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你不是说要解决那位奶奶的事情吗？”
“情况紧急，月，这也是迫不得已。”
杨宁眯起眼睛，试图洞穿人群，看到正在超市工作人员身旁摆放着的赠品，同时拉低了帽檐。
“实验课呢？”
“翘了……”
月捂住脸。
“你现在的样子，就和跑滚轮的仓鼠一个德行，明眼前的东西明明是得不到的，却还要拼了命的去追逐……与其和这些大妈抢赠品，我还是感觉让我去挑战哥斯拉更实际一些。”
少女长叹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防晒服，看着眼前如长龙一般的队伍。
“你这孩子怎么讲的话越来越有哲理了？今天可是促销日，促销，你也不想我们之后吃不上饭吧，正好，你帮我看看，这个领鸡蛋的队伍排了多少人。”
杨宁将月拎起来，让她得以以一个高位视角俯视前方的队伍，月（极不情愿）扫了一眼，然后张开双臂。
“口类瓦，基友大——”
如你所见，她中二病又犯了。
“啪嗒”
然后她就被杨宁扔回了地上。
“所以是多少？”
“四十二加一。”
“加一是什么玩意？”
“刚刚有个大妈插队，前方爆发了激烈的争吵O_o，我的处理器无法确定她是否可以插队成功。”
“四十二加一还带薛定谔的？”杨宁嘴角抽搐，压低声音往人群里凑了凑，帽檐几乎遮住半张脸，“不管了，我在这排着，你去那边盯紧洗衣粉赠品，要是工作人员开始补货，立刻喊我。”
“可以拒绝吗？”
“你放漫画的位置我记得是……”
“我去……”
月捏着防晒服的下摆，一脸生无可恋地挪到洗衣粉货架旁，红色眸子在人群缝隙里扫来扫去。超市里的促销广播循环播放着“满三十减五，限量赠品先到先得”，大妈们的吆喝声、购物车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这就是，战争吗……）
这是月被挤从肉饼之前的最后想法。
“我说大夫，”月对着杨宁的方向嘟囔，“这些鸡蛋够我们吃几天啊？值得你把实验报告都抛到脑后？”
杨宁没应声，正踮着脚往鸡蛋队伍前面张望，突然被身后一个推着购物车的大妈狠狠撞了一下。
（man——）
“小伙子别插队啊！”大妈嗓门洪亮，吓得他赶紧缩了缩脖子，假装是被挤过来的。
“不是我要插，是您的车……”
“少废话！促销日就得守规矩！”大妈说着，一把将购物车横在他面前，硬生生占了半个身位。
杨宁看着大妈购物车里堆成山的卫生纸和酱油，甚至怀疑这是什么神秘的仪式。
就在这时，月突然朝着他的方向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大夫！洗衣粉补货了！工作人员在拆箱！”
杨宁眼睛一亮，立刻想从鸡蛋队伍里退出来，结果刚转身就被身后的人潮困住。
“哎哎哎，小伙子怎么往回走啊？”前面的大妈回头瞪了他一眼，“排了这么久了，鸡蛋马上就到你了！”
“我去拿洗衣粉！”
“洗衣粉哪有鸡蛋实惠！木！”大妈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听我的，鸡蛋先领了，我帮你占着位置，你再去拿洗衣粉！”
杨宁愣了一下，看着大妈热情（？）的眼神，突然觉得这混乱的促销日也不是那么糟糕。
“那……谢谢阿姨了！”他说完，像泥鳅一样从人群缝隙里钻了出去，直奔洗衣粉货架。
……
“大夫？”
“怎么了，月。”
超市外，杨宁清点着手头的赠品，微微点头，月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撑着脸，好似有些……疲惫？
“粗略计算了一下，应该够我们用一个月，赞美吧——”
杨宁高举双手，无视路人那种看智障的目光，月摆了摆手，宽大的防晒服现在显得皱巴巴的，不过她本人似乎没有太在意。
“我说啊……”
“诶，杨大夫？”
就在月刚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准确来说是第三者加入了对话。
杨宁此时也停止了计算，转而将目光投向发出声音的人。
“老马啊——”
……
蜜雪冰城
“所以说，你们大热天在外面就是为了这个？”
马伟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猛猛吸着柠檬水的杨宁，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我说，杨大夫，你的行为总是让我感觉你和那些大爷大妈没什么区别，小月你点的啥？”
“葡萄汁……”
月摆弄着从杨宁那里摸过来的二手手机，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宁的帽子来到了她的头上，不过意外的合适。
姑且介绍一下，正在和二人交谈的人叫马伟杰，比杨宁大两岁，现在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同时也是杨宁以前的病人，至于他之前经历了什么，后会仔细说明。
