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方亦斌,你听着!”
一道如同洪钟般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吓得方亦斌身体猛地一抖。
他赶忙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像是体育场的会场之中。会场的四周坐满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自己,那无数望向自己视线中混杂了各种各样的情感:有不屑、有憎恶、有愤怒、有嫌恶,也有正义终于得到彰显的快慰,唯独没有对自己的同情。
自己就站在会场的正中心,身穿囚服、手配镣铐、头戴枷锁。头上还顶着一个白色的纸帽子,上面写着四个字:罪不可赦。
而在自己的正前方的主席台上,坐着几名苍老而充满威严的法官。正中间那位目光如炬,用锐利而审视地视线扫过自己,仿佛试图从自己的外表看穿自己的内心,寻到罪恶的根本原因。这名目光如炬的法官用法槌重重敲击桌面,喊出了开头那句话。
“我、我听着呢...”方亦斌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法官的声音中气十足,充满威严,仿佛代表着人类正义的精神:“本庭本着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希望你能就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做详细的自白。本庭也好看在你尚未成年,就你的罪行做出宽大处理,好教你重新做人。”
“然而!”法官话锋一转,声调陡然提高:“你却当庭翻供,否认自身所犯下的罪行。对抗法律,对抗人民法庭,对抗十三亿人民!”
“我、我没有啊...我、我就是...”方亦斌弱弱的回道。
还没来得及解释,方亦斌的话就被打断了:“还说你没有!”
“我问你,你在公元2012年11月2日至4日间,是否有多次蹲守在住院部9楼920号病房门口?”
“我、我承认有...但饮水机就在那边啊,我是为了去喝...”方亦斌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道。
然而他的解释又被厉声打断:“狡辩!”
“你说你是为了去喝水,但依据本庭得到的材料,你每次去都停留了至少30分钟以上。”
法官高高昂起头:“我问你,一个正常人喝水,需要30分钟那么久吗?”
会场观众席传来了喝倒彩的嘘声,还有人喊道“就是想耍流氓!”感受到这四周的压力,方亦斌腿都软了,强撑着没有倒下去,用颤颤巍巍的声音继续解释道:
“确实用不到...但、但我真的不是为了蹲守她...”
四周再次响起一片嘘声:“流氓!”“臭狗屎!”
“方亦斌不投降就教他灭亡!”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嗓子,很快全场都喊起了这句口号,呼声雷动,气势磅礴。
方亦斌再也顶不住这庞大的压力,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法官向人群挥了挥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
随后拿起一本文书,站起身高声宣读:
“被告人方亦斌,于2012年11月2日-4日间,借手术入院的便利。对一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未成年少女实施了跟踪、偷窥、猥亵等流氓行为,以满足自身丑恶的欲望。犯罪动机险恶,犯罪证据确凿。本庭根据最高指示精神,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根据十三亿人民的煌煌意志,判定被告人方亦斌流氓罪罪名成立,并判处被告人方亦斌死刑,立即执行!”
法槌重重敲下,全场响起震天的呼声。
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走进了会场,将已经吓瘫了的方亦斌拖了出去。
方亦斌一边被拖走还一边哭喊:“首长,我冤枉啊!”
“我是想跟那个女孩说话,但我没有耍流氓啊!”
“我真的不是变态啊!”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在一片口诛笔伐声中,方亦斌被拖到了会场外的一片空地。
他被扔到一面墙前,几名士兵在他面前列队站齐。
“预备——!”一名军官将手高高抬起,士兵们纷纷抬起枪口,对准方亦斌。
“不、不是,我真的不...”
军官猛地一挥手:“放!”
砰————
“我不是!”方亦斌猛地从病床上坐起身来。
正在伴着收音机电台声做老年健身操的江婆婆被他这突然的叫声整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问方亦斌:“你不是什么呀,斌斌?”
大型体育场,审判庭,威严的法官和数不清的围观群众都消失了,眼前是那个已经有些熟悉了的病房。
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的方亦斌拍了拍还心跳不止的胸口,转头看向了江婆婆桌上那个收音机,电台正播报着‘我爸是李某’案的最新判决进展。
稍稍平复了一下,对江婆婆说道:“没事,我就是做了个梦。”
江婆婆有些担心的问道:“没事吧斌斌,婆婆看你这两天都有点心事重重的,是有什么事么?”
