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刚冒出来,就把我自己吓得一哆嗦。
吃醋?陆子轩?为了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比**会上树还不靠谱!他肯定是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了,面子挂不住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讲台上那位须发皆白的老教授身上。
他正抑扬顿挫地讲述着古代精灵帝国的兴衰,语调平稳催眠。
然而,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威尔海姆那冰冷的眼神,艾伦煞白的脸,还有那句“我很受欢迎”……
“咳!”我赶紧咳嗽一声,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境。
危险!太危险了!居然会产生这种错觉!
一定是这具身体的荷尔蒙在作祟!影响了我的判断力!
我用力甩了甩头,想把陆子轩那张讨债脸从脑海里甩出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我抓起书包就往外冲,速度快得像是身后有狗在追。
午餐时间,我特意选了食堂最偏僻、人最少的一个角落,埋头啃着面包,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好不容易捱过了上午的课程,下午是……《基础草药辨识》。
我查过课程表,这是一门公共选修课,上课地点在主教学楼后面的温室园区。按理说,这种课程,堂堂公爵殿下应该是不会出现的……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走进了那座巨大的、弥漫着湿润泥土和奇异植物芬芳的玻璃温室。里面光线充足,各种各样的药草盆栽琳琅满目。
很好,环境安全。我松了口气,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讲课的是一位胖乎乎、笑容和蔼的中年女讲师。她耐心地讲解着每一种基础药草的形态、习性和用途。
“大家看这种银叶草,它的叶片背面有明显的银色脉络,通常在月光下采集药效最佳……旁边那种开着紫色小花的则是宁神花,有安抚情绪的作用……”
课堂氛围轻松,我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大约半小时后,温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我的后背瞬间僵直,头皮发麻。不会吧……又来?
我小心翼翼地,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扭头朝门口瞄了一眼。
只见威尔海姆和一个看样子是学院高层的老先生并肩走了进来,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着什么,像是在巡视。
我立刻低下头,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桌子底下。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脚步声由远及近。
然后,停在了我的桌子旁边。
我能感觉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这种龙息草,我记得对治疗灼伤有奇效。”威尔海姆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温室里显得异常清晰。
他在跟那位高层介绍温室里的植物?这么闲的吗?!
我不敢抬头,只能盯着桌面上木质纹理,祈祷他只是路过。
“这位同学,”那个胖乎乎的女讲师注意到了这边的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笑着开口道,“看你听得这么认真,能分辨出这两种药草的区别吗?”她指的是我面前摆放的两盆外形相似的绿色植株。
我:“……”
我哪儿认识这玩意儿啊!上辈子我连仙人掌都能养死!
全班同学的视线也都随着汇聚了过来。
我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看向那两盆草。一盆叶子边缘呈锯齿状,另一盆则较为平滑。
锯齿状的……好像是止血用的?叫什么来着?银……不对,银叶草是另一种。那这个是……
我搜肠刮肚,试图从原主那贫瘠的知识库里找出答案。
“左边这盆……边缘粗糙的……是、是用来疗伤的……”我磕磕巴巴地说,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具体一点呢?”威尔海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观察它的茎干。”
茎干?
我依言看去,发现左边那盆的茎干上有着细密的绒毛,而右边那盆则相对光滑。
“左边这盆茎上有细毛,是凝血草,”我努力回忆着,不确定地补充道,“右边光滑的是……是清风藤?”
“回答正确。”女讲师赞许地点点头,“看来预习得很充分。”
我松了口气,正准备坐下。
“运气不错。”威尔海姆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我顿时又不爽了。什么叫运气不错?我明明是凭实力……好吧。
“才不是运气!”我下意识地反驳,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
他看着我,片刻后,才转向那位高层:“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两人终于走远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一堂课下来,我简直心力交瘁。不仅要防备着陆子轩的神出鬼没,还要绞尽脑汁对付这些花花草草。
放学铃声宛如天籁。
我背着书包,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想赶快回家躺平。
刚走出学院大门不远,准备登上自家马车
“爱丽丝菲尔小姐!请等一下!”
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艾伦!
他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手里还是拿着那个熟悉的糖果盒,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中午的时候打扰到您了,真的很抱歉。”他将糖果盒递过来,“这个……真的希望您能收下,就当是我的赔罪。”
我皱紧眉头,实在不想跟他再有牵扯。“不用了,我……”
话音……”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再次如同幽灵般介入。
威尔海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次他是一个人。他径直走到我和艾伦中间,甚至没有看艾伦一眼,直接对我说道:
“你的马车轮轴似乎有些问题,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车夫正在检修。”
什么?坏了?
我狐疑地看了看自家的马车,车夫确实正蹲在那里检查着什么。
“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威尔海姆补充道,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如果不介意,可以搭乘我的马车,顺路送你一段。”
搭他的车?!
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不用麻烦了!”我立刻拒绝,“我可以等……”
“天色不早了,”他打断我,抬头看了眼逐渐暗淡的天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面不安全。”
他刻意强调了“不安全”三个字。
艾伦站在一旁,脸色阵青阵白,拿着糖果盒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威尔海姆这才像是刚刚注意到他一样,目光冷淡地扫过他手中的盒子。
“看来,有些人总是不懂得吸取教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需要我提醒你,什么样的行为才算得体吗,珀西家的年轻人?”
艾伦吓得一哆嗦,连忙收起盒子,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公爵殿下!我这就离开!”
他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现场只剩下我和威尔海姆,以及不远处还在捣鼓马车的车夫。
他再次向我伸出手,姿态强硬,根本没有给我留下拒绝的余地。
“走吧,”他看着我说,墨绿的瞳孔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或者,你更愿意在这里等到天黑?”
我咬了咬牙。
看看渐暗的天色,再看看他那辆停在旁边、外观低调但用料考究的黑色马车。
再看看这个烦人的艾伦被他一句话就吓跑了。
权衡利弊……似乎搭他的顺风车是目前最快摆脱困境的办法?
“……哼!”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上。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稍稍用力,就将我带向了他的马车。
车厢内部空间宽敞,装饰典雅,座位上铺着柔软的皮毛垫子。
他随后也坐了进来,关上车门。封闭的空间里,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气味变得更加清晰。
马车缓缓启动。
我紧紧贴着车窗坐着,尽可能地离他远一点,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然而,即便不看,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落在在我身上的视线。
如芒在背。
我偷偷摸了摸又开始发烫的脸颊,心里一片悲凉。
这躲来躲去,怎么感觉……越躲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