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
李鹤民猛地转过身。
走廊的阴影里，一个穿着休闲装，身形挺拔的男人正懒洋洋地靠着墙，脸上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李鹤民的瞳孔缩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那扇紧闭的训练馆大门。
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抓住那男人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就往旁边的休息室里拖。
“哎哎哎，大叔你干嘛，拉拉扯扯的，影响多不好。”男人嘴上叫唤着，脚下却没什么反抗，任由李鹤民把他拽了进去。
“砰”的一声，休息室的门被关上了。
男人被甩开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自来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休息室，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唯一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那姿态，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李鹤民站在门口，胸口起伏，满脸都写着“嫌弃”两个大字。
“你不在帝都基地市好好带着你的宝贝学生，跑到我这穷乡僻壤来做什么？”
“这话说的，太伤感情了。”男人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怎么说我也是从三中走出去的，功成名就了，还不能回母校看看？”
李鹤民对他这套说辞嗤之以鼻。
就你？还怀念母校？
你谢放会因为这点破事，就颠颠地从帝都跑回来？
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肠子都能转九十九道弯！
“少来这套。”李鹤民语气冰冷，“说吧，真实目的是什么？”
“你爱信不信，”谢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反正我话就这么说了。”
李鹤民冷哼一声，干脆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这王八蛋，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心累。
见李鹤民不说话，谢放反而来劲了，他坐直了身体，探着脑袋追问：“哎，大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可是听说了，你们S班，今年来了个了不得的天才？”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李鹤民心里警铃大作，脸上却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天才？什么天才？没有，听谁胡说八道的。”
他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说，你现在都是高武学院的导师了，怎么还惦记着我们高中这点苗子？就非得逮着母校这一只羊，往死里薅羊毛？”
谢放没理他这茬，只是朝李鹤民努了努嘴，冲着的他方向扬了扬下巴。
“真没有？”
“真没有！”李鹤民斩钉截铁。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声的硝烟味。
半晌，谢放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角歪向一边，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表情。
“得了吧，大叔，我还不知道你？”
李鹤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谢放继续说道，语气笃定得仿佛亲眼所见：“你肯定是想把人藏起来，偷偷收做自己的亲传弟子，对不对？”
他完全无视了李鹤民那张已经涨红，想要张口争辩的脸，脸色忽然一肃。
“我可都听说了，刚入学第一天，就把S班那群小天才给打趴下一大半。”
“你觉得，”谢放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股直击人心的锐利，“就你现在这样，教导得了这种天才吗？”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李鹤民的心脏。
他整个人都气得发起抖来，指着谢放，“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放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那股玩世不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
“大叔，要是以前的你，我肯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绝不跟你抢。”
“可是你现在……”
谢放的目光落在李鹤民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色。
李鹤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他那股被戳穿痛处的愤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满心的苦涩和无力。
他知道，谢放说的是事实。
看着李鹤民瞬间垮下去的肩膀，谢放也没有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
他收回手，慢悠悠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在手即将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背对着李鹤民，留下了一句话。
“我会在彭城，停留一段时间。”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休息室里，只剩下李鹤民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许久，他才沉沉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走出休息室，谢放脸上那副沉重的表情瞬间消失，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懒散模样。他瞥了一眼旁边训练馆紧闭的大门，心里暗搓搓地盘算起来。
不告诉我就没办法了？小爷我想知道的事，还能让你个老大叔给拦住？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伸手去推那扇厚重的金属门，结果门上的电子锁“滴”的一声亮起红灯，屏幕上跳出“权限不足”的提示。
“靠！”谢放低声骂了一句。
他瞪着那扇门，真想抬脚狠狠踹上两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整了整衣领，转身离开，嘴里不屑地自言自语：“哼，小爷的办法多得是，不差这点事。”
谢放离开校园，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苏氏武馆。”
车辆穿过繁华的市区，最终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现代场馆前。谢放看着门头上“苏氏武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冷哼一声。
呵，苏家。
他理了理衣领，迈开长腿，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
三中的S班训练馆内，结束了一天训练的学员们正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休息，等待放学。
萧雨蔷浑身香汗淋漓，雪白的脖颈上挂着一条毛巾，正和沈争先他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萧学妹，你进步太快了！”沈争先一脸真诚地夸奖道，“这才一下午，已经能稍微控制住源力输出的强度了，虽然还有点不稳定，但这速度简直了！”
宁馨在旁边笑着附和，还不忘瞥了沈争先一眼，无情打击：“确实是进步神速。这可比某些所谓‘眼一睁一闭’就引导出源力，结果在控制源力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大个子强多了。”
沈争先憨厚地挠了挠头，嘿嘿傻笑：“我悟性太差，比不过，比不过。”
“哪有那么厉害啦。”萧雨蔷摆了摆手，嘴上谦虚着，眼睛却笑得眯成了弯弯的小月牙。
说实话，她有点心虚。自己的“源力”跟他们所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宁馨却以为她在谦虚，认真地说：“你别谦虚了，你这进展速度，别说在我们这一届，就是在历届S班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宁馨越是这么说，萧雨蔷心里就越是发虚。
拜托，别奶了，别给我奶就要露馅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响起，学员们纷纷起身收拾东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训练馆。
萧雨蔷跟着人群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自家悬浮车，她拉开车门坐了进。
回到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出了一整天的汗，浑身黏糊糊的感觉让她这个曾经的糙汉子都有些受不了。
热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冲刷着一身的疲惫。洗完澡，换上一身干爽宽松的居家服，她整个人才感觉活了过来。
萧雨蔷一个大字型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开始复盘今天的收获。
李鹤民那番“枪与炮”的理论，确实让她受益匪匪。她总算明白自己现在的缺陷在哪了——空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控制技巧。简直就是个抱着核弹按钮的三岁小孩，危险又低效。
一下午的训练，虽然让她在人形态下对恶魔之力的控制有了一些粗浅的进步，但身法招式上的短板依旧明显。
不过她也清楚，这玩意儿急不来，战斗技巧和经验，只能通过一场场战斗，一点点地去积累。
唉。
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了一个让她更加烦恼的问题。
她翻了个身，抓过枕头抱在怀里。她发现，自己似乎……对这具女性的身体越来越习惯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惶恐。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就在这时，房门外响起了林梦冉温柔的声音。
“蔷蔷，快下来，有朋友找你。”
朋友？找我？萧雨蔷满心疑惑。
她心里嘀咕着，趿拉着那双粉色的兔子拖鞋，慢悠悠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刚走到楼梯拐角，她就一眼看到了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
那人正端着茶杯小口地喝着茶，姿态优雅。听到楼梯上的动静，她抬起头，在看到萧雨蔷的瞬间，眼睛蓦地一亮。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脸上带着阳光开朗的笑容，冲她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嗨，雨……雨蔷？”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听到那个有些迟疑的称呼，萧雨蔷顿时瞪大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