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日，周四。
那天是我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头疼得像要裂开，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转，狄娅骆扶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
"你今天必须请假。"她的声音很坚决，"我陪你去医务室。"
我想说不用，但话刚出口，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最后还是去了。
医务室的医生让我躺下，量了体温，测了血压，然后皱着眉头说："你这是严重的睡眠不足。最近是不是熬夜太多了？"
"嗯......可能吧。"
"必须好好休息。"医生很严肃，"你这个年纪，身体看着强壮，但如果长期这样消耗，会出大问题的。"
狄娅骆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盯着我。
那种眼神......担心，心疼，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望。
医生开了假条，让我回家休息三天。
三天。
狄娅骆送我到校门口，我说我自己能回去，她却坚持要送我到家门口。
一路上她都很安静，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
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终于开口：
"吉良宇，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好好休息。不要再......不要再用那么多次能力了。"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愣住了。
"你知道我看到你那个样子有多害怕吗？"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我以为你要倒下了。"
"对不起......"我小声说。
"你不需要那么完美的。"她说，"真的，我不需要。"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一定要注意。"她认真地说，"如果你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好，我答应你。"
她这才放心地松开手。
"那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嗯。"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我不该让她这么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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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三天，我真的好好休息了。
睡觉，吃饭，睡觉，吃饭。
手机关机，什么都不想。
我妈看我请假回来，一开始还很担心，后来看我只是睡觉，就放心了。她还特意炖了汤，说"你这孩子，平时学习压力太大了，要注意身体"。
第一天，我睡了十几个小时。
第二天，头疼好了很多。
第三天，整个人恢复得差不多了。
周日晚上，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
脸色恢复了，黑眼圈淡了很多，眼睛里也不再布满血丝。
"还好。"我对着镜子笑了笑，"看起来像个人了。"
手机开机，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大部分是狄娅骆发的——
【狄娅骆：起来了吗？】
【狄娅骆：记得吃饭】
【狄娅骆：好好休息】
【狄娅骆：明天见~】
我一条条看完，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真的很担心我。
我打字回复：
【吉良宇：我好多了，明天见】
几秒钟后，她回复了。
【狄娅骆：太好了！那明天学校见！】
【狄娅骆：记得，不要再用那么多次能力了】
我盯着这条消息，顿了一下。
【吉良宇：嗯，我知道】
收起手机，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想起告白那天的画面——
樱花飘落，阳光正好，她笑得那么开心。
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
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
"不能再那样了。"
"她都担心成那样了。"
"不能再让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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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日，周一。
回到学校，大家看到我都很惊讶。
"吉良宇！你好了？"
"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是啊，这几天好好休息了。"我笑着说。
狄娅骆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我的脸，然后松了口气："真的好多了。"
"嗯，多亏了你那天送我回去。"
"那是应该的。"她笑了，"以后不许再那样了。"
"不会了。"
上课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头不疼了，思路也清晰了，看黑板上的字也不会发虚了。
果然，休息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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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改变是从一周后开始的。
四月二十二日，周一下午。
放学后，我和狄娅骆一起去商业街逛街。
她想买一本新出的小说，我陪着她去书店。
书店里人不多，她在书架前翻着书，我站在旁边等着。
"这本看起来不错。"她拿起一本书，"不过......这本也挺想看的。"
她在两本书之间犹豫着。
我看了看那两本书——一本是推理小说，一本是青春文学。
"都买？"我提议。
"不行，零花钱不够了。"她说，"只能买一本。"
她皱着眉头，看看这本，又看看那本，纠结得很明显。
我突然想——
如果我用一次能力，就能知道她更想要哪本。
就一次。
就看看她最后会选哪本。
然后我就能直接推荐那本，省得她纠结。
我的下意识地闭眼，
但下一秒，我又停住了。
（不行。）
（我答应过她，不会再用那么多次能力。）
（而且......这种小事，不用能力也能解决吧？）
我深吸一口气，问她："你更喜欢哪种类型？"
"嗯......推理吧。"她说，"毕竟脚踏实地，可比比单纯的情感更重要……"
"那就买推理的。"我说，"反正下个月零花钱发了再买另一本也行。"
"也对。"她点了点头，"那就这本吧。"
结账的时候，她笑着说："还是你果断。"
我松了口气。
看吧，不用能力也能解决。
不过……我注意到，她似乎在有意试探我，她选择的时候一直是闭着眼，她在防备我的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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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天后，又发生了一件事。
四月二十四日，周三晚上。
我和狄娅骆在电话里聊天。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吗？"她问。
"好啊，去哪吃？"
"嗯......你决定吧。"
我想了想，报了几个选项："食堂？还是校门口那家盖饭？或者奶茶店？"
"都可以~"
都可以......
