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发财了

作者:遗忘一切之人 更新时间:2025/12/9 23:35:55 字数:6537

罗尔斯大师的狂热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变重了。

艾瑞泽花了好几分钟才把这位跺脚拍桌子的制药宗师劝出去。门关上时,老头的叫嚷还在走廊里回荡:“让她改主意!我出三千!一瓶三千我都买!”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水晶吊灯的光洒在深色地毯上,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艾瑞泽转过身,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他走到茶几前,双手撑着桌沿,低头深呼吸了两下,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回那副滴水不漏的职业笑容——只是嘴角还微微发颤。

“潘达拉商会,”他开口,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会用最高规格保护您的个人信息。不仅现在,拍卖结束后,这些记录会封存进地下三层的密库,查阅需要三位理事同时授权。”

他直起身,看向艾丽西亚,语气郑重得像在宣誓:

“未来七天,您住进金蔷薇顶层的‘琥珀套房’。三餐由专属厨师配送,出入有伪装车队,日常需求只需摇铃——会有穿便服的服务生处理,他们不知道您是谁,只知道是‘重要客人’。”

艾丽西亚手指绞着裙摆,指甲掐进掌心。她点点头,想说谢谢,但喉咙发干。

就在这时候——

裙摆底下,大黄动了。

不是之前那种小幅度扭动。是猛地一窜,狗脑袋顶着她大腿内侧往上拱,湿漉漉的鼻头隔着布料蹭过皮肤。艾丽西亚“嘶”地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弹起来半寸。

“艾丽西亚小姐?”艾瑞泽关切地往前一步。

“没、没事!”她咬紧牙关,左手死死按住裙摆,右手在底下狠掐狗耳朵。大黄“嗷呜”闷哼,老实了不到三秒,又开始拱——这次更过分,前爪抬起来扒拉她小腿,整个狗身子在她裙底拱成一团。

裙摆被撑得剧烈晃动。柔软的布料下,能清晰看到一个狗头的轮廓在顶来顶去,从大腿蹭到膝盖,又从膝盖拱回大腿。

艾瑞泽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圆眼睛瞪大,盯着那个在少女裙摆下不断移动的、活物般的凸起。脑子里飞快闪过上流社会那些传闻——某些贵族小姐的特殊癖好,某些宴会上不堪入目的游戏,某些藏在华服底下的秘密……

但那些传闻里,可没包括“裙子里藏条活狗”。

艾丽西亚脸涨得通红。她能感觉到艾瑞泽的视线——从震惊到困惑到某种强行理解的“我懂了”。她手忙脚乱地往下按,可大黄以为在玩,兴奋得直摇尾巴,尾巴扫在她脚踝上,痒得她小腿肌肉直抽。

“你、你给我……”她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字,“出、来!”

大黄“汪”地叫了一声——闷在裙摆里,声音发闷,但足够清晰。

艾瑞泽肩膀抖了一下。

艾丽西亚彻底放弃了。她猛地站起身,右脚往后一撤,左脚高高抬起——

“这个逼老娘不装了!”

“砰!”

一脚踹在狗屁股上。

大黄像颗黄色炮弹从裙底射出来,“噗”地砸在地毯上,滚了两圈才停下。狗晃了晃脑袋,吐着舌头,一脸“玩得好开心”的傻笑,还回头朝艾丽西亚摇尾巴。

房间里死寂。

艾瑞泽看看狗,看看艾丽西亚——少女还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裙摆被刚才的动作掀到大腿,露出底下白色的衬裙和一双笔直的小腿。她脸颊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头发因为刚才的挣扎散了几缕下来,贴在汗湿的额角。

几秒后,艾瑞泽干咳一声,移开视线:“……需要我帮您处理一下吗?”

“处理什么?”艾丽西亚放下腿,恶狠狠瞪向大黄,“炖了它?”

