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早晨，林似淞比平时早到了十分钟。
不是因为勤奋，而是因为昨晚一直在想吉良宇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早点起床。
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林似淞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然后下意识地往斜前方看了一眼。
吉良宇的座位空着。
这很反常。
吉良宇一向是班里来得最早的几个人之一，经常七点刚过就到了。林似淞记得他说过"早点来可以安静地复习"。
但今天已经六点二十了，他还没来。
林似淞皱起眉头，拿出课本假装预习，但眼神时不时会飘向门口。
六点二十五，木梓弥走进来。
她看到林似淞，笑着走过来："早啊。"
"早。"林似淞小声说，"你看到吉良宇了吗？"
木梓弥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吉良宇的座位："他还没来？"
"嗯。"
不安的气息……逐渐在教室里蔓延
六点三十，上课铃响了。
班主任走进教室，开始点名。
"李明。"
"到。"
"王芳。"
"到。"
"...吉良宇。"
沉默。
林似淞转头看向门口——还是没人。
班主任皱起眉头，在点名册上做了个记号："吉良宇呢？谁知道他怎么回事？"
教室里一片安静。
狄娅骆坐在后排，手里的笔攥得很紧。她低着头，看起来很紧张。
"算了，继续点名。"班主任说。
六点三十五，早自习开始了五分钟。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吉良宇走了进来。
林似淞抬起头，整个人愣住了。
吉良宇的脸色很差——不是普通的"没睡好"那种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眼圈，眼睛里布满血丝，走路的时候脚步有点飘，像是随时会摔倒。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吉良宇的声音很轻。
班主任看着他，手中的笔不由得一抖："你……怎么了？生病了？等下跟我请个假，休息一下吧。"
"没有...闹钟没听到。"
"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我没事。"吉良宇勉强笑了笑，"就是昨晚没睡好。"
班主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先坐下，注意休息。"
"好的，谢谢老师。"
吉良宇走向自己的座位。
林似淞看着他走过来——每一步都很慢，很小心，像是在维持平衡。走到座位旁边的时候，他扶着桌子坐下，动作有点僵硬。
坐下之后，吉良宇立刻趴在了桌上。
林似淞能看到他的侧脸——眼睛闭着，眉头紧皱，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
教室里恢复了安静，大家继续早自习。
但林似淞完全看不进书。
他的眼神一直飘向吉良宇。
（昨天的告白...他到底用了多少次？）
脑子里浮现出昨天的场景——吉良宇站在樱花树下，笑得很开心，给狄娅骆戴上项链。那时候他看起来还好好的，虽然有点累，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像是快要倒下了。
（一个晚上，就变成这样了？）
林似淞咬着嘴唇，但终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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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下课。
林似淞刚站起来，就看到狄娅骆快步走向吉良宇的座位。
她站在吉良宇旁边，弯下腰，小声说着什么。
林似淞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能看到狄娅骆的表情——担心、心疼，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吉良宇抬起头，说了几句话。他在笑，但那个笑容看起来很勉强。
狄娅骆的手在桌边攥紧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开了。
"林似淞。"
木梓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中断了林似淞的观察。
林似淞转过头，看到她正站在自己旁边。
"出来一下。"木梓弥小声说。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确认周围没人。
"你也看到了吧。"木梓弥开口，语气很严肃。
"嗯...吉良宇状态很差。"林似淞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昨天的告白，"木梓弥说，"他至少恍神了五次以上。"
林似淞倒吸一口气："五次...那现在..."
"过度使用了。"木梓弥皱着眉，"而且我担心...他不会停。"
"什么意思？"
木梓弥看着远处的教室："你有没有发现，吉良宇最近...有点不对劲？"
林似淞想了想——确实，从上周开始，吉良宇就经常恍神。起初他以为是在准备告白紧张，但现在看来...
"他在追求完美。"木梓弥说，"用能力去控制所有细节，确保一切都按他想要的方式进行。"
"可是...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林似淞有点困惑，"至少告白很成功..."
"成功，但代价太大了。"木梓弥转过头看着他，"你知道吗？过度使用能力，是有反噬的。"
林似淞的心沉了一下。
"反噬？"
"嗯。"木梓弥点头，"每种能力都有限制。你的时停有时间限制，我的复制有时间限制，吉良宇的回溯..."
她顿了一下。
"回溯的代价是疲惫累积。每次回溯，时间会倒流，但他的疲劳不会消失。它会一次次叠加，压在他身上。"
林似淞想起吉良宇刚才那副样子——苍白的脸，血丝满布的眼睛，摇摇晃晃的步子。
"所以他现在..."
"他昨天用了太多次。"木梓弥说，"而且...近期恐怕他还会继续用……"
"为什么？"林似淞不解，"告白都成功了，他还要用能力做什么？"
木梓弥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因为他尝到了'完美'的滋味。"她轻声说，"当你发现自己可以通过能力让一切都变得完美，你就很难停下来了。"
"你会想——下次约会也要完美，下次送礼物也要完美，下次...每一次都要完美。"
"然后..."