这个回答让我有点头疼。
我知道她是不想麻烦我，所以说"都可以"，但这样反而让我不知道她真正想去哪。
如果我选错了，她嘴上不会说，但心里可能会有点失望吧？
我的手又下意识伸向口袋。
（如果用一次能力......)
（我就能看到她听到每个选项时的反应。）
（然后选她最想去的那个。）
但我又停住了。
（不行。）
（上次答应过她的。）
（这种小事，猜一猜就好了。）
"那......奶茶店？"我试探着问，"那里安静一点，我们可以多聊会儿。"
电话那头传来她的笑声："好啊！我也想去那里！"
我松了口气。
"那就这么定了。"
"嗯嗯~晚安！"
"晚安。"
挂掉电话，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看吧。
不用能力，也能猜对她的想法。
没必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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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
我猜对了这次，下次呢？
下下次呢？
如果有一次猜错了，她会失望吗？
这个念头像种子一样，在我脑子里生了根。
四月二十六日，周五。
体育课，自由活动。
我和狄娅骆坐在操场边上聊天。
"下周期中考试了。"她说，"你准备好了吗？"
"还行吧，复习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她笑了，"我还有点担心数学，有几道题不太会。"
"需要我帮你讲吗？"
"好啊！"
我们约定晚上一起去书店自习。
晚上七点，书店。
我给她讲题，她认真听着，偶尔点头，偶尔在本子上记笔记。
讲到一半，她突然卡住了。
"这里......我还是不太明白。"她皱着眉。
我又讲了一遍，换了个思路。
"这样呢？"
"嗯......好像有点懂了，但还是......"
她看起来很困扰。
我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突然想——
如果我用一次能力。
就一次。
我就能看到她到底是哪里不明白，然后换一个她能听懂的方式讲。
这样她就不会这么困扰了。
（就一次。）
（反正不是大事。）
（而且......我已经休息了快两周了，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就一次，应该没事的。）
我闭上眼睛。
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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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
"这里......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这次换了个更简单的例子，一步步引导她。
"那如果我们把这个式子看成......你觉得呢？"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哦！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对吧？"我笑着说。
"你讲得真好！"她开心地说，"一下子就懂了！"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心里涌起一股满足感。
果然。
用一次能力，就能让她更开心。
这有什么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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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实，我睁开眼睛。
头有点晕，但不严重。
没事的。
就一次而已。
不像告白那天用了那么多次。
我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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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九日，周一。
午休，奶茶店。
我们约好一起吃饭。
点单的时候，她在菜单前犹豫了很久。
"要不要加珍珠？"她问我。
"你喜欢就加。"
"但加了会不会太甜......"
我看着她纠结的样子，我闭上了眼。
（就看一眼。）
（看看她最后会选什么。）
闭眼。
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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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之后，又有下次。
五月一日，帮她选礼物。
五月三日，帮她决定周末去哪玩。
五月五日，帮她选考试复习的顺序。
每一次，都只是"一次"。
每一次，都是"为了让她开心"。
每一次之后，我都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下次不用了。"
但每次新的情况出现，我又会想：
（如果用一次能力，就能让她更开心......）
（反正只是小事。）
（不会像告白那样累的。）
（我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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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七日，周二晚上。
我躺在床上，回想这两周的事。
自从四月二十四日那次之后......我用了多少次能力？
五次？
十次？
我数不清了。
但每次都是小事。
真的，都是小事。
帮她选书，帮她点餐，帮她决定周末去哪......
这些事，不用能力也能解决。
但用了能力，就能百分百确定她会开心。
这有什么错呢？
而且......我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不像四月十二日那样，头疼欲裂，站都站不稳。
现在只是偶尔有点晕，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能控制。
真的。
我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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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了一下。
【狄娅骆：睡了吗？】
【吉良宇：还没，怎么了？】
【狄娅骆：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晚安~】
【吉良宇：晚安】
【狄娅骆：对了，你最近还好吗？没有像上次那样不舒服吧？】
我盯着这条消息，愣了几秒，她果然发现了……
【吉良宇：没有，我很好】
【狄娅骆：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又用太多次能力】
【狄娅骆：记得，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了】
【吉良宇：嗯，我记得】
收起手机，我闭上眼睛。
窗外，月光照进来。
我告诉自己：
"我很好。"
"真的很好。"
"只是偶尔用一次而已。"
"不会像上次那样的。"
"我能控制。"
我一遍遍重复着这些话。
直到自己相信。
直到睡着。