“生活所迫，没辙。”
杨宁放下柠檬水，杯壁上的水珠滑落到桌子上，伴随着室内的空调带来了些许的凉意。
杨宁摸了摸一旁月的头，然后看向马伟杰：“马警官，你现在什么情况。”
“能有啥情况，安安心心上班，过日子呗，只不过遇到大夫你之后，我感觉以前稀松平常的事情都变得古怪多了，这算是心理原因吗？”
马伟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老马，你这算医生总结的第二综合征，简而言之就是战后应激障碍。”
月趴在桌子上，红色的眸子撇了一眼马伟杰，同时从前台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葡萄汁。
“拜托，小月，那可是水猴子诶，你不害怕吗？”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哦～放心啦，老马一个人就算再倒霉，也不可能连续碰到异常事件的，相信专业大夫。”
月喝了一口饮料，然后挤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得，和你们两位大能不一样。”
马伟杰叹了口气，接过自己的那一份柠檬水，同时买单。
没错，刚刚两个人点的玩意算他请的……
（算了，反正也不贵）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月再次趴回了桌子上，有一说一那种软绵绵的感觉，甚至让马伟杰产生了一种想摸摸她脑袋的冲动。
（只有一瞬间，毕竟我也不是llk……）
“最近倒也是，就那个雪夜线，你们知道么，因为一个销毁重建搞得沸沸扬扬的，销毁处理人被恐吓，打伤进入医院，连谁打的都不知道，真的是搞不懂，不过我被安排来这个工作了，可把我累半死……你们两个咋了？”
马伟杰抱怨到一半，看到了面前的两个人表情瞬息万变，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不是，马警官，你深入调查这个什么雪夜线了吗？”
杨宁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在缓解尴尬，然后抛出了问题。
“啥？哦，的确，杨大夫你怎么关心起来这个了？我确实深入调查了一下，比如车站什么的我都去了一趟，那个老车站现在只开通一列车了，怎么说呢我个人感觉没啥问题，我知道这个牵扯了很多陈年往事，但是为什么销毁阻力这么大呢，不应该啊。”
月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放回杨宁头上，同时将剩下的葡萄汁一饮而尽，站了起来。
“怎么了，小月，唔……”
正在马伟杰好奇月突然站起来是干什么的时候，月直接将额头贴在了他的头上。
（好凉……）
这是马伟杰的第一感觉，没等他细细感受，月已经移开了脑袋，自顾自坐了回去。
“怎么样，月？”
“没问题，怎么说呢，感觉就是一个普通人。”
“是一个普通人真的是抱歉啊——”
……
告别二人之后，马伟杰去超市买了些食材之后，回到了家。
马伟杰的家专修非常简朴，算是那种非常常见的公寓房，和杨宁那种贫民窟倒是可以稍微区别一下。
（大夫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啊……）
马伟杰，从口袋中掏出钥匙以及刚刚杨宁顺手扔给他的一个塑料挂坠。
“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玩具，你以后出任务记得带上。”
杨宁是这么说的。
换做以前，马伟杰大概率会嗤之以鼻，不过现在，他早就不是那个天真的唯物主义者。
准确来说他现在是薛定谔的唯物主义者。
“不扯这么多了……”
马伟杰叹息了一声，然后径直走进房间。
“喵”
与此同时，一直纯黑色的猫从房间的角落钻了出来，来到马伟杰的腿边，一个劲蹭马伟杰的脚。
“好，这就给你做饭……说好了，晚上别没事就钻我床啊。”
（说了它也听不懂）
马伟杰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小黑猫的皮毛。
这只小黑猫他收养了有一段时间了。
（说起来，小黑好像是我遇到杨大夫之后在车站那里捡到的吧……）
马伟杰起身，伸了个懒腰，他腿边的小黑猫却一直盯着他手中的吊坠。
“诶，你喜欢啊，这倒是不能给你，毕竟是朋友送我的礼物。”
马伟杰笑了笑，将塑料挂坠缠在手腕上——他个人不太习惯脖子上戴装饰品——挠了挠小黑猫的下巴之后，带着刚刚买好的食材走进了厨房。
顺带一提，今天的主食材好像是鱼和猪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