大黄“呜呜”两声,趴在地上装可怜。

艾瑞泽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看那条土黄色、胖乎乎、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狗,再看看艾丽西亚——明明穿着定制礼服,却因为刚才的折腾领口歪了,头发乱了,眼睛里还烧着怒火。

“……炖就不必了。”他斟酌着词句,“不过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安排专门的宠物照看服务。金蔷薇有兽栏,还有专业的驯兽师。”

“不用!”艾丽西亚咬牙,“它再捣乱,我亲自下厨。”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弯腰把大黄拎起来——单手揪着狗后颈皮,动作粗暴得像拎个破麻袋。大黄四脚悬空,吐着舌头,狗脸上还是那副“主人我错了但下次还敢”的表情。

艾瑞泽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永远理解不了这些贵族小姐的爱好。

一个小时后,琥珀套房的客厅里。

艾丽西亚瘫在沙发上,脚边趴着被教训老实了的大黄。塞拉斯坐在对面,手里拿着羊皮纸契约,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黄金药水,”他念出声,“每瓶预估成交价一千金币。五瓶合计五千。麻布衣……”他顿了顿,“改名为‘19号圣遗物’,预估成交价五千。”

他抬起头,看向艾丽西亚:“加起来,一万金币。”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塞拉斯“哈”地笑出声,手撑着额头,肩膀开始抖。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近乎失控的狂笑。他笑得从沙发上滑下来,单膝跪在地毯上,手捶着地面,眼角都笑出了泪。

“一万……一万金币!”他喘着气,声音发颤,“我这辈子……不,我上下三代人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小艾丽西亚,你知道一万金币能买什么吗?能在潘达拉城最贵的街区买栋三层楼!带花园!带喷泉!能雇十个佣人伺候你一辈子!”

他爬起来,冲到窗前,一把拉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下午的阳光涌进来,照亮富人区那些尖顶的豪宅、修剪整齐的花园、还有远处交易行金碧辉煌的屋顶。

“看见了吗?”他手指着窗外,声音激动得发飘,“那些房子!那些马车!那些穿得人模狗样的贵族老爷——等拍卖结束,咱们比他们都有钱!”

艾丽西亚没接话。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盯着地毯的花纹。

一万金币。

这个数字在她脑子里转了几圈,拆解成更具体的概念:按照这个世界的物价,一枚金币大约等于她原来世界八千人民币的购买力。一万金币就是……八千万。

八千万。

她应该兴奋的。应该像塞拉斯那样又跳又叫,应该已经开始计划要买什么豪宅、穿什么华服、过什么奢靡日子。

但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罗尔斯那双血红的、像要吃了她的眼睛。是贝利特盯着麻布衣时那种狂热的、仿佛见了神迹的表情。是艾瑞泽说“深渊级保密”时,声音里那丝藏不住的凝重。

“塞拉斯。”她开口,声音闷在膝盖里。

“嗯?”塞拉斯还趴在窗边,脸贴着玻璃往外看。

“你说……”艾丽西亚抬起眼,“如果有人知道这些东西是我们卖的,会怎么样?”

塞拉斯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他转过身,背靠着窗框,沉默了几秒。

“会有人想找到我们。”他说,声音平静了些,“买不起的,会想偷。买得起的,会想垄断。那些炼金术师、附魔师……会想撬开我们的嘴,问出配方、问出来历。”

他走回沙发前,蹲下身,平视着艾丽西亚:“所以艾瑞泽才要启动最高保密。所以我们要住进这间有魔法屏障、有守卫、连送餐都用密道的套房。”

艾丽西亚把脸埋回膝盖里。

“怕了?”塞拉斯问。

“……嗯。”

“怕就对了。”塞拉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怕才能活命。那些不怕的,要么蠢,要么已经死了。”

他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杯,才继续说:

“但这笔钱,我们必须挣。你身上的秘密……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它需要钱来掩护。越多的钱,越能买来安全、买来情报、买来‘不被追问’的权利。”

他转身,看向艾丽西亚:“所以拍卖必须成功。成功后,我们拿着钱,离开潘达拉,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买地,建房,过安生日子。”

艾丽西亚抬起头:“能安生吗?”