方亦斌这两天确实一直在想事情,而且大部分都跟920那个女孩有关。
方亦斌又想起了两天前晚上的对话,少女那句“真恶心”狠狠地刺中了方亦斌脆弱又敏感的内心,将他直接击沉。
他甚至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
整日浑浑噩噩。
林翠来看他,他随便应和两句就说自己要睡觉了。
吴青烟来找他,他直接有一搭没一搭的,搞得本来兴冲冲想同他分享游戏趣闻的吴青烟颇为不爽。
吴青烟当着他的面啃起了他的苹果,他也没有反应。
看到他这样,吴青烟突然想到了什么,坏笑了一下。悄悄从方亦斌床边的百合花上撕下一小片花瓣,塞到了方亦斌嘴边:“来一块苹果。”
“嗯。”方亦斌想都没想就吃进了嘴里,还嚼了几口。
嚼着嚼着,方亦斌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然后就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将花瓣呸了出来:“呸呸呸!”
“你搞什么!?”有点恼火地看向吴青烟,发现对面已经笑到捧腹了。
“你居然真吃了,百合花好不好吃,哈哈哈...”
方亦斌就这么看着吴青烟笑了一会,等到吴青烟缓过来,直接下达了逐客令:“行了,你没事就回去吧。”
“欸—哪有这么赶兄弟的?我为了来看你,专门坐了半个小时车来呢!”吴青烟道。
“你的心我领了,回头请你吃肯塔基,你今天先回去吧。”方亦斌不为所动。
“等等等等,你让我猜一下...是女人?”
方亦斌没想到吴青烟这么敏锐,眼睛都瞪大了。
看到方亦斌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的吴青烟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继续推测道:
“我再猜一下,是不是就在医院里见到的?”
方亦斌无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是来探望病人的?”吴青烟问。
方亦斌沉默了一会:“...是病人。”
“我去,”吴青烟有点意外:“老方你这看上了一个林黛玉啊!”
想了想,那个女孩外表给他的印象真的就像林黛玉一样,方亦斌一下子有些脸红,垂下了头。
“快跟兄弟说说,你跟林妹妹怎么了?”吴青烟兴致勃勃。
方亦斌犹豫了一下,探头看了看在走廊外跟别的老人聊天的江婆婆,对吴青烟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哦...所以你是因为被林妹妹骂了才这么消沉的...”吴青烟若有所思。
随即补刀道:“不过有一说一,你没事去人门前晃悠确实挺像是跟踪狂的。”
听到‘跟踪狂’三个字,方亦斌感觉自己脆弱的内心又挨了一刀,有心想要解释,最后却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头。
看到好兄弟这情绪大起大落的样子,吴青烟即觉得好玩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有种怕兄弟提前比自己谈了,又怕兄弟受轻伤的美感。
他决定给一点意见:“兄弟我有一个办法,听不听?”
听闻这话,方亦斌有些意外地抬起了头,但看清眼前的是吴青烟后,又有些不太敢抱期望:
“...说说?”
吴青烟清了清嗓子:“你找个机会,直接跟她面对面说。就说你一开始就对他有兴趣,很想认识他。”
“啊...?”方亦斌有些懵了:“那这、这她不得更觉得我变态了?”
“你懂什么?只有躲躲藏藏畏畏缩缩的才会让人感觉变态,你就正大光明的承认自己的想法,反而会让人感觉你很勇敢!”吴青烟对自己的理论颇有自信的样子。
“...为、为什么?”
吴青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哎呀,女人都喜欢有自信的男人。你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想法,反而显得你又有勇气又有自信,女人都吃这一套!”
“那...”感到吴青烟说得有几分道理,方亦斌半信半疑道:“那要是...她还是看我不爽呢?”
“那就算了吧,人确实对你没有一点兴趣。”吴青烟斩钉截铁道。
“哦...”
两人就细节部分又扯了一会,最后是吴青烟看天色已晚,便起身离开了。
临走前还给了方亦斌一个大拇指:“要自信,老方!”
吴青烟走后,方亦斌再次陷入了纠结。
他承认,他有些被吴青烟说动了。自己确实就是想认识那个女孩,但自己缺少勇气,所以才会在女孩的门前转悠,希望能制造点偶遇之类的事件。
也许自己就应该大大方方地表达想法,不论对方接受不接受,都应该对自己的想法有自信才对。
但一想到有可能再次被残忍的拒绝,方亦斌就感觉自己很难提得起这个勇气。
看了一眼表,时针已经走到了11的位置,这一天又要结束了。江婆婆也在自己沉思的期间结束了聊天,回到房间睡下了。
方亦斌突然发现自己一天都没怎么喝水,喉咙已经很干了。自从上次被女孩那么说后,连去接个水都让他胆战心惊,生怕再被加深误会。
就像第一天入院那样,方亦斌拿着一个一次性塑料杯,蹑手蹑脚地向饮水机走去。
接了一杯水,几乎不做任何停留便赶忙离开了。
这样应该不会被当成跟踪狂了吧。
但就在回到917病房前即将推开门时,方亦斌突然觉得自己还不想回去。
虽然存了别样的心思,但靠在饮水机旁看窗外风景的感觉确实让他感到几分惬意。
他想要赏月了。
犹豫了一下,方亦斌没有往饮水机的方向,而是选择了去屋顶。
当他来到屋顶花园门前时,一缕美丽的歌声,自外面传来。
展开透明翅膀跃出天窗
找寻一个最美丽的希望
每当天空泛起彩色霞光
带着回忆和幻想一起飞翔
和那天一样,方亦斌在门前听着歌声,手已经按在门上,但迟迟没有推开。
他的脑海浮现了吴青烟走前对他说的话:“要自信!”
