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琳娜领着利利卡绕过守卫森严的城堡主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片荒废已久的花园。
花园深处，一座早已干涸的喷泉雕像下，隐藏着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暗门。
这里利利卡没来过。
她只知道艾露莎的城堡很大，没想到还有这种秘密通道。
塞琳娜没有言语，只是熟练地在雕像底座上摸索着，轻轻按动了某块不起眼的砖石。
一声极轻微的魔力共鸣声响起。
她们面前的景象发生改变。
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边缘极不稳定的传送门缓缓成型。
门后不是城堡的任何一处，而是一片嘈杂，混乱，光怪陆离的景象。
“这是......？”利利卡惊讶地瞪大了眼。龙族境内严禁私设传送魔法，尤其是连接外界的。艾露莎那个控制狂，怎么会允许这种东西存在于她的眼皮底下？
“是某个先辈开辟的后门，利利卡小姐。”塞琳娜的声音轻松，“它直接连接着大陆上的某个黑市，我们快进去，传送阵维持不了太久。”
利利卡不再犹豫，跟着塞琳娜一步跨入了那片扭曲的地方。
瞬间，一股混杂着劣质酒精，香料和某种不知名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呛得利利卡差点咳嗽出声。
眼前的景象让她这个见过大世面的前勇者都有些忍受不了。
这里是一条拥挤不堪的地下街道，头顶是湿漉漉，往下滴着恶心液体的岩壁。
街道两旁，各种稀奇古怪的种族支着摊位，叫卖着五花八门的商品。
一个长着八条蜘蛛腿的黑暗精灵，正向一位满身肌肉的兽人推销淬了毒的匕首，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幽灵，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哀嚎的灵魂结晶。还有一个矮人，正满头大汗地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金属，火星四溅，她身边的架子上挂着造型狰狞的盔甲和武器。
这里的也有很多不想暴露身份的人用斗篷或面具遮掩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利利卡和塞琳娜混在其中并不突兀。
“哇哦。”利利卡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
“利利卡小姐，请跟紧我。”塞琳娜不动声色地将利利卡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隔开了一个试图挤过来的，浑身散发着鱼腥味的鱼人。
她的动作很强硬，并不想她家的小姐靠近她们。
利利卡乖乖地跟在塞琳娜身后。
两人在拥挤的人流中穿行，目标明确，塞琳娜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她带着利利卡拐进一条更狭窄的巷子。
巷子的尽头是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店铺，门口只挂着一个画着药瓶的简陋木牌。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郁的草药混合着某种甜腻香气的味道涌了进来。
店铺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魔法灯散发着幽幽的光。
柜台后，一个女人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燃烧。
她穿着一件极度贴身的暗红色皮质长裙，将那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深邃的V领下，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饱满。
一头海藻般的黑色长卷发随意地披散着，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涂着烈焰红唇的嘴唇和一只狭长妩媚的眼睛。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眼皮，视线在戴着面具的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身材娇小的利利卡身上。
“哦呀，来了两位稀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像陈年的佳酿，“想买点什么？我这里的好东西，可不比外面那些地摊货。”
塞琳娜上前一步，将利利卡护在身后，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想买一种特殊的转换魔药。”
“转换魔药？”女人吐出一口漂亮的烟圈，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我这里的转换魔药可多了，你想从什么，变成什么？是从兽人变成精灵，还是从亡灵伪装成人类？”
“我们想买......能让龙族伪装成人类的魔药。”塞琳娜一字一顿地说。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女店主夹着烟的手指顿住了。