塞拉斯咧嘴笑了,笑容里带着点她熟悉的、属于老冒险者的痞气:

“试试呗。”

接下来的七天,艾丽西亚过上了她穿越以来最奢侈——也最提心吊胆的生活。

琥珀套房大得离谱。客厅能跑马,卧室的床能躺五个人,浴室里那个大理石浴缸装满水要半小时。每天三餐按时送到——不是敲门,是客厅墙上的暗格会自动打开,热气腾腾的菜肴摆在水晶托盘里,底下压着当天的菜单。

她不敢泡澡。浴缸的水是活水,直接从管道进来,她怕自己的体质会让水流变质,引来怀疑。她也不敢用房间里那些昂贵的护肤品——瓶瓶罐罐摆了一梳妆台,香气扑鼻,但她连盖子都不敢拧开。

塞拉斯扮演着尽职的管家。每天早起帮她熨烫换洗衣物(虽然大部分时间她只穿睡袍),检查送来的食物,甚至学会了几种贵族礼仪——比如怎么倒茶不会发出声音,怎么走路能让衣摆不晃动。

但他也憋得慌。第七天晚上,他瘫在客厅另一张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的壁画叹气:

“楼下就是赌场,听说还有从精灵领地请来的舞娘……咱们真不下去看看?”

“你想被认出来然后被绑架?”艾丽西亚头也不抬,手里翻着商会送来的拍卖会宣传册。

册子印刷精美,羊皮纸封面烫着金边。翻开第一页就是“19号圣遗物”的画像——麻布衣被撑在一个人形木架上,背景是柔和的光晕,底下配字:“源自神圣力量的庇护之物,可抵御四级职业者全力攻击”。

翻到第二页,是黄金药水。五只水晶瓶在灯光下排开,金色液体流光溢彩。配字更夸张:“近乎万能的奇迹之饮,青春、活力、治愈的恩赐”。

艾丽西亚合上册子,丢到一边。

“明天就拍卖了。”她说。

“嗯。”

“你紧张吗?”

塞拉斯沉默了几秒:“……有点。”

两人都没再说话。窗外,潘达拉城的夜灯渐次亮起,富人区的宴乐声飘上来,混着远处斗技场隐约的欢呼。

拍卖会当天,一号拍卖大厅像个巨大的、闷热的蜂巢。

艾丽西亚穿着商会定制的礼裙——深蓝色绸缎,裙摆缀着细碎的晶石,走路时会像星河一样流动。头发被造型师盘成复杂的发髻,插了几根珍珠发簪。脸上化了淡妆,嘴唇点了些胭脂。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陌生。

塞拉斯站在她座椅侧后方,身姿挺拔如松。她换下了平日那身旧皮甲,穿着一套剪裁利落的深色女式礼服外套,银灰色短发向后梳拢,露出清晰的下颌线。

脸上没有化妆,但轮廓在拍卖厅的水晶灯下显得格外深刻,那是属于战士的、洗去脂粉气的锋利美感。

她的手虚按在腰侧,那是常年握剑形成的习惯性警戒姿势。“像个真贵族小姐了。”

艾丽西亚扯了扯嘴角:“装的。”

“装得像就行。”

商会派了马车——车窗玻璃是单向的,从外面看不见里面。车夫是哑巴,全程不说话。车子从金蔷薇后门出发,绕了三圈才驶进交易行地下密道,直接停在拍卖大厅的后台入口。

艾瑞泽等在那里。看见艾丽西亚,他微微躬身:“位置安排好了。第三排左侧,视线好,但不起眼。”

“谢谢。”

“另外,”他递过来一个小巧的金色面具,只遮住眼睛周围,“如果您想更隐蔽。”