深吸了一口气,他轻轻推开了屋顶的门。
明亮的月亮高悬在夜空,甚至盖住了星星的光芒。
他看到一个纤弱的背影,正搭在围栏边缘,抬着头似乎是在看月亮。他看到她的头发随着歌与微风轻轻摇曳。夜晚的微风有些许冰凉,但少女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对着夜空轻轻歌唱。
和那天同样的歌,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屋顶的开阔空间,今天的歌声音色更加饱满,感情更加充沛。
如果那天的歌声就像在轻声诉说些什么的话,今天的歌声就像是舞台剧会出现的那般。方亦斌从她的歌声中,感受到了一种浩瀚的悲伤。
少女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越唱兴致越高。她干脆松开围栏,慢慢游走在边缘,抬着手轻轻转起圈来。
在方亦斌的梦里,少女身姿轻盈而优雅,就像是童话里的精灵。而在现实中,少女的动作很难说协调,手部动作也有些僵硬。但方亦斌看着她的舞步,心中生成了一阵没由来的担忧——仿佛下一秒这个女孩就会散架一样。
当转到第四个圈时,少女终于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方亦斌。在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
方亦斌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早出现在这里。
就如同他想的那般,少女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错愕...和惊吓,本来就有些艰难的步伐一下子乱套,伴随着一件惊叫,少女摔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看到少女摔倒,方亦斌想都没想就跑了上去。
来到少女身边,他看到少女正揉着自己的脚腕处。
少女的脚腕隐隐有些发红,似乎是扭到了的样子。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吓你的...”
看到少女这样,方亦斌决定先道歉。
少女没有回应他,只是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在她发现这里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她陷入沉默。
半响,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方亦斌,带着一副似乎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的表情开口道:“你还真的是跟踪狂啊...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没想到少女会这么说,方亦斌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再一看少女的眼睛,眼里有几分恐惧,几分难过,还有几分强作坚强。
他的脑海不禁想起昨晚梦里被审判的场景:恢宏的人民法庭,威严的人民法官,同仇敌忾的人民群众,还有荷枪实弹的人民子弟兵。
如果今晚还梦到被审判,自己大概会认罪了吧。
少女看他的眼神,让他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头上戴个‘罪不可赦’的帽子。
他觉得自己在少女心中的形象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心中不免升起些许绝望。绝望之下,他仿佛破罐破摔那般,有些苦涩地说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起手里的塑料水杯:“我睡不着,接了一杯水,想要找个地方看月亮,就上来了。”
“我不是刻意挑这个时间上来的...但我确实又在门口听到你唱歌。”
“我...我舍不得走。”
“前几天我也不是故意想守在你门前的,就是偶然听到了你唱歌,我觉得特别好听,想问你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从跟我一个房间的婆婆那听说了一点你的事情,我确实想跟你说上话,但我真的没有想要当跟踪狂...今天这真的是意外...”
“对不起...我害你摔倒了...”
说完,方亦斌干脆瘫坐在了地上,垂着头等待少女对自己的判决。
没有人再说话,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方亦斌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伴随着沉默的时长越来越大,他的呼吸都开始艰难起来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少女轻轻开口,打破了这片有些尴尬的沉默:
“能不能扶我回房间?”
