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殿下，您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代吗？”
圣女如此问道。
维萨的二王子注视着这位难得的贵客，他微微一笑。
“当然是，圣女大人，维萨王国国富民安，军政强大，在我们这一代，维萨所创造的繁荣远超之前任何一个时代。而我们的宿敌，魔族却一直在走下坡路。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时代吗？”
“那卡塞尔殿下认为，如果现在启动我们的征服计划，我们有几成的胜率能够战胜魔族。”
卡塞尔双手十指交叉，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思量了一会儿。
“这一切都得看您，圣女大人，魔族最后的权柄被您所掌控，您认为我们有几成，我们就有几成。”
二王子的回答比较含蓄。
比起大王子绝对自信的态度，二王子显然更加稳重细腻。
“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意识到对方也是个明白人，伊瑟琳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卡塞尔挑了挑眉。
“可是圣女大人前几日在会议上跟我父王说，您已经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控制住魔族的王女。”
“并非因为魔族的王女。”
“那是为什么？”
“卡塞尔殿下，回到最初的问题，您认为，现在是最好的时代吗？”
再次被伊瑟琳问同样的问题，卡塞尔浅浅吸了口气。
给出了与第一次不太一样的回答。
“我想...是的。”
“对王来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代。因为历史将铭刻王的名字，历史会用国王的名字命名这个时代。对人民来说，最好的时代是战后重建的时代，不论战争的形式如何，压力都将是天下所有的人民承担。”
卡塞尔勾起嘴角。
他当然知道。
为了支持魔物军队的事业，他们得向这项研究投入更多的军费开支。
这些开支自然从人民的赋税上来。
但卡塞尔认为他们这群身居高位之人都不是什么至善之人。
“圣女大人为何在这个时候说这些，难道圣女大人的想法发生了动摇？”
“我的信念始终如一。这只是公主殿下的想法。”
“你说我的妹妹...她确实是个活在童话里的小公主，可是她又做不出什么重要决定。”
卡塞尔皱着眉头，圣女难道就为了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的天真幻想来找他谈话？
“她是没有权力，可公主殿下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她并不缺扭转大局的实力，她正准备干一件大事，她将计划毁掉基地里的界门。”
“你说什么？”
卡塞尔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伊瑟琳。
但伊瑟琳认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爱她，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女儿。如果我亲手阻拦她，亲自出卖了她，她一定会恨我的，恨我明明作为圣女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而不作为。”
“你打算放纵她？”
“不，她什么都做不到，你的兄长会对她严防死守，这是你父王交给你兄长的重任。”
卡塞尔沉默了一下。
伊瑟琳所说的确实是事实。
国王将魔物军队的大部分指挥权都交给了大王子卡萨兰，也包括负责魔物研究基地的运作。
卡塞尔第三次回想起伊瑟琳提出的问题。
这次是他自己在心中问自己。
这是最好的时代吗？
放眼未来，这个时代将用王的名字命名，而二王子，只能成为亲王化作历史的一个注脚。
这对二王子，一个备选继承人来说，显然不是最好的时代。
“你想要让她做到？”
“是的，卡塞尔殿下，我需要您的支持。”伊瑟琳的态度十分诚恳，“作为回报，我也会在未来给予您同样的支持。”
“可是界门要是被破坏，我们的征服计划，就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您可以选择合适的时间点，去阻拦克罗尔。”
“哦？”
卡塞尔好像明白伊瑟琳真正的意图了。
“我们的计划会损失多少，我们的计划要延迟多久，这一切，都由您决定。”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我说过了，我爱克罗尔。作为圣女，教条约束我，我终生不得结伴，终生没有子女，克罗尔是我的心灵支柱，是如同我女儿一样的存在。我的寿命还有数百年，我等得起我所期待的未来。但我希望克罗尔永远只是童话里的公主，永远是正义的战士，我也希望我在她眼里，永远是心怀大爱光明圣女。”
伊瑟琳顿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又变得凌厉。
“对我来说，王是谁，并不重要，我只在乎我们的计划最终是否能成功实现。”
伊瑟琳的发言很大胆，但她拥有足够的底气。
因为圣女就是人类在面对魔族一败涂地时最后的底牌，是可以与魔王抗衡的最强战斗力。
卡塞尔不怀疑伊瑟琳对克罗尔的感情，毕竟克罗尔的确自小在伊瑟琳身边长大。
“克罗尔的行动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
“嗯...好，要支走我的兄长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三天应该够了。”
答应圣女，不再过问太多。
这就是卡塞尔回以伊瑟琳的诚意。
伊瑟琳已经在她的言语里传达了最重要的信息。
魔物军事基地归大王子卡萨兰掌管，公主进出军事基地也全权由卡萨兰监视。
父王如此宠爱克罗尔，也对他的大儿子卡萨兰如此器重。
他这个二王子，虽然也是参与者，但与国王钦定继承人的大王子相比，他倒是像个打下手的。
如果他能够在卡萨兰失职的时候及时出现，挽回损失，那他就可以在父王面前应得更多的信任与重视，父王也一定会对监管不力的卡萨兰感到失望。
最后国王王位的继任，不仅仅要看国王的遗嘱，也要看教会的意愿。
因为教会掌握着民众的信仰，获得教会的支持，就是获得民众的支持。
如果征服计划能够再推迟一些，推迟到父王年老，有心无力，推迟到他完全取代兄长在父王心中的地位的那一天。
那个时代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时代。
那将是一个历史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时代。
成功将二王子说服之后。
伊瑟琳离开了王宫。
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自己的劝说会失败。
伊瑟琳再清楚不过征服计划的这群人的本性了，除了她之外，每一个都怀着开拓一个崭新的时代的雄心壮志。
哪有什么为了人民群众，为了大爱。
所以，卡塞尔也一定会经受不住她的诱惑，同意与她同流合污。
毕竟，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人类数千年的历史中，为了一顶王冠而手足相残的事情数不胜数，有的弑兄帝王甚至亲手开启了一个盛世。
如果卡塞尔真能做到，那也说明他比卡萨兰聪明，他值得那个位置，不是吗？
伊瑟琳在街道上的一家花店前驻足，她看到店里的满屋鲜花，五颜六色的斑斓好似天空中的彩虹。
想起昨夜梦境中冰冷荒芜的天空，伊瑟琳灵光一现。
或许，浪漫就是，持之以恒地送心爱之人一朵花？
直到不知不觉间墨琬屋里开满鲜花，就像她随着时间的流逝，悄悄地住满了墨琬的心房一样。
伊瑟琳买下一朵玫瑰花，径直朝着墨琬家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