艾丽西亚接过面具戴上。冰凉的金属贴着脸颊,透过眼孔看出去,世界被切割成狭长的一块。

她走进拍卖大厅时,呼吸停了一瞬。

太大了。高耸的穹顶上绘着诸神创世的壁画,水晶吊灯层层叠叠垂下,光线经过无数切割面的折射,洒满整个空间。座椅是深红色天鹅绒,扶手上雕着繁复的花纹。空气里有香水味、雪茄味、还有某种昂贵的熏香。

人已经坐了大半。前排是穿礼服的贵族,珠光宝气,交谈声低缓优雅。中后排是冒险者打扮的男女,皮甲擦得锃亮,武器虽然按规定收起来了,但腰间的皮套鼓鼓囊囊。还有穿长袍的法师、披着圣徽的牧师、甚至有几个戴着头巾、看不清脸的人。

艾丽西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塞拉斯站在她座椅侧后方,像个真正的随从。

她能感觉到目光。有些在她脸上停留——金色面具反而更引人好奇。有些在她身上扫过,打量礼裙的质地、发簪的价值。还有些……在她身边空着的座椅上停顿,像是在猜“这位是谁”。

她挺直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微微蜷起。

拍卖师上台了。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礼服,声音通过扩音魔法传遍全场: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潘达拉商会第一百四十七届秋季拍卖会……”

开场白冗长而乏味。艾丽西亚听着,手指无意识抠着裙摆上的晶石。

前几件拍品很快过去。一块据说能增强冰系魔法的蓝宝石,成交价一百五十金币。一卷记载古代文字的石板,两百金币。一把矮人大师打造的双手斧,三百八十金币。

竞价声此起彼伏,拍卖师语速快得像在念咒。每次落槌,都有服务生小跑着把成交单送到买家手里。

艾丽西亚的心跳随着槌声一下一下加快。

终于,拍卖师声音顿了顿。他朝后台点点头,两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抬着一个铺着红丝绒的展示台走上来。

台上,五只水晶瓶在灯光下排开。

金色液体在瓶身里微微晃动,仿佛有生命。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接下来,”拍卖师的声音压低了,带着某种庄重的意味,“是本场拍卖会第一件重头戏——来自未知秘方的‘黄金药水’。”

他走到展示台旁,手指悬空指向那些瓶子:

“经潘达拉商会首席药剂师罗尔斯大师亲自鉴定,此药水具有以下功效:愈合伤口、恢复魔力体力、短暂增强力量、净化毒素……以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前排那些贵妇人的脸:

“恢复青春。”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五瓶,分开拍卖。每瓶起拍价——”拍卖师举起木槌,“五百金币。每次加价不少于十金币。”

“现在开始,第一瓶。”

槌子落下。

“五百!”右前方一个穿紫色长裙的贵妇人立刻举牌,声音尖利。

“五百二!”她斜对面一个胖男人跟上。

“五百五!”

“五百八!”

价格像着了火的箭往上窜。艾丽西亚手指死死掐着大腿,指甲陷进肉里。

“七百!”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坐在第一排的罗尔斯大师——老头今天穿了正式长袍,胡子梳得整整齐齐,举牌的手很稳。

短暂的安静。

“七百……一次。”拍卖师环视全场。

“七百五。”后排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个披着斗篷的男人,脸藏在阴影里。

罗尔斯回头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再次举牌:“八百。”

“八百五。”

“九百!”

“九百五。”

竞价变成两个人的拉锯战。大厅里只剩下拍卖师报数的声音,还有那些压抑的、兴奋的喘息。

“一千!”斗篷男人最后一次举牌。

罗尔斯沉默了。他盯着台上的药水瓶,胡子抖了抖,最终摇了摇头。

“一千金币,第一次!”

“第二次!”

木槌重重落下:

“成交!”

