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白天雪风都过得十分充实,在与花子的那些朋友认识后,雪风便放下了所谓“大人”的架子,无忧无虑地陪着他们玩耍了起来。
时而看着名为小智的男生和他的两位跟班把蒲葵叶折成军帽的样子,拿起竹筒当步枪,三人列队走着歪歪扭扭的步伐,嘴里还唱着跑调的军歌《军舰》,逗得女生们阵阵发笑。
时而团团围坐,听雪风分享佐世保外面的事情,在他们阵阵惊叹声中,雪风尽情添油加醋地描述着自己那“悲惨而又励志”的人生,却令听过原始版本的花子满脸尴尬,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纠正雪风姐姐的错误。
但看雪风说的绘声绘色,便也停下了纠正的想法,尴尬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听腻故事的孩子们吵着要玩“海军游戏”——这是他们模仿海战自创的玩法。分成两拨,用石子当炮弹,被击中三次就算“击沉”。雪风被热情地推选为女生队的“旗舰”。
小智见雪风加入,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是也故作轻视地说道:
“本来我们三个男生对三个女生不太公平,现在让年龄大一些的雪风姐姐来就正好了。”
雪风笑了笑,赞叹道:“说得好啊,那就让雪风大人我来看一看你们的实力吧!”
很快,几人便站到了相应的位置。而在比赛开始前,男生这边小智便指挥着那两位伙伴待会儿一起集火雪风,想着要是能一波“击沉”雪风,那“击沉”剩下的两个女生就易如反掌了。
但比赛开始后的情况却出乎他们所料,虽然他们三位在一开始确实成功对雪风掷出了大量“炮弹”,但是那些炮弹却全都被突然刮来的大风影响到,偏移了位置后打向了菊子和花子那边。
两位女生手忙脚乱地躲避着袭来的“炮弹”,但数量实在是太多,很快,菊子便被击中三次,饮恨“沉没”,退出了游戏。
而花子则是被击中了两次,慌乱对男生掷出了几枚“炮弹”后,主动给雪风姐姐挡了一枚“炮弹”,也退出了游戏。
小智见此情况,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大喜过望,毕竟“瞄A打B中C,然后D沉”这事在海战中不是经常发生吗……应该是吧。
而雪风却傻眼了,不是,怎么回事,我队友呢?我刚才那么大俩队友呢?
雪风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感觉这一幕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还见了不止一次……
但是留给雪风吐槽的时间并不多,小智等人对雪风进行了更加密集的集火,虽然大多数的“炮弹”被强风再次吹跑,不过还是有几颗落在了雪风附近。
雪风几乎是下意识地移动着脚步,每一次侧身都恰好让石子擦着衣角飞过,仿佛海面上规避炮火的Z字航行。她拾起石子,手腕一抖,石子划出的弧线精准得如同火控计算机的杰作。
“第一发,近失弹!第二发,跨射!”
她心中默念着陌生的术语,第三发石子便已清脆地吻上了小智的木屐。
这让他难以置信,一边举手说出自己“沉没”了,一边不服气地对雪风说道:“喂,雪风姐姐,你这是什么攻击?角度太刁钻了吧!”
雪风得意地对剩下的男生掷出更多的“炮弹”,一边说道:“是‘鱼雷’nanoda!现在的战舰上已经装备了哦。”
听着雪风得意扬扬地解释,小智虽有些不服气,但还是遵守规则退出了比赛。而因为失去了指挥,那两位男生也只能各自为战,战斗力大不如刚才那般。
再加上雪风十分精准的提前量瞄准,由石子构成的“鱼雷”总能出其不意地精确击中男孩们的木屐的同时而不伤到他们的腿脚。在这样的攻势下,他们很快便也败下阵来,挨个被雪风点名“击沉”。
“好耶!雪风姐姐!”见到场上最后一位男生被雪风“击沉”,花子便不由得高兴的站起身蹦蹦跳跳地为雪风庆祝起来,其他几个女生看上去也十分开心的样子。
至于男生这边,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小智他们还是很佩服雪风的实力的,所以也赶来跟她交流起心得,希望能从雪风这里取一些经。雪风倒也大方,便和气地跟他们分享了起来。
不过总结来总结去,雪风觉得这完全是“战斗经验”,不是谁都能学会的,除非跟塞壬生死搏斗个成百上千个回合,不然别想学会……所以就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智啊,只要你勤加练习就一定能学会nanoda!”
小智点点头,心里也定下了要勤加练习然后争取超过雪风姐姐的终极目标……
雪风沉浸在久违的、纯粹的欢笑声中,直到一声响亮的肚子“咕噜”声不知从谁那里传来,大家才嬉笑着停下。她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太阳已悄然爬到了头顶,海风也带来了家家户户隐约的饭菜香。
几人看着近乎升到头顶的太阳,只好互相道别,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家吃饭去了。
小智他们几个男生一块走,而花子以及雪风则和菊子她们顺路。
在路上,雪风听着她们的交谈,得知了她们都是佐世保寻常高等小学校的同班同学,之前都是低等小学部的,现在正值暑假阶段,等过了为期4周的暑假后,她们开学就要去高等小学部了。
“话说回来,花子你的作业开始写了吗?我们放假都四天了。”走着走着,菊子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结果显而易见,花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还没呢,我想先玩一玩再写,反正这个暑假布置的作业挺少的。菊子,你的作业怎么样了?”
