉娅给的零花钱就这样烧完了!
不过,为了救美少女,这些都是值得的!
“对了,你没事吧?”
奥丁转过身,看向那个从战斗开始就一直靠在车门边,眼神警惕的少女。借着路灯,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一头如瀑布般的亚麻色长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却被机敏的她及时捋至耳后。那美丽的翠绿色的眼瞳里虽然还残留着些许惊吓,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冷静……不,虽然奥丁也不知道她的年龄,但怎么看都是一个高中生啊?
“啊,没事。”少女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校服裙摆,这让奥丁更确定她是高中生了,“谢谢你的出手相助。”
“呃,啊,那什么,路见不平嘛,”奥丁尴尬地挠了挠头,这还是他这个社畜第一次和这么漂亮的高中女生交流,“那个……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咯?”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袋装着抹布洗涤剂和便当的塑料袋,转身欲走。
“且慢。”
然而,那名少女叫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台看上去十分昂贵的手机,调出了WeTalk界面。
“联系方式。”
“哈?”
“你的联系方式,”少女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微妙的命令感,“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哈!这是奥丁这辈子第一次被美少女高中生加WeTalk!
“行吧。”他故作镇定地掏出了手机,但是颤颤巍巍的手难掩他的激动和兴奋。
好友添加成功!
昵称……“夏天”?这是什么超绝简约名字?
头像是……一只黑猫,一直死死盯着你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黑猫。
“那就,告辞了,奥格巴巴先生。”少女收起手机,最后深深地看了奥丁一眼,那双绿瞳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说完,她竟然直接拉开那辆黑色轿车的驾驶座车门,熟练地发动引擎,在一个漂亮的甩尾后,消失在了长夜的尽头。
只留下奥丁一个人提着洁厕灵在风中凌乱。
“现在的女高中生,都这么猛的吗?话说她为什么知道我叫……”
奥丁绝对不会记得,其实自己的微信名就叫“奥格巴巴”。
……
同一时间。静海市中心,某座大厦顶层。
夜幕下的静海市一改白日的清秀,仿佛化身成一座由霓虹与钢铁铸就的森林。无数车灯汇聚成奔腾不息的光河,将城市切割成一块块绚烂而冰冷的电路板。从远方吹来的湿润海风卷着都市特有的喧嚣直上高空,却吹不散那层笼罩在城市上空的薄雾。
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女性正坐在天台边缘的长椅上,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她将深绿色的长发扎成高马尾,左眼被刘海遮盖,露出的另一只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建筑,死死地钉在市中心的巨塔上。
那是静海市的地标,是城市的心脏,是权力的中心。
而在她身后,跪着几个鼻青脸肿的黑衣人,正是刚才被奥丁揍飞的那几个。
“总管,半路杀出个怪人,”为首的黑衣人低垂着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那家伙是个骷髅,右手是古怪的机械臂,力量和速度都极其惊人,我们根本拦不住。”
“骷髅,是吗。”
被称呼为总管的女性并没有回头,只是对着那座巨塔轻轻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上升,模糊了她那张冷峻而精致的侧脸。
“查清楚来历了吗?”
“没,没有……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剩下高空的风声猎猎作响,黑衣人们紧闭起双眼,屏住了呼吸。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只是平静地弹了弹烟灰,火星在风中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红线。
“知道了,下去吧。”
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就像是在处理一份随手可丢的文件。
“是……是!谢总管!”
黑衣人们如蒙大赦,慌忙起身退出了天台,生怕晚一秒就会被这压抑的气氛吞噬。
天台的铁门重新关上,仿佛世界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并没有动,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即使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她静静地注视着远方那座灯火通明的巨塔,看着那个代表着夏家无上权力的庞然大物,稍稍皱起了眉头。
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想要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将肺里的烟草味和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一同压回身体的最深处。
良久,她将烟蒂按灭在扶手上,重新裹紧了大衣,将自己隐没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