掌声响起。服务生小跑着把第一瓶药水送下台。斗篷男人接过瓶子,在手里掂了掂,起身离开——全程没露脸。

艾丽西亚感觉后背全湿了。

一千金币。一瓶。

接下来的四瓶,竞争更激烈。第二瓶被一个贵族少爷以一千一百金币拍走,说是要送给未婚妻当生日礼物。第三瓶被某个商会的代表用一千零五十金币买下,准备“拿回去研究”。第四瓶、第五瓶……

当最后一瓶以一千两百金币落槌时,艾丽西亚脑子里嗡嗡作响。

五瓶,总价五千四百金币。

比预估高了四百。

她僵硬地坐着,听着掌声,听着周围的议论,听着拍卖师开始介绍下一件拍品。塞拉斯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捏了捏——很用力,像是在提醒她别失态。

然后,展示台再次被抬上来。

这次上面只有一件东西。

灰扑扑的、叠放整齐的麻布衣。在奢华的水晶灯下,它朴素得刺眼。

“诸位,”拍卖师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耳语,“接下来这件拍品,没有名字。我们暂时称它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19号圣遗物’。”

大厅彻底死寂。

所有人都盯着那件衣服。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怀疑,有贪婪,也有某种……敬畏。

“此物由商会首席附魔师贝利特大师鉴定。”拍卖师继续说,“材质为普通亚麻,但经过长期穿戴,已产生本质变化。其防护效果——可完全抵挡四级职业者全力攻击,并对更高级别伤害有显著削弱。”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前排几个穿着铠甲的人:

“这不是附魔。这是……‘浸染’。是被某种超越凡俗的力量长期影响后,物质本身发生的质变。”

他举起木槌:

“起拍价,一千金币。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金币。”

“现在开始。”

槌落。

沉默。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艾丽西亚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喉咙。她看着那件衣服,看着台下那些沉默的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流拍了?要流拍了?

然后——

“一千一。”

声音来自左后方。艾丽西亚不敢回头,只用余光瞥见一个穿银色铠甲的男人举起了牌子。

“一千二。”第一排,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法师举牌。

“一千五。”右前方,一个贵妇人——刚才竞拍药水的那位。

“两千。”

“两千五。”

“三千。”

价格像疯了一样往上冲。举牌的人越来越多——冒险者、贵族、法师、甚至有两个穿牧师袍的人也加入了竞争。每次加价不再是几百,而是一千、两千……

艾丽西亚麻木地看着。数字在她脑子里失去了意义,变成一串串模糊的符号。

当价格冲到八千金币时,竞价慢了下来。

“八千……一次。”拍卖师声音有些发颤。

“九千。”银色铠甲的男人再次举牌。

沉默。

“九千五。”老法师咬牙。

“一万。”贵妇人声音尖利。

死寂。

拍卖师举起木槌:“一万金币,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

“一万二。”

声音很轻,来自大厅最后方。

所有人都回头。那是个坐在阴影里的人,穿着普通的灰色长袍,脸被兜帽遮住大半。他举牌的手很稳,手臂上能看到淡淡的、像是烧伤的疤痕。

拍卖师愣了几秒,才继续:“一、一万二千金币!第一次!”

“第二次!”

槌落。

“成交!”

掌声雷动,但带着某种压抑的狂热。服务生用铺着黑丝绒的托盘捧起那件麻布衣,走向最后排。灰袍人接过衣服,手指在布料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厅。

艾丽西亚呆坐着。

一万二。加上药水的五千四。

一万七千四百金币。

扣除百分之二十的佣金,还剩……一万三千九百二十。

她脑子里机械地算着这个数字,但无法理解它的意义。她只看见塞拉斯搭在她肩上的手在抖——很轻微,但她能感觉到。

拍卖师还在说话,还在介绍下一件拍品,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艾丽西亚缓缓转过头,看向塞拉斯。

塞拉斯也正看着她。他眼眶发红,嘴角在抽搐,像是想笑,又像是要哭。

他张了张嘴,用口型无声地说:

“我们……有钱了。”

艾丽西亚眨了眨眼。视线突然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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