她没说下去。
但林似淞懂了。
（然后就会像现在这样，累到快倒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要劝他吗？"林似淞问。
木梓弥摇了摇头："现在劝没用。他沉浸在'完美'的满足感里，听不进去的。"
"那怎么办？"
"只能等。"木梓弥说，"等狄娅骆帮他意识到，或者..."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完那句话。
但林似淞心里清楚——（或者等他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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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林似淞和木梓弥在天台吃饭。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的，天空是干净的蓝色。与阳光下阴郁的二人完全不搭……
"你在想吉良宇的事？"木梓弥问。
"嗯。"林似淞点头，"我就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追求完美？"
木梓弥吃了一口饭，想了想才说："因为他觉得狄娅骆值得最好的。也因为...他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
"嗯。"木梓弥看着远处的天空，"吉良宇的能力是预知加回溯，他可以看到所有可能性，然后选择最好的那个。"
"但这也意味着..."她转过头看着林似淞，"他会不断看到'如果不完美会发生什么'。"
林似淞愣住了。
"他看到了狄娅骆失望的样子，看到了告白失败的样子，看到了所有'不够好'的可能性。所以他拼命回溯，想避开所有坏结局。"
木梓弥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林似淞心上。
"这就是'看到未来'的代价。你会变得...过度谨慎，过度控制。因为你知道，一个小失误可能导致什么后果。"
林似淞沉默了很久。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能力——时停。
他可以暂停世界，做任何事。但他...好像从来没有像吉良宇那样，拼命去追求什么。
"那我呢？"他突然开口。
"什么？"木梓弥看着他。
"我的能力是时停。"林似淞说，"我可以暂停世界，做任何事。但我...好像从来没有...像吉良宇那样，拼命去追求什么。"
他低下头："我是不是...太被动了？"
木梓弥看着他，眼神有点意外。
"你一直在帮我，"林似淞继续说，"吉良宇在拼命对狄娅骆好，雷贯军也在锻炼...而我..."
"只是被你保护着。"
"你在成长啊。"木梓弥打断他。
"可是..."
"你在学着接纳自己，学着表达感情，学着帮助别人。"木梓弥认真地说，"这些不是成长吗？"
林似淞咬着嘴唇："但我总觉得...我应该更主动一点。不只是'被你帮助'或与你一起，而是...主动去做些什么。"
木梓弥看着他，突然笑了。
"怎么了？"林似淞有点疑惑。
"没什么。"木梓弥说，"只是觉得...你变了很多。以前的你，可说不出这种话。"
林似淞的脸有点红。
木梓弥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吧，下午还有课。"
"哦。"
两人并肩往楼下走。
走了几步，木梓弥突然停下。
"对了。"
"嗯？"林似淞转过头。
"你想更主动一点..."木梓弥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那...五月是我生日哟。"
林似淞愣住了。
"你可以想想，送我什么礼物。"木梓弥笑着说，"记得要用心哦。"
说完她就往前走了。
林似淞站在原地，心跳突然加快。
（礼物...）
（送她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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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林似淞又一次看到了吉良宇的异常。
大家都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吉良宇从座位上站起来，突然身体晃了一下。
狄娅骆立刻冲过去扶住他："你没事吧？"
"没事..."吉良宇勉强笑着，"就是站起来太快，有点头晕。"
林似淞站在不远处，清楚地看到——吉良宇的手扶在桌子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在强撑着，不想让自己倒下。
"我送你回去。"狄娅骆说。
"不用，我自己..."
话还没说完，吉良宇又晃了一下。
这次林似淞也走了过去："吉良宇，你今天状态不对。要不要去医务室？"
"真的没事。"吉良宇坚持说，"就是昨天没睡好，今晚早点睡就行了。"
木梓弥也走过来，看着吉良宇的脸色，眉头紧皱："那你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
"嗯，我会的。"
但他们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不会，或者说，他不能
四人一起走出教室。吉良宇和狄娅骆走在前面，林似淞和木梓弥走在后面。
前面吉良宇的背影——有点佝偻，有点摇晃，完全不像平时那个自信满满的样子。
狄娅骆紧紧跟在他旁边，随时准备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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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似淞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吉良宇苍白的脸。
狄娅骆担心的眼神。
木梓弥说的"过度控制"。
还有...
（五月，她的生日。）
林似淞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
（送她什么礼物？）
他拿起手机，打开搜索引擎，犹豫了一下，输入："女朋友生日送什么礼物"
页面刷新，出现一堆答案——
"口红"、"包包"、"香水"、"首饰"...
林似淞一个个看过去，总觉得不太对。
这些东西...都挺好的，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说要'用心'。）
他删掉搜索记录，重新想。
（什么才算用心？）
他想起上周见她父母的事——那时候他紧张得不行，但她说"你今天很可靠"。
他想起那天深夜的对话——她说"我会陪你混乱着"。
他想起...那么多次，她站在他身边，替他挡住那些质疑和困惑。
（她给了我那么多。）
（我能给她什么？）
林似淞盯着天花板，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
（如果我送她...我自己……）
他的脸瞬间烫了起来。
（不行不行不行...）
（那太羞耻了...）
但那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
他把被子拉到头顶，心跳得很快。
（可是...她应该会喜欢吧？）
（那是只有我能给她的东西。）
（是...最真实的我。）
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心里乱成一团。
（算了，再想想...）
（还有时间...）
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林似淞闭上眼睛，但脑子里全是那个念头。
他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直到很晚很晚，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而在梦里，他梦到自己变成了芙兰卡，穿着那套浅蓝连衣裙，站在木梓弥面前。
她咧笑着："这就是你的礼物嘛"
"我最喜欢的你，不错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