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灾厄】出现后,远在百里外的诃恩仅一天半便抵达小镇,随后轻而易举地击退了【灾厄】。
诃恩面色深沉,他一遍又一遍搓着下巴沉思着。
母亲塞莱娜坐在他对面。
父亲万斯给他倒上了开水,安娜一反常态严肃的站在一旁。
整个客厅聚集满了小镇首脑,可是却像死一般沉寂。
我尴尬地挤在他们旁边,浑身很是不自在。
这是诃恩第二次来我家了,第一次是因为怀疑我是异能者,这一次是因为【灾厄】的突然袭击。
“万斯,这次【灾厄】有多少人死亡”塞莱娜第一个开口道。
“根据我们护卫队粗略统计,如果不包含失踪居民,应该是21人…”
塞莱娜听罢仔细在呈于众声堂的报告上写下了这些文字。
诃恩依旧在沉思着,并没有理睬父母的对话。
“有没有最开始目击到【灾厄】发生的幸存者…”
“不…塞莱娜,我知道了!”
诃恩突然停下思考,豁然醒悟地大喊着。
塞莱娜执笔的手瞬间一撇,骤然白纸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笔印。
“喂,诃恩,不要吓我好不好!知道你个头啊”塞莱娜重重捶着诃恩的头,他的头顿时起了个红肿的大包。
诃恩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看向万斯母亲,母亲无视地拿起手帕擦着拳头,万斯见状无奈笑着。
“你说,诃恩,你想到了什么”万斯连忙支开换题。
“我经常支援受到【灾厄】的村镇,因此发现一种奇怪的规律,【灾厄】出现的村子极大概率会有【异常者】”
万斯和塞莱娜顿时冷静了下来,默默听着诃恩讲着。
我霎时顿住,手心像海绵一般挤出大量的汗。
薇薇丝… 不是,这种说法只是巧合罢了,哪有这么离奇的事。
“继续说下去,诃恩”
“我认为你们镇也出现了【异常者】”诃恩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厉色。
话落,一行人齐刷刷地看向我。我的内心瞬间沉了下去。
“儿子,你和那个孩子呆在一起的两天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你如实说,这可关乎整个小镇居民们的性命。薇薇丝,究竟是不是【异常者】!”
【异常者】仿佛触动了安娜的雷点,紧紧抓着我的肩膀誓死不休的询问,我知道她早就怀疑薇薇丝了,现在更像是想要我说出口作证她的猜疑。
但是,【灾厄】于【异常者】并没有必然的证据诃因果联系,我突然意识到‘大仁‘对于【异常者】的迫害与前世人类知识中的猎巫行动如出一辙。顿时只感到胃内一阵恶心。
我沉思了片刻,如果现在肯定了诃恩的猜想,那么无异于是给“大仁”们迫害所谓的【异常者】提供合理的工具。
“没有,薇薇丝并没有什么”异常“症状。”我心情平复下来冷冷说道。
“是嘛……?”
……
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薇薇丝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薇薇丝,但是我现在迫切想见到薇薇丝,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才行。
这晚我彻夜未眠,诃恩走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父母的卧室门响后我继续等了一会。
我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耳边只能听到心脏在砰砰直朓,不过好在没多久我便听到剧烈的呼噜声。
我动作轻柔地穿上棉服,生怕把父母吵醒。
我提着鞋子一走一停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只能感受到脚底板的冰凉。
走到客厅,只能听见月光洒落声和令人安心的呼噜声。
我放下心来蹑手蹑脚走到窗户前,之所以走这里是因为开门声太大了。
接着我尝试着轻轻推了下窗户,微小的摩擦声并没有吵醒父母二人,见状我打算继续推动。
“苏,这么晚你要干什么去”
一只手突然拍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安娜…安娜姐?”