她那只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目光刮过两人。
虽然她们都戴着能遮蔽气息的幻术面具，但在这种专门和各种魔法材料打交道的行家面前，一些根源性的气息是很难完全掩盖的。
龙族？
她想。
她站起身，款款走向一个深处的药架。
女人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瓶，瓶中装着流光溢彩的金色液体，看起来漂亮极了。
“就是这个，‘女神的眼泪’。”她将药瓶放在柜台上，指尖在冰凉的瓶身上轻轻划过，“市面上最好的伪装魔药，独家配方。”
女神的眼泪？
看这个颜色，这个名字，不会喝了以后会全身发光像是魔法少女一样变身吧？
利利卡突然想到，然后就问了出来。
“当然不会，我们店里的魔药是一瞬间发生变化的，才不会发生客人你说的事情。”女店长不明白利利卡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她话锋一转，那双妩媚的眼睛再次盯住了利利卡，“你们知道的吧，龙族是神眷的种族，血脉之力强大无比，任何试图改变的魔法，都会遭到抑制。”
利利卡的心提了起来。
“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尖细。
女店主似乎很喜欢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唇角上扬：“意思就是，这东西有很强的副作用，它能让你在八个小时内拥有完美的人类形态。但作为代价，你会暂时失去绝大部分龙族的力量，会变得和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一样脆弱，甚至更弱。”
“没关系！”利利卡立刻回答。
失去力量算什么？她本来就用不惯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她要的是自由，是能够使用自己原本剑术的人类身体！哪怕只是暂时的！
“哦？”女店主挑了挑眉。
她的视线在利利卡娇小的身形上打了个转。
被人用探究的视线盯着，利利卡的身体瞬间紧绷。
女店主摆了摆手：“别紧张，我只对生意感兴趣，既然你们想好了，那就谈谈价格吧。”
“五万金币怎么样？”她伸出三根白皙修长的手指。
“五......五万金币？”利利卡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知道一个面包才多少钱吗？才五个铜币呀！
抢钱啊！她全身上下加起来都凑不出三十个金币！艾露莎虽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但在金钱方面却卡得死死的。
“小妹妹，这可是能骗过教皇国那群人的顶级货色，五万金币，已经是我看你可爱的友情价了。”女店主慵懒地笑道。
利利卡顿时蔫了。
塞琳娜沉默着，似乎在权衡，她没买过伪装人类的药剂，但是靠谱就不知道了。
这家店也是她打听到的，黑市本来价格就出奇的贵，这个钱她出得起。
塞琳娜顶不住小姐可怜兮兮的眼神。
就在女店主以为要泡汤的时候，塞琳娜用一个利利卡看不懂的魔法印记，直接支付了一大笔她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利利卡小......咳，小姐，让我来吧。”塞琳娜在付完钱后，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
“小姐？”女店主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利利卡，又看了看塞琳娜，脸上的笑容越发暧昧，“真是一对有趣的主仆，好吧，给你们。”
“这瓶魔药可以用很久了，要是用完了就回来找我，给你打折优惠，喝一次的效果是八个小时，要记住哦~”
拿着那瓶魔药，两人离开了黑市，回到了废弃花园。
回到房间后，利利卡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水晶瓶。
一股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小姐，真的要现在就用吗？”塞琳娜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嗯！”利利卡仰头，将那瓶金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药剂入口，顺滑冰凉，像最顶级的蜜酒。
利利卡的龙角和龙尾在光芒中缓缓消退，一个人类少女出现在房间中央。
“唔嗯？”利利卡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白白的手很漂亮，但是好像没什么变化啊？利利卡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平滑的，还是一样的触感。再摸摸头顶，尖尖的龙角消失了，身后，那条总是不听话甩来甩去的尾巴也不见了。
她成功了！她终于变回人类了！
利利卡冲到穿衣镜前，当看清镜中的自己时，不笑了。
镜子里，是一个黑发小萝莉，她有着一张精致绝伦的脸蛋，皮肤白得像雪，一双黑色的眼眸清澈又明亮，身材还是没变。
是个标准的小萝莉。
问题是......为什么是萝莉？！
哈？
利利卡，或者说，曾经的勇者利利卡，内心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呐喊。
她明明是个一米八的猛男剑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