菊子像是找到了“同伙”一样,松了一口气,轻轻摆了摆手,含羞一笑,说道:“我也没写……呼,那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们去你家一起写吧?怎么样,花子、明美?”
花子点了点头,痛快地答应了:“好啊,没问题,我家还蛮大的……”
那位名叫明美的女生的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听到在叫自己后便弱弱的举手说道:“那个……我已经写了快一半了……”
在看见花子和菊子难以置信的神情后,她便赶忙弱气地说道:“不过呢,不过到时候我也可以去花子家的,也可以帮你们写。因为我妈妈太严格了,我每天都需要写作业的……”
花子和菊子点点头,表示理解,因为在她们的印象里,明美家的家教确实很严,所以两人也没多说什么。
话题到了这里,气氛便稍稍有些尴尬,但万幸的是,她们这时也正好走到了一个路口处,所以花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赶忙对同伴们说道:
“啊,我们该走那条路了。那菊子、明美,明天见了。”说着,花子便拉起雪风的手走向了另一条小道。
菊子和明美也礼貌地摆了摆手,“花子,雪风姐姐,明天见!”
雪风点头示意后,便继续和花子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回想着刚才她们的话题,雪风不由得打趣道:“花子,原来你们这边的学生也习惯把作业拖到最后几天写啊……噗哈哈。”
花子的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连忙辩解道:“不是的……呃,我只是要帮家里干活,所以没时间写而已……才不是想先玩再写的哦。”
雪风笑笑,没有揭穿她,而是转移了话题。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有些奇怪地说道:“说起来,雪风大人我记得这条路好像不是早上咱们走的那条路吧,是走错了吗?”
花子摇摇头,说道:“不是走错了哦,只是刚才的气氛有些太尴尬,所以我提前了一个路口走了而已。只要走前面的那个小巷子过去,就能重新走到大路上了。”
说着,便指着不远处的两座挂着红灯笼的二层町屋之间的阴暗小巷,给雪风示意着。
雪风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一边在脑海里记着能被当成路标的事物一边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能让雪风大人我多认认路,这样万一我自己出门就不会迷路了哒。”
观察完周边情况,她便将视线转向了那两座挂着朱红灯笼的二层町屋,心里有些奇怪地腹诽道:“怎么装饰得这么喜庆nanoda,最近是有什么节日吗……总之先记下来吧,毕竟也是个显眼的路标。”
“啊,雪风姐姐……能扶一下我吗,这里的路实在有些难走。”花子低头轻轻踢开挡在她面前的大块碎石,随后有些为难地抬头对雪风说道。
迎着她为难的眼神,雪风便握紧了她的小手,同时脚步也放缓,配合着她的脚步走着。
这条街似乎不是主干道,地上铺的青石板砖也是一副破损年久失修的样子,行人的木屐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要是一个不留神,也许会被碎石卡住鞋子绊倒。
雪风虚扶着花子,小心避开破碎的石板。前方那两栋挂着过分鲜艳的红灯笼的町屋越来越近,三味线的乐声和男人的哄笑从里面飘出。
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一种黏腻的、断续的喘息声钻入耳朵,与纸窗上剧烈晃动的、纠缠的人影一同闯入她的感知。香水的甜腻裹着脂粉酸气扑面而来,内心成熟的雪风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嗡的一声,雪风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说道:“怎怎怎怎……怎么这里竟然是红灯街啊!我倒还好,但花子年纪尚小,绝对不能让花子知道这些事情哒!”
“雪风姐姐?”花子困惑地仰起脸,却突然被拦腰抱起。视线天旋地转间,只来得及抓住对方粉襦袢的领口。风压卷着雪风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两侧建筑在急速倒退中也被拉成模糊不清的色块,从她眼前飞速地划过。
“花子妹妹,抓紧我!”雪风有些慌张的说道,她脚下踏着碎石,脚步不稳但拼命加快了速度。当她们冲进暗巷时,花子的木屐「咔嗒」撞落墙角。黑暗如冷水浸透全身,终于隔断了那些不堪的声浪。
“呀!雪风姐姐,停一下,我的木屐,木屐掉了!你这是怎么了?有野狗吗?”花子在她怀里颠簸着,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
“比、比野狗可怕多了!是……是很大的蟑螂!会飞的那种nanoda!”雪风面红耳赤,边跑边编出离谱的理由,脚步声在空寂的小巷里回荡。
怀中的花子满脸懵懂,雪风却红透了耳根,满是羞涩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