我缓缓转过头,内心戈登一下,只看到安娜挺拔的胸部,和她那板着的黑脸。
我慌张地看了看窗户,合上了它。
“我,我有点热,想开开窗户透气”
我怎么找了个这种蠢货理由?连自己都骗不了更别说她了。我不知道之后会迎接什么,抬起头任她处置了。
安娜怀疑的看了看我,她面无神色,什么也没说。紧接着从衣橱里取出一条围巾仔细地帮我系上。
“唉,穿厚点吧,晚上风很大,还是冬天……”
“为什么…安娜姐?”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什么也没有回答。
我望着她渐入黑暗的身影,只感到心中五味杂陈。
安娜的家庭就是被【灾厄】摧毁的,而她又是相信诃恩推断的人,并没有理由帮我…
我始终是不明白…走在雪路之上,感受着围巾散发着的温暖。
……
深夜的道路上空无一人,只有零星的雪花徐徐飘落。
薇薇丝的家和我家距离并不算近,她的家在小镇的另一头。
厚重的棉靴踩在雪地里只能听见咯吱咯吱声,今宵是个月明之夜,路旁的黑石能源路灯笔直地通向小镇的另一侧。
路过一处墓群,排在最前面的墓碑没有风蚀的划痕,表层仿佛是涂着一层光亮的蜡。明显,这些崭新的墓碑属于前天【灾厄】中的遇害者。
我停下来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达对于他们的缅怀。
我继续向薇薇丝家中走去,此时寒冷已经透过鞋底传入进来。
我瞭望远处,视野远处俨然排列着整齐的黑影。应该快到薇薇丝的家了。
我并不知道薇薇丝的家具体位置在哪,只知道她的父母是档案管理者,因此着重留意像是图书馆的建筑。
我走进狭窄的街道,路堆满了农物和空无一人的马车。或许是我平白无故地闯入了这片寂静之夜,马儿听到我的脚步声便开始嗤嗤地朝我嘶叫着。
走了没多久,一座庞大的石砌建筑映入我的眼帘。我绕到它的正面,此时大门紧紧闭着,门口挂着“栖山镇档案馆”字样的牌匾,这应该就是薇薇丝的家了。
我走到门前,伸出的手却迟迟不愿意叩响房门,我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薇薇丝的父母,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薇薇丝。
犹豫片刻,我缩回了手,又返回到建筑的侧面。
我来到房屋的侧面,抬头盯着二层那明亮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还在亮着橙晃晃的烛灯,薇薇丝的身影在桌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我压低嗓音轻轻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厚重的玻璃像堵墙一样隔绝了我的声音,她没有丝毫反应。
情急之下我脱去手套,蹲下身团出一个雪球,忍着刺骨的冰凉用力朝她抛掷去。
——砰,雪球闷声而碎黏在玻璃上。
薇薇丝身体一震,然后看向我,她的眼睛长得很大,似乎被我突来的到访惊讶住了,见状我忍不住朝她坏坏地笑着。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匆忙间打开窗户,趴在窗沿上,眼角激动地勾成了一朵花,喜悦的望着我。
“苏…你怎么现在来了?”在寂静的黑夜里,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想和你说点事”我犹豫片刻回应着。
“行,我现在就下来。”
“现在?”我挠了挠头。
说罢她便离开了窗户,我正准备到门前迎接她。
突然,一只脚踩上了窗沿。薇薇丝扒着窗户向我张望着。
“苏,快回来,我要下来了”
她焦急地朝我招手,我赶忙停住脚步往回跑。
“喂,别做傻事,薇薇丝”
“我相信你”
我浑身肌肉紧绷地张望着她,她伸开双臂,面露微笑一跃而出,我连忙伸出手臂去接住她。瞬间眼前一黑,一股冲击力贯穿了我整个躯体。
缓过劲来我缓缓张开双眼,视线被体温融化的雪水浸得模糊,只感到胸口上压着沉重的温暖。虽然浑身剧痛,不过好在薇薇丝体重很轻,且摔在雪堆里了。
“我们不是说好明天见吗,骑士大人?”
薇薇丝在我耳边嘻嘻的笑着,她实在是太会了,我低头看向她,她那双蓝宝石般的双眸和我对视着,粉色的发丝落满了白雪,我的心仿佛被月亮洒满了珍珠,无数颗珍珠在震荡。
“我担心你有没有事,你这么活力,看来是我过分多疑了”我把她抱起,起身拍了拍雪道。
我和她离开了居住区,来到田野旁的一处水洼旁。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把【异常者】的事情告诉她,毕竟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解决办法。
“薇薇丝…你知道【异常者】这个词吗?”最终我还是说出口了。
“异常监测委员会开始怀疑你了,我想帮你逃离这个小镇…”
……
我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夜晚,意识恍惚,并没有记住她说了什么。只记得发生了无数次争吵,命运的安排下,我们抱在一起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