少女指了指已经有些肿了的脚腕,对着方亦斌伸出手。
“啊、好!”似乎是没想到会被宽恕,方亦斌急急忙忙将塑料杯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搭上少女的手,放在了自己肩上。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将少女轻轻扶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就像是对易碎品那样。
少女因脚扭伤,整个人都倚靠着他,两人慢慢挪动脚步向下走去。
方亦斌能闻到少女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明明一直都在医院里,却一点消毒水的味道都没有。忽地又意识到自己竟然这时候还在品味少女身上的味道,心里一阵惭愧。
这条来时仅用了几分钟的路途,返回却花费了近二十分钟之久。
再次来到920号病房门前。在此之前,方亦斌总是来这边打水,然后看着贴着铃兰花的门牌想象这里面的场景。
但这一次他不需要去想象房间里的景象了。少女轻轻将门推开,两人就这么进了房间。
终于进入到了自己好奇已久的房间,进门那一刻方亦斌甚至感到几分不真切,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
和自己住的917号房不同,少女所在的920号房是单人病房。由于没有床帘分割,使得房间看起来比自己住的宽敞了不少。
和其他那些随时准备迎接新住户的不同,920号房充满了少女的生活气息。摆满了各式各样书的书架、立式等身镜,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的书桌,甚至有一个小化妆台。病床上摆放着几只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毛绒玩偶:有熊、松鼠、企鹅和乌龟。其中熊玩偶最大,看起来甚至可以当成抱枕用。而在窗边,有一个插有铃兰花的花瓶。
除了没有藏有各种各样服装的衣柜,这看上去几乎就是单纯的少女闺房。
将少女扶到床边轻轻放下,方亦斌突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是不是该走了?
但心中的不甘又让他没法潇洒地抛下一句“我回去了”就转头离开,于是只能尴尬的呆立在原地。
所幸少女没有让他尴尬太久,她伸出手,指了指墙边的椅子:“你可以坐那个。”
“哦、哦好。”意识到自己可以留下来的方亦斌心里涌起一股喜悦,没多想就做到了墙边的椅子上。那个椅子离床稍有距离,两人隔了半个房间那么远。
看着离自己半个房间远,靠着墙坐得笔直的方亦斌,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是终于明白此人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狂徒,而单纯只是个二缺后。少女突然“扑哧”笑了一声:
“你好像在海底捞外排队的小学生一样。”
没理解到少女比喻得方亦斌听到这么一说,赶紧检查自己坐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但还是一头雾水。直到少女轻轻指了指床前的地面,他才终于有点明白少女话里的意思。
这是...让自己坐得近一点吗?
怀着几分忐忑,方亦斌小心将椅子挪动到少女的床前。
检查了一下没弄出什么问题,放下心的方亦斌一抬头,就对上了少女的眼睛。
此时的少女,眼里已经不再有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
方亦斌看到少女的眼神,突然生出了“明天死去也了无遗憾了”的心情。
在几秒的对视之后,少女先转过了头,白皙的脸颊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意识到自己盯着别人看了太久的方亦斌也急忙收回了眼神,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
不想重演那样尴尬的沉默,方亦斌赶忙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什么打破沉默的契机,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床边的苹果上。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方亦斌小心问道。
少女转回头来看他,眼神中有几分意外:“你还会削苹果?”
“以前老爹教过我”说着方亦斌从水果篮里翻出了一把小刀,得到少女的眼神同意后轻轻削起苹果皮来。
他想起自己的老爹,是个爱钓鱼多过家的老钓鱼佬。老爹在一个水库工作,本来工作单位离家就远,还总是因为钓鱼晚回家甚至根本不回家。每次说起钓鱼,老妈都咬牙切齿,表示当时就不该嫁给钓鱼佬。
自己也曾问过老爹,当初是怎么把老妈这种女生追到手的。
那时候的老爹就告诉自己,要向女孩子展现出自己持家的姿态,不管最后是不是能做到。
包括削苹果在内的各种生活居家小技能,都是老爹教给自己的。他认为这是所有西南好男人都必备的机能。虽然老爹天天在外钓鱼,很少有机会展示这些技能。
方亦斌一边想着,一边给红苹果褪去红色的外皮。
少女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眼神中从刚刚的意外变成了惊异,看到完整的苹果即将出炉,忍不住开口道:
“你削得好漂亮啊,感觉比我妈妈削得还要好看!”
被少女一夸,方亦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伴随着最后一小刀,一条完整的苹果皮被方亦斌轻轻揭了下来。正准备扔进垃圾桶里,却被少女要了过去:
“我想要那个皮!”
少女把玩着一整条的苹果,来回摆弄试图将它还原出苹果的样子。随后将皮放下,又从方亦斌那接过褪去了外衣的苹果把玩起来。
少女那仿佛亮着光的眼睛,轻易地驱散了方亦斌这几天心里堆积的阴霾。那眼睛就好像从没有被一丝杂质污染过那般,明亮动人。
少女轻轻咬了一口苹果,闭上眼睛慢慢咀嚼了几口。
随后轻轻开口道:“霞光。”
“嗯?”看入迷了方亦斌突然回过神来。
“那首歌的名字,是一部动画的片尾曲。”
少女一边把玩着苹果,一边轻轻说道。
把玩了几圈后,少女轻轻将苹果放下,转过头看着方亦斌:
“而我的名字叫秋月,秋天的秋,月亮的月。”
“你呢,方同学?”
少女的笑容就像今夜的月亮,明亮而温柔。
108:2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