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钟内。
“呃啊啊啊!”
剑芒掠过,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半山腰。
董藩左手捂着肩膀,跌跌撞撞一屁股坐下,惊恐的眼中是一道执剑的倩影。
她,她居然真的敢动手?!
“前辈......”顾仙玉盯着断臂哀嚎的董藩,身体微微颤栗。
“前辈,我真的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少女内心喃喃道,“我也能挥剑打败敌人了。”
被威胁,被污蔑,被陷害......哪怕她跪在执法堂前苦苦哀求,极力辩解,可没有人听过她的!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她一顿,便将她丢回来自生自灭。
说她是废柴,是垃圾,偷灵药是宗门的耻辱!
说到底,她想要的,不就是公平二字吗?
“既然你们都不谈公平......”顾仙玉目光闪过决然,剑尖直指董藩,“那便让我手里的剑,教你们什么是公平!”
“饶,饶命啊,仙子饶命啊!”
董藩眼见情况不对,也不敢装逼了,像条狗一样在地上求饶。
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顾仙玉哪里是炼气二重,分明是炼气三重!
不仅如此,那道剑光快到完全看不清,以他练气五重的修为都无法反应,一瞬间就把胳膊卸下来。
奇遇,这个废柴一定得到了什么奇遇!
想到这里,董藩生出浓浓的贪欲与不甘,表面则恭顺如狗,战战兢兢。
“顾仙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那些债务我不要了,以后我也不会上门打扰您,您看......”
董藩小心翼翼抬起头,望向少女的眼中竟真有几分可怜。
他深谙见风使舵的本事,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坐到醉仙楼副执事的位置。
顾仙玉捏紧剑柄,她真想一剑刺死董藩这个垃圾。
可想想执法堂,以及醉仙楼的势力,顿觉孤立无援。
“直接杀了。”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江桐淡淡传音,“别怕,你还有我这个外挂呢。”
顾仙玉不懂什么是外挂,但她选择相信前辈。
望着低眉顺眼的董藩,顾仙玉嘴角勾起冰冷笑意,开口道。
“好啊。”
董藩一喜,抬头正欲说什么,迎面却看见一道寒光。
天旋地转,咕噜落地,他看见一具没头的身体在呲呲喷血。
视野渐黯前,他看见少女甩去剑身的血液,轻声开口。
“前辈,我现在算是个合格的剑修了吗?”
......
——————
与此同时。
杂役山的山脚处。
一名打扮姣好的黑裙少女正在上山,分明是青葱年纪,眉眼中却有股若有若无的媚劲。
可细细一看,周围有几人小心躬身,从那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来看,这名黑裙少女身份并不简单。
“少宗主......”杂役部严长老小心翼翼道,“您今日怎么想来杂役部看看了?”
黑裙少女不理不睬,悠悠然逛了几间屋子,才冷冷开口:“杂役弟子平日就住这种地方?”
“少宗主说笑了,几百年来,杂役弟子都是住这种屋子,毕竟是最底层的弟子,您也知道,他们有的住,就......”
在黑裙少女的注视下,严长老声音越来越小,脑门逐渐沁出冷汗。
被称作少宗主的少女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另一个人。
“杜长老。”
“少宗主有何吩咐?”
杜长老行了一礼,半分不敢懈怠。
这位少宗主脾气喜怒无常,妥妥一个小魔头,在场长老没人敢造次。
“我听闻,你们外门执法堂前些日子,似乎判了一名杂役弟子有罪。”
有,有这种事?
杜长老两眼发直,他作为执法堂大长老,向来不过问底下微小的执法。
只有遇见外门比较严重的纠纷,例如弟子和长老间的冲突,他才会介入。
可他面上还是欠身一礼,道:“确有此事。”
刚说完,一只冰冷的手便放在他的颅顶,杜长老也不敢直起身,腿肚子在发抖。
“你真的知道?”
“我......”
“你若真清楚此事,为何不去复查一回?”
黑裙少女淡淡道。
她右手不断发力,同是金丹期修为,杜长老只觉眼球凸出,头疼欲裂,老头就要被捏炸了。
“少宗主,我认错,我认错!”
“你堂堂外门执法堂大长老,何错之有?”少女语气很疑惑,手上却没收劲。
“这事是手底下的人办的,执法堂还有好几个长老,可能是他们判的那名弟子有罪......”
杜长老赶忙接上一句:“当然,属下也有罪过,如果案件不清,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黑裙少女缓缓收回手,看向神态各异的这几人,眼神冷得不能再冷。
她早就感觉,上元宗虽然规模庞大,但虚有其表,内部的凝聚力在逐渐消失。
为此,她主动向父亲请命,誓要改变上元宗当前的困境。
杂役弟子作为上元宗底层,最能反映上元宗的真实情况,在了解一番最近的事件后,一桩事情引起她的注意。
这名叫顾仙玉的杂役弟子,为何无缘无故会去偷一株疗伤的灵药?
不把弟子的命当命,也不关注案件真相,怪不得上元宗人心涣散......
“呃啊啊啊!”
忽然,半山腰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
几人齐齐抬头,特别是杂役部长老,眼中更是带上些许忐忑。
黑裙少女眼眸微动,足尖轻点,一阵黑风般往上刮去。
几人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
数分后。
看到院子里的一幕,除了黑裙少女,所有人都不禁吸了口凉气。
一具无头尸体倒伏在地面,院子里血液四溅,而它的头......则滚落一边。
“太残忍了!”
严长老忍不住怒斥,丝毫不记得顾仙玉要死时,她看都没来看过一眼。
下一秒,黑裙少女的眼神便扫过来,她赶忙闭嘴,什么都不敢说。
这时,屋内人听到外面有声响,悄然把门推开,持剑而立,宛如白衣仙子。
“你们......”白衣少女刚要出声问询,但看见杂役部严长老,瞬间知道这几人来自哪里。
而中间那名黑裙少女......
铃铛里,神识状态的江桐也愣住了。
这人的相貌也好熟悉,怎么遍地熟人?
“晚辈顾仙玉,拜见各位师叔,师姐。”顾仙玉伸手作揖,行了一礼。
“你便是顾仙玉?”
黑裙少女淡淡一笑,指指地上尸体,“方便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与她说说。”
江桐给顾仙玉传音,他隐隐有种预感。
自己可能不需要让顾仙玉,大费周章去找某个人了......
顾仙玉犹豫片刻,缓缓启唇,将事情娓娓道来。
从董藩上门威胁,到她无辜受罚,再到她两剑诛杀董藩。
当然,隐去了有关江桐的部分。
“你,你可有证据?”
执法堂杜长老先坐不住了,这事和他息息相关,当然不想直接承认顾仙玉的话。
江桐在春秋钟内微微一笑。
“证据吗?当然有了,伸手。”
顾仙玉听话地伸出右掌。
抹去金光,只见一颗不起眼的留影石,正躺在顾仙玉掌心。
江桐提前留影好,并注入灵力,此刻,它自动放出先前的画面。
“在上元宗内动手,被处罚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果然你与执法堂狼狈为奸!”
“是又如何?”
......
现场一片死寂,杜长老喉咙滚动,目光呆滞,额上冷汗涔涔。
“都看见了?”
黑裙少女缓缓开口,媚劲十足的眼眸里满是冷意。
“今日,我姚汐凝,便为她主持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