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对于许旭来说,本来应该是稀松平常的一天。他应该正常打卡上下班,在这个几乎没有人的火车站呆坐一天,然后美美回家。
作为霜夜线老车站的管理员,许旭的工作单调到近乎枯燥。下午三点打卡上班,坐在摆满旧文件的值班室里,偶尔起身巡视一下空荡的月台,晚上十一点再打卡下班,日复一日。
老车站早就没了当年的热闹,只有零星的复古列车爱好者会来拍照,再加上最近还发生了检查人员受伤的恶性事件,也更没有人来了。
更多时候,陪伴他的只有墙上那台停摆的老挂钟,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今天也没什么人啊。”许旭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刷着短视频,视频里充斥着奇怪的猫以及拟人化的小马,外加长着人头的企鹅。
(咕咕嘎嘎……这是什么新型号的情感表达词吗,类似于哈基米?)
明明他才26,总感觉自己和年轻人有不少的代沟。
值班室里的空调嗡嗡作响,吹出的风带着一股陈旧的味道。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泡好的枸杞茶——这是他从快要退休的老爸那里学来的习惯,说是能养生。
许旭从抽屉里拿出外卖盒,是昨晚剩下的蛋炒饭。他刚把饭放进微波炉,值班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得“吱呀”一声开了。
窗外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铁轨上。
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嗯?”许旭放下杯子,起身走到窗边。老车站的月台空无一人,铁轨延伸向雾气渐浓的远方,只有那辆废弃的霜夜线列车静静停在轨道上,车身斑驳的油漆在夕阳下泛着暗哑的光。
“难道是碎石滚落?”他嘀咕着,拿起挂在墙上的手电筒,“去看看吧,万一是什么安全隐患。”
走出值班室,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和空调风的阴冷不同,这股冷带着潮湿的水汽,像是刚从地下冒出来的。许旭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踩着石板路往月台走,鞋底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老挂钟的滴答声在空旷的车站里格外清晰,和他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莫名让人心里发毛。
“没人啊。”许旭用手电筒照了照铁轨,没有碎石,也没有其他杂物,只有铁轨缝隙里长出的杂草,在风中轻轻晃动。他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回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废弃列车的车门动了一下——那扇一直紧闭的车门,竟然微微敞开了一条缝。
“奇怪,早上巡视的时候明明是关着的。”许旭心里犯嘀咕,手电光下意识照过去。车门的缝隙里漆黑一片,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手电的光射进去,瞬间就被黑暗吞噬了。
就在这时,一阵断断续续的低语声从车厢里传来,沙哑晦涩,像是有人在念诵什么咒语。许旭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手电筒差点从手里掉下去。
(是幻听吗?)
他用力眨了眨眼,想再仔细听听,可那声音又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车厢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
“自己吓自己。”许旭咽了口口水,给自己壮胆,“肯定是风声。”
这么说着,他很没出息地向后慢慢挪动。
然后,他被绊倒了。
……
“我说大夫,咱们这种方法是不是有点……”
月蹲在地上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许旭,有些傻眼地看着正在一旁窥探值班室微波炉的杨宁。
“没辙,这种方法理论上最高效。”杨宁转回视线,同时比了个大拇指。
“你这算是黄金船行为哦~”
“那是什么。”
月没有理会杨宁的询问,自顾自抬起手,一股白色的光芒包裹着许旭,将躺在地上的男子送回了值班室,还贴心地关掉了微波炉,以及删除监控录像。
“大夫,你说,老马说的那些受伤的人到底是为什么受伤的?总不能被替身攻击了吧……”
这次调查行动是杨宁在回家路上突然提出来的,为此,月连校服都没来得及换 就和杨宁光速冲向诊所后前往旧火车站了。
【我们姑且去调查一下那些人受伤原因吧,这算是触及到守夜人的底线了……】
杨宁是这么说的。
青年提着手提箱,端详着入夜后的火车站。
“替身使者不一定有,但是这里的气息确实不好,那个工作人员怎么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的。”
“说实话,没有你装神弄鬼,他指不定已经吃完饭了⭐~”
“再贫嘴打你哦?”
月捂嘴笑了笑,没错,刚刚的动静都是两个人一起搞出来的。
“现在怎么说,等吗,还是说把这里炸上天?”
月比了个手势,杨宁无视了还在脑补巨大爆炸场面的月,放下手提箱,从中取出了那把缠着白布的长刀。
然而,雨劫没有任何反应。
(?)
杨宁愣了一下,眉头紧皱。
“自动索敌雷达失灵了?”
“算是吧……也或者是,暂时没什么问题……”
杨宁将长刀出鞘,呼出一口气,将长刀抬起,轻轻挥出。
长刀划破夜色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金光炸裂,也没有阴气哀嚎,只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空声,像是切开了一层薄薄的空气。杨宁挑眉,手腕一转,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却没感应到任何异常波动。
“奇了怪了。”他收回刀,指尖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雨劫对这种东西最敏感,就算是微弱的残留也会有反应,怎么现在跟块普通铁片似的?”
月凑过来,伸手戳了戳刀身:“难道是你的‘雷达’坏了?还是说,那些受伤的人真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那可太不小心了。”
她突然眼睛一亮,“会不会是‘替身攻击’有冷却时间?或者需要特定的触发条件,比如午夜十二点,有人喊‘欧拉欧拉’就可以强制开启雷达了?”
“别天天看那些奇怪的动漫。”杨宁敲了敲她的脑袋,拎起手提箱走向废弃列车,“去车厢里看看,说不定问题藏在里面。”
两人顺着月台往列车走去,入夜后的雾气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五米,铁轨延伸向黑暗深处,像是一条通往未知的隧道。
月走在后面,校服裙摆被风吹得翻飞,红色眸子警惕地扫视四周:“话说大夫,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雾有点不对劲?普通的雾不会这么凉,还带着股……腥味?好麻烦,要不还是我直接开炸吧……”
杨宁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她噤声。雾气中,隐约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上爬行。他握紧雨劫,挂坠依旧平静,没有丝毫预警:“你要真的把这里炸了,那明天我们就可以从雪夜市逃跑了……”
走到列车门口,月之前推开的门缝还保持着原样,漆黑的车厢里像是蛰伏着某种生物。
杨宁示意月躲在身后,自己则抬脚踹开车门——车门“吱呀”一声全开,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的腐烂座椅和散落一地的零件,反而干净得有些诡异,地板上没有灰尘,墙壁也没有斑驳的痕迹,只有一排排空荡的座位,在雾气中泛着惨白的光。
“这……这不对劲啊!”月瞪大了眼睛,“老马不是说,巡查的人看见车厢里全是杂物,怎么现在这么干净?难道是被‘替身’打扫了?”
“替身还有这功能?”
“我编的⭐~”
杨宁没有再说话,手电光扫过车厢,突然停在最后一排座位下——那里有一滩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旁边还散落着一枚小小的徽章,上面刻着“雪夜线巡查队”的字样。
“看来那个幸运儿就是在这里被攻击的……这个我们带回去吧,撤了再多待一会值班人就醒了。”
“这就走了,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大夫。”
杨宁呼出一口气,缓缓收刀。
“以防万一,月你感受到什么了吗?”
“感受到了雨劫的威压,然后……没了~不过如果让我想的话,这里的东西多半是地缚灵吧,只不过【现在】这里找不到了……”
月哼了两声,在车厢里来回踱步,缓缓道出一句。
“地缚灵不会离开原本所在地,看来是被干掉了。”
杨宁拎起正在踱步的月,向车厢外走去。
“改天我们再来体验一下老火车站特有的午夜专列吧……”
“别忘了让老马付调查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